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她的袖子是救不出来了,只得拉来一张椅子先凑合着,然后发现自己除了对着弟弟的睡颜发呆之外,好像也不能做点什么。
熟睡的少年眉头微蹙,似有些不适,白皙的面颊泛着腮红般的红晕,许是因为双生子早产之故,他的身子骨本就比其他同龄人单薄许多,此时埋在雪白的被单中看起来更显得娇小可怜。
外头明月高挂,月色如水,悄悄的拉开帘幕,像头白狐优雅的落在床面,踩着轻飘飘的步履在室内嬉闹。床上酣然入睡的人儿忽地一个翻身,滑落的雪白被角倒映在紫罗兰色的布上。
一双柔荑轻轻的掖好被子,轻轻拍了拍,确定它不会再被人嫌弃的掀开后,又小心翼翼的覆在那出了薄汗的白皙额头上。
良久,纤纤玉手的主人笑瞇了那双色泽温润的杏眸,朱唇轻启:“嗯,烧已经退了。”
银铃般清幽空灵的声音,语气中的笑意沁人心脾。
她默默的将这一切动作尽收眼底,脑袋上却突然多了一道不轻也不重,很是熟悉的压力感,有谁把手放在了她的头上……
淡淡的药香味如母亲的怀抱那般环绕着自己,“太好了,月姐姐,没有你我还真不晓得该怎么办。”
语气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正是母亲的声音。
仰头一瞧,一如既往的乌黑长发编成长辫垂在胸前,白玉般透明无暇的面庞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安心笑容,一双蔚蓝色的凤眼水汪汪的眨呀眨,充斥着满满的感激。
她留着一头深蓝色的利落短发,肤如凝脂,鹅蛋般的小脸上镶着一双黄色琥珀般晶莹剔透的美丽杏眸,眉眼弯弯,巧笑倩兮,像是生来便是一副笑脸,温煦如暖阳,加之这身清丽脱俗的气质,让人没由来地便生出一股亲切感,无法对她产生恶意。
倾身捏了捏小女孩白里透红的软嫩面颊,力道拿捏得宜,却还是令奈不喜。她向来觉得这种根本被当作小孩子的行为,格外讨厌。
月看着那张小脸拧在一块儿,粉嫩的小嘴嘟起,似乎很讨厌被捏脸,像是确认了什么,她的笑容蓦地又灿烂几分。
“嗯,姐姐已经好很多了,看来弟弟的情况很快就会好转。”
爱玛闻言,则露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
“他们姐弟俩,也不晓得是不是双胞胎的缘故,常常不是一起生病就是一个病刚好转,另一个就开始身体不舒服,偏偏他俩是早产儿,身体向来不好这点真令人头疼。”
她的语气神态似是无奈是似抱怨,看起来无不是在强颜欢笑,那柔弱的笑靥中却透着一股坚强的韧性,令人有种她愿意为了这两个孩子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的感觉。
这便是母亲。
“你能过来帮我的忙我真的很感激,明明你才刚结束委托,应当是正疲乏的时候,家里还有不过二岁的孩子在等……”说话间,一双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女儿柔软的金色脑袋上轻抚着。
原来眼前这名好看的姐姐早已做了母亲,听起来她的孩子比自己和弟弟小,也不知道是妹妹还是弟弟……弟弟好是好,可是她很想要个妹妹。
年纪尚小的奈一边想着一边目不转睛的用着热切的眼神瞅着月,却感到母亲身躯微微一震,环在自己身前的手猛地收紧,不免疑惑的抬头望去,却只能看到母亲凝如玉,白如脂的下颔。
月也注意到爱玛的不对劲,瞧她眉宇间似有忧色,一时间以为是自己方才说错了什么话,可细细一想,便想通了原因。
“怎么闷闷不乐的?查尔斯不是说待你身体康复后就会将你接回宫举行最后的仪式,然后把孩子们也接入宫吗?我知道孩子的事没有多少人知道,入秋了,国王的事务近来颇多,他无法来探望孩子也是难免的”
爱玛是查尔斯国王的伴妃,萨芙特王国的准王后殿下,早已记入了王室家谱,因为一些小小的意外而迟迟无法进行婚礼最后的仪式,直到五年前为国王诞下龙凤胎都没能举行。
出于某些考虑,目前知晓姐弟俩存在的人少之又少,不过自古王室养在宫外的孩子还不少(虽说大多是前王与情妇所出的私生子女),应该也不成大问题。
现在最重要的是,爱玛的身体自怀孕后越来越差,能否撑着完成最后的婚姻仪式都是个大问题,而这最后的程序一日没举行,总有人可以拿来大做文章。
“说是这么说,但我觉得你还是得多跟他说说,孩子的成长过程,做父亲的怎么能经常缺席,偶尔来看一眼也是好的。”
每次来都挑在孩子们睡着之后,真怀疑这姐弟俩能认得出来他是爸爸吗?总觉得孩子哪天要是喊他叔叔也不意外。月有些恶趣味的揣测着,在贵妃椅上找了个好角度倚着,神情愈发慵懒。
听了她的安慰,爱玛的表情稍霁,“其实我也不是特别在意这些名义上的事情,只是对于自己这副身子不中用感到难过罢……”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渐低,因此“罢”这个字才刚出口,不意外的被月打断。
“毕竟你体内的血脉很久远,但是碰上强烈的刺激物,直接觉醒都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是奇怪,你身子弱归弱,这二十年来也一直都好好的,怎么怀孕后突然有血脉复苏的征兆?没道理啊……”
月滔滔不绝的把自己想的事情一口气说了出来,她语速快话又多,爱玛听着只觉得像阵风似的掠过耳畔,什么都没留,一脸迷惑的道:“这个我也不清楚……”
不过对方似乎并不在意她是否有回答,反倒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难不成是孩子父亲血缘的缘故,血脉排斥造成的?可是这也说不通,虽然古香格里拉的王族确实有神的血统,是神祇的眷属,而萨芙特王室确实有继承这份血脉,但是时间更为久远,按理说这纯正度不高才是……”
心知她一旦自说自话完又陷入沉默,多半是正在思考问题的症结点,爱玛也就不出声打扰她了。
虽然早就过了晚饭时间,但她还是决定先带着女儿去厨房弄点喝的,因为某人等会儿就会开始觉得口干舌燥,眼下儿子的病已无大碍,有月看着她也放心。
以爱普莉城的一般民房规格来说,这个两厅两房的家不算大,主要还是因为住户就他们母子仨人,孩子们尚年幼,估计也不会住到姐弟俩成年,是以这点空间就足够。
小小的奈高举自己那双如藕般白嫩的小手,试着想帮上一点忙,无奈她有这个心,才五岁的身高却勾不着流理台,只得去抓爱玛的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