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小女孩扯了扯嘴角。
低头看了看那两片削尖的铁片,随后目光泫然欲泣,连忙蹲下身去。
穿着破烂的小男孩也跟着蹲下身去,只是伸手捡起一块铁片,他有看了看另外一片。
然后他便高高的举起手中的铁片,尖端朝着那蹲着的小女孩,使劲儿刺了过去。
忽然,一阵微风拂过。
当那个小女孩将另外一张铁片捡起的时候,她抬起头,挤出笑脸,想要将手中的铁片还给小男孩的时候,惊讶的发现身前多了一个陌生人,穿着一身与雪地格格不入的玄墨长袍。
背上还背着一柄剑,右腰上别着一只淡黄色的小葫芦,左边的腰间还有一块古朴的玉佩。
小女好眨了眨清澈的眼眸,稍稍转头,望着那穿着破烂的小男孩,充满询问。
似乎还在问,是否可以陪她玩堆雪人。
她发现那小男孩还被冬天冻得生疮的手,被那陌生人牵着。
那个背剑的陌生人冲她笑了笑,指了指她身后大门的方向,说道,“你快些回家吧,家里人该着急了。”
果然,那府邸之中的管家已经找来了,漂亮的小女孩看着手中的铁片,有些犹豫,有又看看了天空之中飞舞的鹅毛大雪。
水润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与遗憾,似乎很想要一个玩伴,能与她一起堆雪人玩。
又有些犹豫的看向那穿着破烂的小男孩,笑问道,“能把这个送给我做礼物吗,不会给别人看的?”
小男孩没有回应,神色依旧冷漠,她有些尴尬,转头看向门缝之内越来越近的管家,她的眼眶通红。
好在那背剑的年轻人又开口说话了,“拿回去吧,好好收藏起来,也许你们还能再见,那时候你是小仙子,他是少年。”
小女孩使劲的点点头,将那张比她巴掌还大的铁片用手绢包裹起来,很是郑重的放在怀中,跟那个方才认识不过一刻钟的男孩,告别离去。
当大门关上的最后一刻,小女孩对着门外的两人笑了笑。
她知道那个背剑长得又煞是好看的年轻人救了她,也知道那个小男孩刚才想要杀她,只是她不怪,因为她没有朋友,她想要一个朋友。
当大门彻底关上。
夏紫羽这才松开了那小男孩的手,对于这个像是疯子一般的小男孩,他简直觉得匪夷所思,两个才见面的小孩儿,就因为对方没有施舍一点吃食,就要置对方于死地?
夏紫羽转身低头看去,淡然问道,“你是谁?”
小男孩仰起头,神色冷漠的反问道,“你管我?”
夏紫羽看着这个眼神无情的小男孩,哪怕只是个孩子,也就与当初红伊的年岁差不多,可夏紫羽的心中还是感到由衷的厌恶。
夏紫羽不在看他,转头看向府邸大门边缘的缝隙,貌似和蔼且有些老态的管家,刚好牵着那小女孩的手中推开了大门,转头向夏紫羽方向,两者视线交汇,夏紫羽神色淡然的点头致意,那管家略作犹豫,看了一眼那小男孩,随后点头还礼。
一切皆在不言中。
若是今天不是夏紫羽刚好路过,这个穿着破烂的小乞丐早就悄无声息的躺在雪地之中。
而这位管家,显然也愿意对一位看不出深浅的同道中人,主动给予一丝善意,选择不对那不知死活贫苦贱种下杀手或是惩处一番,任由夏紫羽处置。
夏紫羽冲那小女孩笑了笑,随后收回视线,对那小男孩淡漠的说道,“以后别来此处,否则,你会死!”
小男孩扯了扯嘴角,不说话,只是那阴冷的眸光依旧。
夏紫羽头转身离去。
朱红大门也随之关上。
穿着破烂的小男孩朝着夏紫羽消失的方向,狠狠吐了一口唾沫,随后还不忘对着那朱红大门也吐上一口。
只是做完这两个充满愤恨的小动作之后,本就饥肠辘辘的他越发的饥饿,有些头晕目眩,他沿着原路返回,摸了摸怀中的华贵首饰,又笑了起来。
他尽量靠着墙根行走,他别说是坐在主道中央,甚至不会让那路上的行人与车架,多看自己一眼,若是惹恼了这些人,自己才是真的会死。;
至于那个负剑而行玄墨长袍男子,他才不怕嘞。
对于恶意,自年幼记事起,他就拥有一种敏锐的直觉,谁可以去招惹,什么人不能招惹,他新中国都掂量的十分清楚。
夏紫羽其实并未远去,而是选择在一处酒楼喝酒,默默的观察这个浑身如刺猬、心思歹毒、又有几分可怜的小男孩。
神念之中,一举一动,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小男孩走走停停,有气无力的行走这,路上他谨慎张望着周围,等待片刻之后,他娴熟的翻墙进入一出府邸的别院,偷了一副人家的饭食,开始狼吞虎咽,快步越墙而出,快步向一处无人小巷子跑去。
之后便是觉着口干舌燥,便又偷偷翻墙而入,蹑手蹑脚的在一处人家的水缸之中装了一勺子,再次翻墙而出,悄悄的离去。
夏紫羽嘴角微微扬起,对于小男孩的身体,他看的通透,身上有伤,多半是之前做坏事的时候,尝过苦头。
不过嘛,这小男孩的体质却是有些意思,九劫雷阳体,上好的神体。
只是,这份性子,夏紫羽心中不喜,修道者,没有善心,作恶为乐,这样的人就算是能修炼,将来也是为祸一方。
就在夏紫羽觉得有些无聊之际,就要离去,神念之中的小男孩来到一处陋巷,这里满是泥泞,鸡鸭成群。
一伙站姿歪斜的男人在那边倚靠这墙角等待着,好像都是在等待他的到来,这些男人的岁数都不是很大,有二十来岁的,最大的也不过三十岁出头,吊儿郎当,一身痞子气。
夏紫羽眉头微微皱起,没有出手,而是静静的望着。
其中一个男人,看见疾步奔跑而来的小男孩,二话不说,上前就一脚踹了出去,没轻没重,若是踹的结实了,这一脚能要了那小男孩半条命。
好在那小男孩似乎早有预料般,却也不见得躲避,而是在奔跑途中,有意无意间将自己的速度放缓了下来。
一脚踹中,却是卸去了大半部分力量,随后小男孩便是毫无破绽的倒飞出去,躺在地面上挣扎了一番,神色惨白的起身,望着那些人的眼神和神态,充满了冷漠与杀机。
仿佛天生的杀神般,可是那些男人也是视而不见。
领头的男人嘴中咀嚼着干草,痞里痞气,身形壮硕,不愿意与小男孩浪费时间,便带着小男孩向巷子深处走去。
一行人绕来绕去,花费了不少的时间,才找到一处破旧荒废的老宅子,带着小男孩走了进去。
那领头的痞子男人狰狞望着小男孩,“如果今天得东西不够咱们开心高兴的,等下就把你的腿打断!”
小男孩使劲的摇头,然后怯生生的将自己已经冻烂的手伸进怀中,掏出了一件件华贵的首饰物件。
那痞子头目先是做了一个江湖动作,身旁的众人便是快速的将府邸大堂围了起来。
一个男人走出,开始清点那些首饰物件,随后冲旁边的痞子头目点点头,那痞子头目上前,将七八枚铜钱丢在小男孩的手中,阴恻恻的笑道,“剩余的银两,先欠着?今天不巧,哥身上没带够,要不等下办完事情,跟哥回家取去?”
小男孩冷漠的摇头,掂量了手中购得铜钱,自己收了五颗,随后一只手拿着三枚递给那痞子头目。
那痞子头目眼神一亮,随后眉开眼笑,“小贱种,挺上道啊!”
挥了挥手,原本还想要再戏弄一番小男孩,这下子没有了兴致。
小男孩神色冷漠的看了看周围人,将宅子的场景都收在眼中,对着那痞子头目点头哈腰之后,快步转身离去。
小男孩跑出破败的院子,嘴角挂着一抹令人心悸的笑意。
他刚跑出半里地,他身后的老宅子便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哀嚎声。
小男孩闻声才停下了脚步,只是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随后便转身小心翼翼的向宅子靠近,摊开手心看着那几枚铜钱,蓦然笑开了花,宛若是地狱前来索命的恶鬼,令人背脊发寒。
淮洲三族。
这半年之中出现了一位魔头,名叫圣金陵。
是圣族之中的圣天行的亲传弟子,一身修为达到准皇境巅峰期,实力更是堪比皇境中期巅峰。
竟然还驾驭一头皇境中期的大妖,在秋天的时候,先是与圣族同门弟子发生了一场内讧血战,那头大妖杀掉圣族所在的山脉尸骨飘零,更奇怪的是,圣族高层从头到尾都没有阻拦,哪怕是一尊禁忌被那尊大妖轰杀,依旧没有露面。
若是止步于此,圣金陵的赫赫凶名,还不至于传遍三族之地,缘由则是在那之后,三族的上空,通常都能看见那尊皇境大妖载着圣金陵掠空而过。
一开始还有修士以为是圣金陵在调教那尊黑蛟大妖,才终日在淮洲之上盘旋。
一般而言,淮洲之内的修士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三族更是同盟关系。
可就在半月前,圣金陵却是惹下了泼天大祸,差点让原本关系坚不可摧的三族,为此大打出手。
三十与名三族关系交好的修士,乘坐一艘战舰,结伴游历淮洲风景,便是无意间遇上了圣金陵,双方迎面相向,一个正面,谁也互不相让,便是圣族修士好生说道,可圣金陵依旧不予退让,这让就起了冲突。
结果双方就打算就此相互碰撞,黑蛟之上的圣金陵环抱双手,戏谑的望着那战舰之上的三族弟子,就在双方即将撞击在一起的时候,圣金陵的身形陡然升高。
脚下的黑蛟身形骤然膨胀开来,化作一尊庞然大物,巨大的爪子朝着那战舰就扣杀了过去,那艘战舰瞬时间就四分五裂,散落在虚空之中。
那些先前试图逃离战舰的修士,被黑蛟一口锋芒一冲而过,只剩下储物戒指,至于另一拨人,在虚空之中四处逃散,可是在那黑蛟之下,又有谁能逃离。
一爪子下去,便是开膛破肚,随之便是丢进口中咀嚼。
圣金陵冷笑着看着如死狗一般的三族修士,心中没有半点怜悯,这些人与他又不熟悉,杀了就杀了。
而那头黑蛟,一切法器神兵与神通轰击在其身上,根本就是不痛不痒,甚至都懒得躲闪,最凄惨的人,是司马族之中一名道子,试图擒贼先擒王。
人确实是聪明一些,身为道子,实力也不差,尊境巅峰期,在群雄并起的三族之中,也是小有名气,属于后起之秀,对于消失已经的圣金陵,自然是不认识。
手持神剑杀向那虚空之中冷笑桀然的圣金陵,想要借此救下自己的部分同伴。
一直抱着看戏的圣金陵,立即就变了脸色,神色阴沉,一指点出,一方邪异的剑海便将那名司马族的道子困在其中,也不知道圣金陵使用了什么神通,手掌对着虚空虚握。
竟是将那方虚空之中的空气抽干,成为了一方真空,看着那名司马族的道子,先是窒息,随后捂着自己的脖子,再之后,身躯炸裂开来了。
轰然间,一声巨响震彻长空。
那座剑海囚笼,漫天血花,鲜血迸溅。
宛若一朵巨大的彼岸花绽放开来。
圣金陵身形立足在虚空之中,仰天大笑,右手探出,只见那炸开迸溅的血花竟然凝结出一团血气,被他吞噬了下去。
一些个闻讯赶来的准皇境以及皇境的长老,近距离的望着那虚空之中的一幕幕,皆是吓着了,亦是被圣金陵无所顾忌给气的身躯发抖。
圣族的长老们也是眉宇间紧紧的皱在一起,现在圣族之中弟子内战之际,他们曾经就见识过那头黑蛟的能耐,而当时那黑蛟仅仅是以肉身冲撞,不见其是出什么骇人的神通。
今日一见,那头黑蛟似乎展现出的神通也不简单,而且甚至似乎已经悟出一部分血脉神通,若是看得不错,只要这头黑蛟再进一步,便可以跻身于皇尊境。
那就是名副其实的蛟龙了,能够幻化人形,搁在妖族之中,恐怕也是一尊大佬级的存在,能享受很好的资源。
而司马族与刘氏两族的长老,开始还心存侥幸,想要在黑蛟也圣金陵的目光之下,救下一两名本家子弟。
可当率先动手的那名司马族皇境长老,被黑蛟轻轻一会抓住,临近数十丈之内的皇境高手,就莫名其妙的被轰飞了出去,身躯更是在倒退的途中爆碎。
一击就被当空打爆。
皇境高手的厮杀,哪怕是初期与中期,实力也是相差巨大,胜负悬念也不大,一般都是高下立判,生死短时间之内便会揭晓。
不是谁人都是禁忌级天骄,拥有越级而战的实力,要知道实力进入皇境,已经能悟出一部分大道规则,自皇境初期踏足中期,这之间不仅仅是战力的提升,还有就是对于道的领悟。
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最终没有谁能将那些弟子救下来,一是不敢,而是不能。
明哲保身也好,贪生怕死也罢,最后只能是在叹息声之中离去,选择上报高层,让高层去交涉。
在那之后又,有人偷偷进入圣族之中,想要暗杀那魔头圣金陵,结果都被黑蛟一一击毙,半个月的时间,陆陆续续五六次刺杀手段,都被圣金陵与黑蛟联手拦下。
半个之后的圣金陵与黑蛟,不再是拦截刺杀者,而是杀向了那些刺杀者的住处,无一列外,只要是参与者,不论是圣族,还是司马族,亦或者是刘氏,全部被诛杀。
便是三族的高层也只是视而不见,门下弟子也是心惊胆战,圣金陵将那些参与刺杀的弟子全部杀死之后,更是将其血气炼成了丹药吞服。
之后,便是刮地三尺,搜罗那些死去之人的财宝神兵,一时间,圣金陵这个名字成为了杀人魔头的代名词。
三族乃至是淮洲,提及这个名字,无人不是为之变色。
如今,圣金陵是圣族之中的年轻一辈第一人,哪怕是有圣无元与罗沐禁忌天骄的存在,可相对于凶名在外的圣金陵,在威势之上还是要差了几分。
圣金陵与黑蛟住在一处半山腰,而这座山峰的最高处则是圣族族长圣天行的行宫。
在那大战之后,圣金陵就会找到自己的幸福,帮他去人世间寻觅一些姿容出彩的美人胚子,至于要作甚,他也未提及,他的心腹也不敢延误,甚至在圣金陵的吩咐之下,还要交这些女子读书,教以礼仪书画舞蹈。
今天,圣金陵没有与黑蛟出去,而是陪着圣天行来到山峰的顶端,毕恭毕敬的跪在那行宫大殿的蒲团之上,想着那些牌匾磕头行礼敬香。
圣天行这一年来没有在圣族之中出现过,他站立在圣金陵的身旁,身形挺拔,气度威严。
圣金陵起身之后,他闭上双眼,抱拳对着在大殿之上的牌匾行礼,轻声呢喃,似乎在跟先祖们报喜。
圣金陵站在肃穆沉寂的大殿之中,抬头看着前方的香火,至于那些灵牌,祭奠的都不是什么圣族的先祖,而是其他的人。
每一灵位之上都有着三个刺目的字--天人族!
这个手中已经满是鲜血的魔头,神色冷漠,亦是怔怔无言。
圣天行带着圣金陵走出了大殿,跨出门槛,圣金陵回头看向那殿门之上的牌匾--祖祠!
圣金陵突然望着圣金陵喊道,“族长!”
圣天行微微顿住脚步,转头望去,淡漠道,“不要问!”
圣金陵点点头,当真不在言语,暗自摇了摇头,跟着走出了这方院子,去往行宫的另外一处大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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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族的修为达到准皇境的弟子都行走在外,邪子渊在布局,龙毂在查探,秦修尘行走荒洲,秦荆带着纪无双远走北域神洲,秦璐不知道去了哪里,白青去了荒域神山,寻觅蜕变之法。
时间在流逝,帝关的征战还在继续,夏紫羽在寻找荒古大帝口中的机缘,还在观察那个令他厌恶的小男孩。
南冥神洲,幻云纾偶然闯入了一方大墓之中。
大墓之中有许多的棺椁,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个老头,修行阵法禁制,老者沉浸在禁制之中。
一尊尊棺椁上都有玄妙的禁制,而且这些禁制对于那老者如久旱甘霖般,感悟间竟是不知道外界岁月变迁。
老者名叫道衍,修为幻云纾查探不出来,只是能与她一通进入这方大墓,想来其修为也不会很高。
纵使如此,幻云纾的心中也没有放松警惕,仙剑在识海之中时刻准备诛杀那道衍老者。
在道衍老者感悟之际,远处一方墓穴之中,幻云纾也在感悟大道。
这方大墓没有人进来过,其中蕴含的道蕴极为浓郁,甚至还有那些棺椁之上,流动的大道道蕴,也是一分不少得机缘。
这些棺椁的主人身前都极为强大,似乎是一方修行王朝的皇陵,每一座棺椁的位置都极为契合大道。
按照幻云纾的估计,这些棺椁之中埋葬的人最起码都是圣人境,在星空之中便是一尊仙君境的大能。
想要将之彻底感悟是不可能,唯有将之与之前在凌云秘境之中所得结合一番,契合在自己的大道之中,至于更多的只能是先铭刻在识海之内了,至于当前领悟的,便已经让她受用了。
夏紫羽在前进,秦族的每一个人都在前进,她不能落后,虽然她不是这方天地的人,但是在这里她感受道了温情,心中不在是了无阳光。
眼前这些大道,便是给她宝物她会不会选择去交换,她现在身上可谓是机缘无数,当初在灵元秘境之中,那蓝尊的传承至今她也才感悟了三分而已,现在正好借此机会感悟一番。
这些棺椁上溢散出来的道力,已经足以让她对于道的理解加深数倍,甚至是踏入准皇境后期也有可能。
她虽然是得到了蓝尊的传承,但她主修的还是本身的《浮华录》。
其他的道法传承都只是在为《浮华录》打造根基而已,一旦这道法大成,便可以步入仙皇境巅峰,圆满可站在星穹之巅。
便是她身后的大势力也没有谁知晓她修行的道法为何物,因为《浮华录》前期不显,便让她身后的家族早早失去了兴致,可那些人不知道的是,这门道法越是后期,才越发的恐怖。
在这方大墓之中感悟了许久,她越发的感受了大道的精深,想要登临绝巅,谈何容易。
幻云纾越发的沉浸,她身后的大道神轮也在逐渐被他补全,仿佛一方混沌点亮了一盏盏光亮一般。
她感悟完毕身前的棺椁之后,便继续前行,被他甩在身后的道衍老头也是乐此不彼,整个南冥神洲,就没有比这里更加适合闭关的了。
恐怕整个南冥神洲的修士都想不到,在这方大洲之上,还有一处没有人发现的宝藏大墓,隐藏着圣人修士的棺椁,铭刻了一生之道,也许还有其他的宝藏,甚至是更强者圣尊级的棺椁以及大道也说不定。
而且,其中竟然还有人在闭关。
在进入其中的第二个月,幻云纾再次睁开双眸,眸子之中仙光闪烁,预算了一下时间,她再次先前,一个月的时间,她感悟了近百尊圣人残留的大道。
现在她已经不打算继续在此停留了,打算去更深处一观,这些圣人之道对于现在她已经不能再所有收获了,也许在深处能寻到破境的契机。
走过间间墓穴,穿过墓道,她终于到达了最深处,在昏暗的额墓道之后,是一方明亮的墓穴,墓穴呈八卦形状,布局工整。
四周燃着似乎永远也不会熄灭的神火般,将这间墓穴照耀的通亮。
幻云纾望着周围,空间甚大,足足百丈的范围,而在中间有一座神山,山巅之上唯有一方,冒着森寒之气的白玉棺椁。
望着眼前的神山,还有那方棺椁之中躺着的人,白发苍苍的老者,她不知为何,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心悸,有些......
毛骨悚然!
幻云纾顿时间觉着有些荒诞,看着那躺在棺椁之中的老者,身形一闪,便掠上了神山之巅。
老者身在棺中,白发苍苍,皮肤略微有些松弛,但脸上却是红光满面,血肉饱满,就仿佛是活着的一般。
她注视这棺中老者,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只是那身上的穿着,乃是这方天地的皇朝之主服饰,威严肃穆。
她进入这方大墓,乃是无意间闯入,至于这里是什么来历,她一概不知,也不曾在秦族之人口中听闻只言片语,但是看这些布局,以及时间残留下来的额痕迹,都不是很明显。
固然有大道之力的加持,腐朽缓慢,可时间应该也不会过万年。
她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棺中老者,在这方棺椁之上竟然没有感受到丝毫大道的气机,这让她感觉自己浑身寒毛都在倒竖,有一股至寒之力不断渗入她的肌体之内。
幻云纾感悟了近乎百余位圣人之道,但是在这老者的棺椁之上,竟然没有感受道丝毫的大道溢散出来。
而,幻云纾所修炼的《浮华录》,只要是修道之人,甚至是死去的人,她都能一一的感受道其中的大道气机,借此感悟。
但在这老者乃至是这尊棺椁之上,幻云纾却没有感受到丝毫。
眼前的老者,躺在棺中,从表面上看去,明显是了无生机,已经陨灭了。
要么就是一个凡人才能没有道的波动,可能葬在此处,以大阵封锁之人,断无可能是凡人。
此刻,幻云纾心中浮现出一丝让她感到可怖的荒诞念头,那便是,眼前这棺椁之中的老者还活着!
活着!?
幻云纾眉头紧皱,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念头,在走进这方墓穴之际,她便升起了数次,可当最后,都被她磨灭在心中。
这不是没有可能。
可在这方大墓之中,怎么可能!
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如何能在这方墓穴之中活下来。
若是没有死,那也说的过去,将自身的大道全部内敛,自封于此,可这般是为何?
幻云纾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这方天地之中,一方圣人境强者,想要活上万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才对,有如此长的时间,想要进军圣尊境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望着那白发苍苍的老者,眼中有一丝疑惑,更有茫然。
原本只是想要来此感悟一方大道,她却感觉此刻的自己仿佛接触到了一方禁忌般。
想了想,眸光之中仙光流转,便是探出玉手,要将棺椁打开,一探究竟。
“小丫头,你想要作甚?”忽然,一道饱经沧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幻云纾玉手微微停顿,立即收回,亭亭而立,心中戒备,她转头看向正向神山踏步而来的道衍,“老先生,你来此何事?”
道衍满脸怪异的打量着幻云纾,“我说你这姑娘,长得美丽动人,难不成你是想要做那掘人坟墓之事?啧啧,老道我经常听闻,一些魔道中人,素来是喜欢挖人祖坟,可魔亦有道,这种掘人坟墓之事,实乃是丧尽天良了一些,有些为人不齿。”
幻云纾娇艳清冷的脸上淡然一片,她对于这位老人家已经很客气了,可此刻心中也是没有丝毫的客气,“一个骗子,也妄言丧尽天良四字?”
“要不这样,老先生你是在这方墓穴呆的久了,不如出了这方墓穴,我请你去圣地氏族之中作客?我看看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要掘人坟墓之事了?”
道衍脸色微微一变,连忙摆手,讪笑道,“误会了,本道这只看见姑娘伸手了,本道可不想去什么圣地氏族作客。”
他心中暗自咂舌,之前早就猜想这绝美的仙子来历不简单,不曾想竟然是圣地氏族的弟子,他若是去了,还不得被轰杀掉,万一是与他有过仇怨的那几方圣地氏族,估计会被挫骨扬灰。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那寒气森森的白玉棺椁之上,“这似乎是一尊巨头,修为应该已经达到了天地之巅,圣尊之境。”
他注视着那白发苍苍的棺椁中人,道,“本道要继续感悟大阵禁制,仙子可不要打搅我!”
幻云纾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看着道衍在自己身旁一一布下禁制,同样是在防备自己。
她对此不已为意,只是望着那棺椁之中的老者,心中依旧是微微有些战栗。
当真是圣尊?
想着,她便是微微摇头,后退道神山的边缘,凝聚印决,盘坐在虚空上。
她的大道神轮如今仅仅是点亮了几盏灯而已,其中的意境还需要她去感悟补全。
夏紫羽如今是什么境界不好说,但单轮对于道的领悟,就是诸多皇境高手的都不及,那大道神轮之中的异象更是惊世骇俗。
她不求能达到那般,一步一个脚印,相信总有一天能追赶上的。
她所修炼的《浮华录》,本就不凡,可以参悟世间之道,而她修炼的道也并非是什么孱弱的道,而是虚空之道。
只是如今才仅仅是入门而已,当初在天骄大会对战司月杉,依靠虚空大道,神出鬼没,压制司月杉苦不堪言。
修为高深的修士近乎都可以撕裂虚空,可想要修炼虚空之道,几乎是不可能。
纵使他们能借助虚空之力进行战斗,但也仅仅是借用而已,而她不一样,她是掌控。
重点是她还修炼了一种大道,便是太阴之力,湛蓝色的太阴,可攻可守。
大道神轮虚影,在幻云纾的感悟之下逐渐凝实,加上那神轮之中的湛蓝色圆月正在显化,而神轮之中的其他之处,混沌也在消散。
待她的大道神轮之中的混沌消散一半的之际,她的修为也就算是步入准皇境后期了。
————
西火灵洲,灵阳国,一处郡城某处。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自那坍塌的老宅子之中走了出来,眉开眼笑,脸上遍布烟灰。
可那脸上阴诡的笑意怎么也隐藏不住。
他跑进一户人家之中,偷取了一套衣服,抱着跑了出去,临走之际,还不忘将那户人家的衣裳全部弄脏。
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站在一处葱油饼的铺子前,流着口水盯着那热气腾腾的锅底,饼子在上面翻转,溢散出浓郁的葱香、猪油香、肉香。
掌柜汉子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觉着是有些碍着眼了,影响自己做生意,怒斥着就要赶人,小男孩挺直了腰,摊开手心,示意自己有钱,希冀的希望掌柜可以卖一张葱油饼。
两枚铜钱,两文钱!
汉子正眼也不看他,依旧怒斥让他滚蛋,见他还不愿意离去,拎着坐下板凳就要打他。
吓得小男孩赶紧跑开。
掌柜汉子的妻子拉着汉子就是一顿说道。
掌柜汉子无奈,嘟囔着什么,看向那跑开的小男孩,正眼神阴鸷的望着他。
他也只是微微摇头,谁家都有难处,今日他两文钱卖那小男孩一张葱油饼,其他的人会如何想?他生意如何做,都要养家。
他心中暗自苦笑,你咋就不知道寻人少的时候来呢?
少年自然知道那掌柜两口子没有恶意,只是心中还是怨恨,咧咧嘴,转身走向一家卖酥饼的摊贩,买了两张大饼,怀中还剩下一些财物,他都没有选择去动。
他其实今天只吃一张饼就能应对过去,一开始他确实只买了一张。
可是吃着吃着,他就开始了天人交战,最后又用一文钱再次买了一张。
随后,他边吃边跑,跑到城外一处破庙之中。
只是当他站在破庙的时候,他的泪水就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没有冷漠,只是伤心,那破庙之中有一只小狗,只是已经死了,身躯僵硬。
夏紫羽神色微微有些动容,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
他本以为那张饼子会是给某人带的,或者是给小男孩明天准备的吃食,却不想是给一只小狗的。
小狗四肢都被打断了,不能自己讨生活,小男孩便将其捡了回来,只是没想到这才过几日,小狗已经走了。
小男孩抱着小狗,哭的撕心裂肺,在破庙之外找了一处地方,将小狗埋葬,他就那么坐在小土堆旁,将那张酥饼一分为二,边吃边哭。
他以为自己有伴儿了,有伴儿了。
他不相信人,在他眼里,狗比人可靠。
可如今,小狗走了。
他又只有一个人了,他看向偌大的城池,眼神再次冷漠,比之前更冷,更狠。
吃完之后,他就起身,似乎有些后悔了,看向埋葬小狗的土堆,狠狠的拧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将自己伸出去的手收回来。
“走了,伙伴,那张饼子路上带着吃!”小男孩呢喃自语,朝着破庙走去。
难得饱餐一顿的小男孩,回到破庙,就开始欢呼雀跃,一路撒腿在破庙周围狂奔,偶尔套头,望着天空上点点飞雪,看着郡城上空的点点灯火,充满了艳羡。
狂奔之后,他便趁着黑夜离开的破庙,城中有一户家境还算过得去的人家,只是门口没有摆放什么雕刻之物,只是那黄油门上贴着奇怪的门神,不是人,而是一尊形态古怪的狴犴。
不是蹲坐着的,而是直立而起,仰头看天,似乎在仰望天穹。
小男孩鬼鬼祟祟的来到这家门前,在大门旁边摆着一架梯子,小男孩就隐藏在远处的一株大树之下。
等到天黑下来,小男孩才顺者梯子爬上了房脊,他现在坐着忍受这寒风凛冽,随后顺者这户人家的屋脊,爬到了另外一边,好在雪堆积的很厚,体型矮小的他不会让瓦片松动,不会惊扰下面的人家。
爬到一处房顶,找到一处柱子,顺着往下滑去,原来是一处无人居住的府邸。
只是府邸之中打扫的很干净,而且大堂之中的装潢也是大富人家才对。
小男孩轻车熟路,走到一处房间,将财物放好,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去往祠堂,站立许久。
他回到大堂,坐在大堂的台阶之上,透过那府邸的屋脊,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
这一刻,他满脸笑意盈盈。
不久,他就裹着衣衫,躺在台阶之上睡了,很快就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夏紫羽的身形出现在那出府邸之中,端坐在主位之上,转头看向那大堂内摆放的灵位。
转头看了看那在台阶之上沉沉睡去的小男孩,眉头紧皱,难以释怀。
因为梦中的小男孩也难以释怀,嘴角流了很多的泪水。
梦话不断,“爹爹,娘亲,孩儿不乖,你们回来好不好?”
呜咽声中,小男孩笑了,睡得很香很甜,人畜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