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连一刻都没有从秦琅的猪蹄子里挣脱,女帝狠狠摔在案几上的册子上,写的是【加急】二字。
“怎么了?”
秦琅皱眉,方才女帝挥舞粉拳好几下都没砸开的大手,一下就自觉地收了回去:
“又有情况?”
“嗯。”
苏钰盘长呼了一口气,有那么一瞬间感觉怪怪的。
……
她有些不真实,因为从来没想到过,自己有一天遇到了家国大事,会第一时间想到另一个人。
哪怕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国之重臣,甚至还是个乱臣贼子,可苏钰盘今天收到这封加急线报的第一时间,就是希望他在身边,仿佛只要他在身边,自己就会莫名安心一样。
以前…是这样的吗?
好像不是的。
不是苏钰盘变娇气了。
而是以前的苏钰盘,在这个时候,心里总是空着一块的。
现在只是因为秦琅的存在,她可以把这一块补上了而已。
苏钰盘觉得,可能纵观历史上的国君,哪怕同为女帝的那些皇帝,应该也不会像她这样。
唔…
似乎属于是自己不适合当皇帝的又一个强有力的例证了…
……
“这次的消息,是益州方向来的。”
苏钰盘继续说道,秦琅眼睛一下就亮了:
“益州?”
“是啊…”
苏钰盘瞥了秦琅一眼,感觉他不仅是眼睛亮了,应该是连声音都高亢了几分,于是鼻尖儿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哼,手上若无其事似的把秦琅正准备翻开的册子,又往自己面前挪了过去。
“?”
“朕还什么都没说呢,呵,你比朕还急作甚?”
“这个…我这不是替宝宝你担忧吗,何况国家大事,匹夫有责,秦某作为大周子民…”
“你一个天山野人,什么时候成朕的大周子民了。”
“?”
秦琅有些干瞪眼,脑子正转弯儿呢,却听苏钰盘又是轻轻冷冷一哼:
“一说到益州就跟猴儿看到桃子似的…呵,敢情老的抱在怀里还不够,一直还想着小的呢…”
“……”
秦琅也不傻,该听懂的当然听的懂。
“老的”无非就是卓北北,“小的”就是南灵越。
事实也的确如女帝所言,一说到益州,秦琅想到的就是那个有些怪癖的,古灵精怪的,一直念着自己的少女。
“宝宝,那什么,谨言慎行啊,你管北北叫什么‘老的’,被她知道的话,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很难帮你说情啊。”
“说就说了,如何?她是师姐,朕还是皇帝呢。”
苏钰盘毕竟不是郡主,身为九五之尊,端午一夜过后,如今怎么说也算是“站起来了”,面对三师姐总不能还是跟之前那样唯唯诺诺,有时候…尤其是卓北北不在的时候,怎么着也可以比之前更加昂首挺胸一些了。
“何况她是你师姐,朕就不是你师姐?”
“是是是…师姐宝宝,说正事儿吧,益州怎么了?什么消息?该不能是天合宗出什么事儿了吧?”
“……”
啧,心头果然是挂着小的。
苏钰盘怨他像个猪头,可一想,他若不是个猪头,自己又怎的有机会…
啧,算了算了。
真是的,好好的没事儿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干嘛。
女帝有些后悔,不多想还好,一多想,倒是搞的自己心底没由来的一阵酸溜溜的。
“逆贼。”
苏钰盘把册子往秦琅那边一扔:
“自己看吧。”
秦琅接住,翻了一会儿之后,原本来时的轻松心情也稍微沉了沉。
“银朱,乌尔,拓善在边境闹事…这个时间点,西南番邦三国同时如此,宝宝你是认为,他们跟北离有勾搭?”
“嗯。”
苏钰盘微微点头:
“我是这样猜测的,朝中大多数也是这样想的,而且西南诸国虽然在平定以前也时常骚扰益州,但每次往往都是直接举兵侵犯,若不是背后是各国王应允,行径也就跟强盗土匪无异,可这回…”
苏钰盘垂下眼睑,跟秦琅一起重新翻了翻册子:
“…这回他们忽然变聪明了似的,就让一些士兵扮作普通人,用些石头锄头之类的东西,在益州边境骚扰百姓。不作举兵之势,也就让我们这边同样不好动兵,虽然暂时没有什么证据,可我还是怀疑他们此行背后有人指点…秦琅你觉得呢?”
“这个阶段,慎重怀疑总是没错的。”
……
虽然女帝倒也没有真的对自己的男人要求那么苛刻,非要让一个江湖少侠跟朝廷命官似的对家国大事提出多么有建设性的意见,可让苏钰盘有些意外的是,秦琅对这件事的态度不仅跟自己一样,甚至还要更“极端”一些。
……
“宝宝,你刚才说,番邦犯疆,我们却不好动兵是什么意思?”
“诶?就是…西南境已经平定多年了,现在他们又不明目张胆动用国家武力,我们要是擅自就派军队前去,岂不是稍微有些师出无名,所…”
“不。”
秦琅摇头打断了苏钰盘:
“宝宝,你就告诉我,这种事,如果不考虑什么师出无名的事,我们是派兵好还是不派兵好,战争不管大小,都是涉及对国家各方面综合性元素的考量,这方面我肯定是没有你了解的。”
女帝略微思忖片刻,果断道:
“那自然是出兵最好,可还是那句话,这样出兵有些不合规矩,我们如果擅自…”
“宝宝,我想问一句话,没有其它意思,希望你不要多想可以吗?”
“嗯,你问。”
“这种情况,如果是先帝,会怎么做?”
“他…”
苏钰盘这思考的比方才快多了:
“他一定会出兵。”
秦琅微微沉吟:
“那其实,我可能跟先帝是同样的想法。”
“为什么?”
“怎么说呢…”
秦琅想了想:
“宝宝,我不懂治国,所以我只能表达一点儿个人意见仅供参考,我觉得,讲规矩固然是应该的,讲规矩是一种文明的表现,可这是仅限于我们大周这种本身就讲了许多年文明的国度,西南番邦是讲文明的国度吗?”
秦琅顿了顿:
“秀才遇到兵都有理说不清,何况是国与国之间呢?”
秦琅的意思很清楚了,与其对牛弹琴,不如实实在在给牛来几鞭子有用。
女帝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而且朝堂上本来也有一些臣子,是主张直接发兵把蠢蠢欲动的西南番邦教训一下,但苏钰盘还考虑了一些更长远的问题:
“昭观元年以来,大周也陆续结交了一些很远的,天山更以西的邦国,互相友好来往,更有甚者主动来周朝贡以求贸易和军事上的庇护,这样的情况在以后肯定还会更多,如果我们此次强硬回应西南邻邦,万一将来…”
“宝宝,其实这事儿跟刚才说的是一样的。”
秦琅拉了拉苏钰盘的手:
“我的核心态度就是,现在也好,以后也罢,尽量不要把这世上的其它国度,想象的太好,不要以我们的文明标准去想象他们,有没有可能,世上的其它国度都还是处于更加野蛮的,更信奉弱肉强食的状态呢?若是那样,我们对邻邦的强硬,不仅不会对其它国度造成负面影响,反而会让它们更加臣服。”
秦琅表明了这一点之后,这之后就没有再多言,一直是苏钰盘自己在各种思索。
就像秦琅所说的那样,她对大周的情况比秦琅了解的多的多,也全面的多,所以最终还是要她来决定这些事才行。
而在时而翻阅档案,时而闭目考量整整过去半个时辰后,苏钰盘开始盯着秦琅看啊看,看了半天把秦琅看的有些瘆得慌了的时候,女帝才若有所思地道:
“别说,你的有些话说出来,还真跟先帝挺像。”
“那你…有决策了吗?”
“有,不告诉你。”
“不告诉没关系,主要是那啥…嘿…”
秦琅搓搓手:
“宝宝你深夜召臣觐见,还有没有…别的事啊?”
女帝警惕地眯了眯美眸:
“你什么意思…”
“呃…臣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来都来了,臣有点儿想以下犯上…咳…”
秦琅本来自己厚着老脸还有些不好意思直说,可抬眼看女帝那边,却见她俏脸儿虽故意板着,但眸中却是含着三分嗔笑,七分羞怒,一双黑丝玉足都已经从绣鞋中悄悄滑出,有意无意地正轻轻点在秦琅小腿上。
“大胆秦琅,你…你莫是想对朕做大逆不道之事?!”
“……”
秦琅喉咙一动,一方面馥郁足香直绕鼻尖儿,另一方面望着苏钰盘那故作羞恼慌张的模样,心头也是只道最近身边的女子似乎都越来越会了,最终也是毫不客气地捧着女帝的玉足,饿狼似的扑了过去。
……
“呃…圣上,臣有一请。”
“说…”
“能否请圣上宝宝穿上龙袍,但是…但是龙袍里面就除了丝袜就什么也别穿了,可以吗?“
“……”
“圣上?”
“逆贼…朕依你便是…”
“多谢圣上!那啥,圣上,臣还有一请求,你看现在金銮殿闭了,那龙椅上又没人,要不…嘶!别别别!我就随便说说!就这样挺好的,挺好的…对了宝宝,你先把头发盘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