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之道,存于一心,斩灭万物。
这跟桑月从小受到的友爱万物教育相悖,可面对强敌,她还是不由自主地遵行这道法诀。而她所习剑法叫《天煌一剑》,共十二式,每式只有简单的一句法诀。
尽管简单,这剑法还是过于玄妙,她学不会。
比如第十二式是集前面十一式为一体,合为惊天一剑。这一剑若练成能砍上界仙君,能砍上古神兽,能诛灭魔域至尊。
这怎么可能呢?她认为写这剑谱的人对自创的剑术过于自信了。
毕竟剑谱的前言写着他砍过魔君,魔尊长啥样他根本没见过,看把这牛吹的~。她本来不想学的,但水晶球认为这是星云洲最强剑术,其次是《天衍剑谱》。
《天衍剑谱》里边只有剑法,没有多余的吹嘘话术,看起来比天煌一剑可信得多。
可她不敢学,天衍剑术只有天衍宗的宗主和他的亲传弟子能修习。
偷学本来就不道德,尤其是人家天衍宗还活得好好的,还有正经的传人。同在一片天空下生活,冤家路窄,不定哪天就遇上了,届时岂非人人喊打声名尽丧?
即便她之前在老家习过几招,可当时的她哪知道有朝一日要来星云洲定居?
若早知道,她就不学了。
所幸,在老家的她才疏学浅,灵力也不高,她对天衍剑术也不是很在乎。因为没有宗门等级的概念,她东学一招西学一式地,杂得很。
到了星燧大陆才接触《天煌一剑》。
她问过水晶球这是什么宗门的,它没回答。换个问法,这剑法可有传人,可有宗门存在?它升起两个字:没有。
正中下怀,那便学吧。
可她被这位自创剑谱的前言吹嘘得有些无语,对这天煌一剑的威力抱持怀疑之心。再走马观花般掠一眼后边的剑式,得知要集十一式合而为一方能练成惊天一剑。
顿时泄了气,觉得自己不可能达到,于是每招仅学了个皮毛。
虽是皮毛,她也用心地一招一招地学了个大概。不得不承认,这剑术还算靠谱。看似轻松挥出,发挥出来的威力远超胜于她平时练习的松散无力。
平时练剑使出来的剑式很不得劲,不管她怎么钻研努力。但在实战中却能发挥得淋漓尽致,畅快至极。
加上阿满跟她说过的杀戮之道,面对任何障碍都只有一个杀字,把自身的杀意凝练成一颗杀戮之心,这可比剑术法诀容易理解多了。
比如此刻,那位章师叔的剑法处处受制。
看着修为不如自己的女修使出来的剑术威压却能处处压他一头,心知那剑术高超诡谲,使低阶修士亦能越阶而战。小小金丹尚有如此威力,倘若自己习得……
起心动念间,章师叔朝她挥出一件环形法宝。
祭出的刹那光华绽放,照亮了整片天空,仿佛分身出千个万个环绕在她的四周。被围拢其中,绚丽的光华顿时显得格外刺目让人睁不开眼。
但,刹那光华就亮了个刹那。
哐哐两声,表面分身千件万件的环形法宝,实则只有二道,被桑月的轻鸿剑精准砍成了四半。
光华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热闹纷呈的天空霎时恢复沉寂。
法宝刚祭出就被破了,章师叔惊恼交加,难以置信地瞪着那位收招伫立半空的女修。两道毁了他法宝的锐利剑芒飘摇而落,在消失前回到她的剑锋之上。
由于倾心全力对敌,桑月的双眸呈出冰透的琉璃状。
破了对方的法宝并非全是金丹之眼的功劳,还有她在对方祭出法宝的刹那预判了对方的意图。她不知那法宝是个啥材质的玩意,也没想过自己能否砍破。
当时的念头只有一个,倾心全力地砍。
一身杀气蒸腾,双眸却平静淡定,仿佛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可有经验的高阶修士包括她自己都知道,在对决中被逼出琉璃眼的修士已经是强弩之末。
琉璃眼并非某个人独有的体征,而是金丹以上修士全盛时期的表现。
即她现在是倾尽全力,而章师叔的眸色正常,虽处处受制但游刃有余。见自己的法器被破,他不以为意地冷笑一声,双手结印,嘴唇飞快翕动念念有词。
而毁了对方法器的桑月刚要一鼓作气跟对方拼了,身形刚动,倏忽全身被一道死紧的法力所束缚。
唔?她疑惑地挣扎几下,居然丝毫动弹不得。
“完了,主人!”阿满紧张的小奶音蓦然响起,“他是元婴!咱踩雷了!”
终于啊,主人要把她自己作死了~。
虽然比地球的麻瓜主人活得久,始终比不过珍妮弗、麦琪之类的强大女巫。更不要跟当年的魔君相比,在那位的面前,珍妮弗、麦琪都是小妹妹。
“还以为你好歹能撑个几百年呢。”惊慌过后,阿满已经认命了。
它克主,每一位主人嘎了,它还能活着。
“别说风凉话,”桑月愕然过后,心态又恢复如常,收起轻鸿剑,掠一眼空空如也但威压重重的四周,“助我过了这一关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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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对方头顶上空出现的一柄巨剑,使她本能地心底颤栗产生跪伏求饶的冲动。
她不由得缩了缩肩,转了转脑袋,并心头默念杀戮之道的概念:一切万物,皆可杀之;一切万物,皆可杀之……用动作和催眠式概念摆脱臣服强者的念头。
天煌十一剑式,天煌十一剑式汇合为一……随着意念,她脑子里出现自己练天煌十一式的场景。
庄园里,看着清浊二域的灵力源源不断地灌入主人的丹田,循着筋脉缓缓汇入她的紫府灵台。阿满没敢闲着,把西阁楼所有修复元气的药剂给她渗一遍。
它忙着,因此没留意,原本安静摆在西阁楼的水晶球不知何时开始灵光泛动,流光溢彩。
流动的灵力色泽变幻不息,由薄转浓,再由浓色转淡,看着极其玄奥华美。随着主人的意念,水晶球散成一股灵力摇曳而起,凝聚于她的手臂蓄势待发。
天穹之下,那姓章的瞳眸亦出现淡薄的琉璃色,对她的杀戾之气毫无遮掩。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追杀于我?”一身正气凛然的对手让她看得很刺眼,忍不住问道,“让我猜猜,天师门弟子的你,不会就是桃花郎的师兄吧?”
游历至今,她杀过不少人渣,但最渣的莫过于桃花郎。瞧这修士一身正气,仿佛他就是天道公义的执法者。
却因为她杀了一个邪修的帮凶而对她起了必杀之心。
这种人的德行明明比她的嗜杀更加不堪,却摆出一副正义使者的姿态来惩罚她,这不是很可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