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阳坛主命丧龙雀刀下,胡昆是急呼一声,回头瞪向少侠道:“小子,我要将你碎尸万段!”话说着右边空袖一荡,又是数枚暗器被甩了出来,人跟着又跃了上来,玉念峰看着无法,也只好一起迎了上去。
“怎么了,也知道心疼了!”萧宁扫开几枚暗器,冷笑声道,“今日我定要掀翻你这阴阳宗!”话说着手上不停,又与二人战在了一起。
到了这会儿萧少侠也看明白了,玉念峰兵刃虽然诡异,单论招式却也谈不上高明,而胡昆那边没了宝剑,又少了一臂,只说“拿云摘星手”的招数不由得大打折扣,就算是抢得过唐门的暗器秘笈,所习得也不过是些普通手法,再说打出来的那暗器,初始时还有些精巧的,到了现在也不过是些平常的钢镖飞刀,显然是后来找普通匠人打制的,真个儿比那些大门派中几百年传下来的技艺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暗器这东西,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一丝半两之差到了手上就不是那么会事了,这些萧宁本是行家,又怎会不明白。再有个二三十招,少侠一刀将胡昆逼退,忽然间厉喝一声:“着!”抖手三支镖奔着玉八爷打去。
玉念峰本来刚要往上进招,这下陡然见暗器到了,口中“呵”了一声,急舞手中烟袋招架,可不想这暗器到了半途往中间一聚,“当”得一声撞在一起,再分开时路线倏变,连速度都快上了一截,再向他而去。
这才是唐门中上乘手法中极普通的一种而已,名叫“紫燕掠波”,可就是这种手法已让玉念峰大吃一惊,手上紧跟着变招却是只栏住了一支,另两支一中肩头,一中大腿,疼得他“啊呀”一声,踉跄后退。
玉八爷这一退,面对萧宁的也就只剩下胡昆了,到这时胡宗主更是岌岌可危,斗不几招已是连中两刀,只是仗着身法高明没伤着要害,可总归也是挂了彩,手底下更见散乱。就在这胜负将分之际,远处忽然有衣带破风之声响起,紧接着有人喝了声:“住手!”话音刚落,萧少侠亦感觉一道劲风直奔自已腕上“太渊穴”而来,急忙间沉刀去挡,就听“当”得一声,刹时是虎口发热,连手臂都颤了两颤,刀身一时间龙吟不止,对面的的胡昆更是趁这一瞬间退下了身形。
只这一下少侠心下也是暗惊,情知来人功力极是不弱,先见眼前一点金芒晃了两晃落在脚下,才看清原来是一粒金色的算盘珠,再四下打量了一眼,就见两道人影飞一般得来到近前。头前这位一身富家员外打扮,左手倒攥着象牙扇柄,右手提着的是一个金灿灿的算盘。后边这人身材高大,却是面目冷硬,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却正是万金山庄的庄主,“散金侯”侯常发和千眼堂的“鹰眼”贺成。
看清楚了来人,萧宁更是冷哼声道:“侯庄主,贵庄今日一定要架这梁子不成!”
“萧少侠。”侯常发近前来先是一揖,陪着笑道,“小侠能否给在下个薄面,今日这事先揭过去了,此情容侯某日后再报。”
“侯庄主!”少侠听了这话眉毛都立起来了,强压着怒气道,“阁下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让小可放着仇人在眼前而不报吗!”
“少侠莫急。”侯常发是连连打拱道,“据在下所知,少侠与阴阳宗也没有什么大的过节,反是他们的人接连折在了少侠手上。今日少侠想要报仇,找的也不应该是胡宗主,而是新投过去的血魁而已。这么着,阁下今日放胡宗主一马,让他回去就把血魁逐出宗去,到时阴阳宗不再包庇于他,也就任由阁下处置如何。”
“说的好听!”萧少侠冷笑一声,道,“血魁?除了血魁他阴阳宗就和我别无恩怨了吗?孙门主尸骨未寒,此事又怎么说!”
“至于这孙老偷儿……”侯常发扭头看看地上的尸首,也是一阵尴尬,顿了顿才道,“兴许是胡宗主一时失手,还请少侠莫要追究,莫要追究了。”
“哼哼,”萧宁看着他冷笑一声,说道,“恐怕不是吧!我怎么听贵庄的两位堂主说,这阴阳宗是接了你侯庄主的买卖,这才对孙门主出的手啊!”
“少侠,这话是从哪说的呢!”侯常发面含苦笑是连连摇手。
“不管从哪说的,反正今日这胡昆我是绝对饶不得!庄主要是真想蹚这浑水,一并上来就是了!”话到这份上,萧宁也不欲和他再多说了,一抖龙雀刀再奔胡昆而去。
侯堂发见了又喊了声:“不可!”自己也只好一抖算盘跟了上去,后面贺成自不例外,也紧随而上,就算是玉念峰也咬了咬牙,扯下两道布条将伤口扎紧,也待再次上前,只不过被已经安置好尸身的吴亮和张拱闲一起拦了下来。
到这会儿场中已是没有闲人了,在这黑夜之中不时可闻喝叱之声,更是可见刀光剑影。再看动手的这几个人,吴亮跛了一只脚,身手上的确不如以往灵活,但好在张舵主的功夫不弱,两人联手对上个同样有伤的玉念峰,还能略占先手。萧宁一口刀独斗功力最高的三个人,至今也未落了下风,只是侯、贺两位多次见过他的身手,心中颇多忌惮,一直未曾硬拼,让他难寻克敌之机。最后是姑娘那边,却是打的有几分意思,先说李三娘的功夫本就值得称道,一双水袖可长可短,内力暗蕴之下每一击不下于重锤铁锏,而楚月初得“工布剑”,一开始并不顺手,只得以暗器相辅才勉强讨了个平手,可等到七八十招后,她真把手中剑摸透了,李三娘哪还能是其对手。这时候就见王姑娘仗着宝剑之利只攻不守,哪怕对方攻到身前也只是左手甩出几支飞刀袖箭,就足以逼她回身自救。
等再斗个五六十招,还是这边先分出胜负来了。只见李三娘刚刚侧身让开迎面来的两支钢镖,右手水袖一抖向着姑娘当胸撞去。而此时的楚月却是一反常态,双足如钉子般得立在那里不闪不避,手中长剑急舞“碧波千重”,剑光如重重波浪护在身前,但听“嗤嗤”声不绝,那近前的水袖竟被宝剑削得片片撕裂,化作漫天的彩蝶在两人中间急舞。
李三娘见了大吃一惊,一抖水袖往后急撤,可收回来的连三分都没有。而姑娘这边却如牵线的木偶,她一收招自己跟前急往前进,手中剑招变“东流到海”直奔对方前心而去。眼见对方竟是跟了上来,李三娘更是急了,右袖刚撤左袖急舞,就如同一朵彩云挡在了自己身前。这时的楚月哪管她这个,仗着自己的剑利,一往无前得往那袖云中冲去。果然,就听裂帛声声响起,那水袖上虽然贯足了内劲,在工布神剑面前亦如土鸡瓦狗一般,倾刻间就被裁成了数截。
不过等姑娘穿过去了,眼前也没了对方的身影,不待她再有反应,就听旁边已然恨声道:“好个贱婢!敢毁我衣袖,你就受死吧!”话说着一道锦带如巨蟒般扑了过来,眨眼间将楚月上身连着臂膀裏了起来。此时才看见李三娘早闪在了一旁,手中握的竟是自己围的束腰,这时候展开得有两三丈长,大半已捆在了姑娘身上,只剩一截还握在她的手里。
楚月见了连挣两挣没能挣脱开来,李三娘却是冷笑一声,手中带子一紧,扭头对着萧宁冷喝道:“萧宁小儿,你心尖儿上的人儿已落在我手里了,你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萧宁和侯庄主三人斗得正酣,忽然听她这一喊也是吃了一惊,匆忙间回头瞥了一眼不由得颜面失色,大吼一声:“你敢!”一时间手上招式稍乱,竟让对方三人抢了上风。
“哼哼。”李三娘冷笑一声,再把手上锦带紧了一紧道,“姓萧的,弃刀受缚!否则我先要了这个贱婢的性命!”
此时的少侠也是心下大乱,一面应付着三人的招法,一面苦思着对策,只瞬间额头的汗就下来了。李三娘见他还不肯停手,不由得怒火直冲,猛从袖中抖出一把匕首来,咬着牙道:“你再不束手我就先划花了这丫头的脸!”
萧宁听了这话可真是没法,虚晃一招退了开来,刚想开口应对,却见此时姑娘眼中寒光一闪,足下猛一用力半截锋芒从靴尖上探出头来,再突然下蹲身形,裏着锦带贴地抢上几步,脚下就是一个横扫。
李三娘只以为楚月这里再没威胁,此时全副精力尽在了萧少侠身上,等感觉手上锦带一紧,情知事情有变,可不等她转过身去,就感觉腿上一阵剧痛,脚下已然无力站稳,“啊呀”一声倒了下去。原来姑娘这一脚正扫在她小腿侧面,靴前的尖锐结结实实得镶入了其腿中。这小腿本来就是肉少,又怎吃得如此重击,此一下不说皮肉了,兴许骨头都是断的了。
趁着李三娘这边劲道乍松,楚月带着那锦带几个翻滚远远闪开,等站起身形再猛一运力,没了对方内劲的护持,区区布帛又怎能束缚住她,只听“嗤啦”声响,那锦带已被挣做数段。此时姑娘一得自由,就是提剑直奔地上的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