乔宝珠正愁该怎么收拾一下长房那边,没想到他们自己送上门来。
在乔宝珠故意刺激下,乔丹凤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当众秃噜出来。
现在那么多知青都听见了,乔长富就想瞒着也瞒不成了。
乔宝珠似笑非笑看着乔丹凤:“大伯说你能,你一定能。整个乔家,没有人比你更有福气了。”
乔丹凤没听出乔宝珠这是在讽刺自己,还以为她彻底服了。
一脸得意的扬起脸:“那当然了,我爸就我一个女儿,有什么好事儿都先可着我。”
看着乔丹凤一脸嚣张的表情,高丽曼肺都要气炸了。以她的脾气,一定要跟乔丹凤骂两句解解气。
这会却像个鹌鹑似的,站在乔宝珠旁边吹胡子干瞪眼,就是不吭声。
赵香芹看着心里暗暗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她跟自己的女儿乔丹凤一样,觉得自家在村里面高人一等。连村长都高看她家一眼,更何况一个妇女主任的女儿。
“我要说,咱家这群人里面,就属二丫你最有出息了。”
赵香芹推开人群,往乔宝珠桌前凑了凑。她故意没搭理高丽曼,努力跟乔宝珠套近乎。
高丽曼心里憋着气,但是乔宝珠扯着她衣角不让她发脾气。她妈说了,在农场上班遇事不着急,多问问宝珠的意见。
只要听宝珠的准没错!
她可以不跟乔丹凤吵架,但是不能看着她们欺负宝珠自己不吭声。
“二丫是谁,谁是二丫?找二丫去外面找,我们这屋里没有叫二丫的。”
高丽曼冷着脸,冲着赵香芹嚷嚷起来。
赵香芹一愣,下意识的指着乔宝珠:“二丫不是就她吗?你这死丫头,跟我装傻呢。”
“她有名有姓,人家叫乔宝珠,乔、宝、珠。是人家爹妈手里的掌上明珠。还有,她原来没被过继出去的时候,在家排行老三,家里人都喊三丫的。你们还是亲戚呢,咋二三都分不清?”
赵香芹翻了个白眼,脱口而出嘟囔:“还掌上明珠,都穷的叮当响了有啥宝贝的。”
“原来在家的时候,连个正经人名都没有,二丫还是三丫,又有啥区别?俺们能记住你叫啥,那就不错了。”
赵香芹高高在上的样子跟她那女儿如出一辙。仿佛谁能她们能记住名字,就该感恩戴德似的。
高丽曼爆碳似的脾气憋不住,气的要去跟她理论。乔宝珠死死的拽着她的袖子,高丽曼低下头看着乔宝珠。
只见她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丝毫没有被赵香芹母女影响心情。
“宝珠!”
高丽曼不可思议的盯着乔宝珠的眼睛,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忍气吞声。
乔宝珠冲着高丽曼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转过头来,冲着赵香芹浅浅一笑。
“大伯娘说的没错!我亲生父母不把我当人,到了上学的岁数还没给起个正经名字,一直死丫头死丫头的叫着。后来我估计到了三叔家,三叔三婶又瘸又哑,家里穷的要命。穷人家的掌上明珠,哪比得过你们家丹凤金贵呢。”
乔宝珠说到这里,冲着乔丹凤谄媚的挑了挑眉。
乔丹凤被乔宝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赞,觉得面上有光心里美滋滋的。
赵香芹也没觉得乔宝珠说的话有啥问题,听见乔宝珠自己承认比不过自家闺女。赵香芹觉得身体里的浊气都吐出去不少,浑身上下轻飘飘的舒坦极了。
“俺家丹凤确实不错,二丫你也不差。你自己是知青,嫁的男人还是个当兵的,工资都是挣双份的,比金凤那丫头强多了。”
“咱们老乔家的闺女啊,我家丹凤命最好,其次就是你了。”
赵香芹大言不惭的吹嘘自家女儿,听得儿媳张晓霞都要吐了。
来之前公公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得罪乔宝珠的。她今时不同往日,嫁的男人可是军官,手底下管的人好几百个呢。
张晓霞之前对乔宝珠不太了解,也是最近去她那卖鞋底子才熟悉起来。
以她对乔宝珠浅显了解,刚才她那番话绝对不是啥好话。
“妈,你别被夸匿闺女了。别忘了咱们来这还有正事儿呢。”
张晓霞打断赵香芹吹牛,让赵香芹心里很不痛快。不过她也想起来,自己今天过来可不是来吹牛的。
“瞧我这记性。”
赵香芹心里惦记着闺女的工作,看见高丽曼坐在旁边,她不好打听。
她看着坐在凳子上乔宝珠,命令式的口吻道:“你跟我出来一趟,我有事儿问你。”
乔宝珠被她蠢笑了。
自己刚才假意客套了两句,这大伯娘不仅没听出来,还把优越感勾起来了,在这跟她装人上人了。
“大伯娘,现在是工作时间,不能擅自离开岗位。你有什么事儿,在这说吧。”
看着乔宝珠屁股像是粘在了凳子上,赵香芹气的想骂人。
好在她没有蠢到底,知道此时不能得罪乔宝珠。
“哎呀,你就跟我出去一会儿,耽误不了什么的。”
赵香芹有些心急,拼命地给乔宝珠使眼色。
“宝珠妹子,你就跟我妈出来一趟吧,我们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的。”
张晓霞眼见婆婆急了,生怕她犯蠢闹起来,赶紧在一旁帮腔哀求乔宝珠。
乔宝珠不为所动,冲着二人两手一摊。
“其实出不出去也没有多大区别,不管你们找我办什么事儿,我也是一点办不了的。”
对方还没开口说具体什么事儿,乔宝珠先拒绝上了。赵香芹觉得乔宝珠不识抬举,摆明了不给她们家面子。
“你啥意思?攀上了高枝儿,就敢不认亲戚了?”
赵香芹拉着脸,一脸愤怒。
“瞧您说的,我大伯父可是‘三分场的场长乔长富’,咱们老乔家最有出息的人,我巴结还来不及呢。”
乔宝珠故意将乔长富缓慢的、高声的说出来,就是怕看热闹的知青们不认识这娘几个仗着谁的势。再耽误了心怀正义的人去上面举报。
“咱们乔家,向来都是大伯父当家,家里有什么事儿用不着我这外嫁女操心。因此大伯娘找我,肯定不是为了家事。不是家事那就是公事,可我一个小小的食堂库管,在场部的份量远不及大伯父这个分场场长重要。”
“你们肯定也不是找我办公事,那就找我借钱?”
说起借钱,乔宝珠面露为难:“我们俩虽然是双职工,可是我们刚结婚家底子薄的很。今年入冬之后,我爸那边的房子被雪压塌了,我妈又冻病了。我们俩又得给我妈看病,还要给他们租个新房子。不管是买煤,买粮还是买冬储菜,都是双份的开销。”
乔宝珠苦哈哈的看着赵香芹:“都知道大伯娘手里宽绰,我还想等放假了,去找你借一百块钱花花呢。”
跟她借一百块钱?
赵香芹瞪大眼睛,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跟我借钱?我凭啥借你!”
乔宝珠理直气壮:“咱们是亲戚啊,不应该相互照应么。”
“相互照应?不都是我们家老乔照顾你们,你们家那穷逼搜搜的,能吃饱饭就不错了,谁敢指望你们帮忙。”
小叔子乔长海又穷又瘸又窝囊的形象,已经在赵香芹心里扎根了。即便现在乔宝珠日子过得不错,但也改变不了乔长海穷苦的形象。
赵香芹生怕乔长海真的来家里借钱,她清楚,只要那死瘸子张口,自己丈夫肯定会拿出几十块钱来的。
一想到自己会损失几十块钱,赵香芹心都在抽抽。
瞪着乔宝珠,厉声警告:“回去告诉你乔三,活不起就死,别想着靠借钱过日子。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们没义务帮他。”
“亲戚之间相互帮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大伯娘说这话,也太过分了。”
乔宝珠捂着脸,一副被伤透心的样子。
“亲戚咋啦?亲戚也分是啥亲戚吧!就他那样的瘸子,能帮上我们家啥啊?就我三叔那样的,在外面见到了我都嫌丢人。”
乔丹凤一脸瞧不起人的嘴脸,小小年纪就如此市侩,让周围人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你们既然瞧不起我们家,为啥还要来找我办事儿?你爸是场长又怎么样,不也有求我的时候?”
乔宝珠红着眼睛,一脸倔强的瞪着乔丹凤。
她故意刺激着乔丹凤,以她自大的性子肯定会口不择言乱说一通。不管她说什么,大家都会觉得一定是乔长富教的。
果不其然,乔丹凤听见乔宝珠的话,顿时气得毫无理智。
“我们才不是来求你的办事儿,是让你打听这个手工社还有没有空缺罢了。”
乔丹凤心里对在这里上班一点兴趣都没有,满脑子都是乔宝珠刚才的那番话。
那句‘你爸是场长又怎么样,不也有求我的时候’,梗在心尖堵的她憋屈死了。
“让你打听一点事情,就以为我们有求于你?乔宝珠,你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你一个臭知青能有什么本事,值得场长的家属求你?”
“谁不知道下乡来的知青,都是家里混的最差的那个。不上学也不上班,是惹是生非的四害,比劳改犯也强不了多少。”
乔丹凤越骂越得意,完全没注意到身后那群知青们愤怒的表情。
张晓霞震惊的看着小姑子不停地的作死,赶紧上前去拉她。乔丹凤正骂的得意,一边推张晓霞的手,一边喋喋不休。
“我们是干部家属,你是臭知青,也配我们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