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神朝皇城。
通宝阁驻地之中,头发花白的通宝阁分阁阁主凭栏远眺。
眉宇间,充斥着浓郁的担忧之色。
秦族年轻一辈皆汇聚在大秦皇都,这座古老的城池这段时间彻底热闹了起来,但是这个阁主却不觉得是好事。
通宝阁做事,这些年来皆是利益为主,由于天骄大会之上,通宝阁选择了荒古神宗这一方,谁知道后面的事情却是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荒古神宗一方大败而归,甚至连最后那位都出来了,那一场屠戮才算解决。
但是秦族这一边,对于他们通宝阁却是不冷不热。
他曾经请示过阁主,想要却求见秦晨曦,阁主余荣华自然也是应允了,可惜这一年多过去了,他不仅是没能见到秦晨曦,甚至那位皇主再也没有踏进通宝阁半步。
他的心中充满了惆怅,这一年多了,在这里可谓是如坐针毡,因为他不知道大秦这边对他们通宝阁怀着是一种怎样的心态。
要是那一位掌权,如今通宝阁的局势绝对不会这么两难。
不管怎么说,通宝阁也算是大陆上的本土势力,断然不会选择站在荒古神宗那一方。
秦族啊,这一个看似弱小的群体,其实是一尊庞然大物,根本不可能有撼动的机会。
一尊大帝境坐镇的势力,在如今这个时代,一尊大帝意味着什么,举世无敌。
秦族的后辈们有谁人是弱者啊,一个秦族少主,便可以压的大陆无数天骄抬不起头来。
咚咚咚......
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传来,一道俏生生的身影走进来,脸蛋上挂着两朵天生的红晕,一袭彩色长衫。
“爷爷,您这段时间一直这样,是出了什么事情了么?”俏生生的少女轻声问道,温尔儒雅的沏着上好的灵茶。
头发花白的邱老转身,望着那妙龄少女,露出由衷的笑意,“媛媛啊,你说这个世间,什么才是人们真正追求的啊?”
少女名为邱媛,是邱老的孙女,如今也算的上禁忌天骄,修为已经是皇境后期。
她思量了一下,将手中沏好的茶水递给邱老,笑道,“利益,修为,大道!”
邱老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利益,一个利字啊,害死多少生命啊。”
少女望着自家爷爷的多愁善感,安慰道,“爷爷,有什么事情可以讲与孙儿听听,说不定孙女有不一样的看法呢?”
邱老笑呵呵的坐下,抿了一口茶水,啧啧两声才说道,“天骄大会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秦族少主天地称皇,万千气运聚集,苍穹神座都降临了呢。”邱媛灵眸放光,似乎那个银发的少年就战在她的身前。
邱老莞尔道,“看来你对那位秦族少主挺推崇的啊?”
“当然了,年轻一辈之中,能与他一战的有几人?荒古神宗?那些所谓的帝子?在我看来,那位少主才是真正的强者。”邱媛起身走到窗户旁边,“夏紫羽,很美的名字,为生灵立命,为天地立心,很美好的宏愿。”
邱老也再次起身走到少女旁边,“你父亲与娘亲如今在本族之内也算是小有成就了,你找个机会回去看看吧。”
“爷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何要我离开。”少女不是傻子,自然是听出了自家爷爷口中的凝重,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邱老眺望远方,看着万里之外,一道紫金长虹正在急速靠近皇城,那是一个人,银发的长发激荡,背上一柄神剑威势惊天,纵然没有出鞘,却让这位老者感到一种由衷的恐惧感,一袭玄墨长袍随风飘扬,邱老叹了一口气道,“你推崇的那位......来皇城了。”
邱媛不解的问道,“他就算是来了又如何?难道对我们通宝阁......”
话音未落,她的玉手就捂住了秀唇,已经想到了一些事情。
这大秦皇城之中的通宝阁要遭劫难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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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子渊进去了,但是皇城城门外却是一阵骚乱,这群皇城禁卫察觉到自己失职了,刚才仅仅被那位看了一眼就心慌气闷,压根不敢再盘问任何消息。
“这里是怎么回事?”城门口发生了骚动,惊动了城池之中的战将,主街上一群甲胄铮亮、战戈寒光熠熠的军士,正好迎面走向刚刚进城的邪子渊。
所有人都心惊,这个年轻人也太强大了,那种波动出来的气机,躯体内沸腾的精气神,宛若一尊滔天烘炉,可将天地一切都熔炼。
有人自城门口冲进来,对着那为首的战将低声言语,语气凝重的禀报道,“他是驾驭一头凶禽来的,那是一头风鸣鹰,强大到离谱的凶兽皇者。”
刹那间,为首的战将急忙呼啸而至,远方几道身影也化作长虹冲了过来,全都是最强大的战将,将邪子渊拦截了下来。
城门口一名禁卫面色苍白,从地面上站起身来,但是身躯依旧在微微颤栗,他恐惧的低语道,“邪子渊,他怎么来了?”
他极速而去,转眼间就消失在大街之上。
主街上,一名战将手持战戈上前,躬身行礼,神色凝重无比,皇城来了这么强大的一个年轻人,容不得他们有丝毫的大意,邪子渊进入皇城完全没有任何登记,直接进城,对于他们来说这已经是触犯了大忌,“请问阁下是谁?”
“还不错,反应都还算迅速,只可惜,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意思,大秦要都是你们这样的东西,可以灭了!”邪子渊语气淡漠地说道,没有丝毫的客气。
“阁下......究竟是谁?”其中一位战将神色惊疑不定,他觉着邪子渊看上去有些眼熟,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没有展露出丝毫的气机波动,但是却如一座神山般摄人心魄,那一双眸子更是让人发颤。
“认不出我,那么你们还做什么禁卫,今日若是有敌寇入境,岂不是皇城要大乱了,你们都是什么玩意儿!”邪子渊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皇都的战将身份都极为高贵,平日间谁敢对他们这般说话,这些都是大秦未来的王侯人选,虽然现在还很年轻,但都很惊艳。
附近,他的同僚还有那些精兵们,一个个都嘴角抽搐,这是何方神圣?
敢这么言语一位强大的战将,这不仅是在骂那尊战将,更是将他们都一起骂了。
一些人想要反驳,却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在这位年轻人面前,感觉像是面对一位洪荒巨凶,连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
“你是......子渊候!”突然,那尊战将惊呼出声。
邪子渊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头,让那战将差点一个趔趄栽倒在地面上,“哎,真不禁拍,对的,我回来了!”
话音未落,邪子渊便挥了挥袖子,直接就离去了,一步就是百丈,跨越万千人流,消失在长街之中。
“文阳候---邪子渊!”战将震惊之后,便是撒腿狂奔,向这邪子渊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
“他是文阳候?号称算无遗策的天机子?”一名战将呆滞在原地。
大秦神朝这一年来,虽然内部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但是在这段时间,大秦神朝几次出兵,决策大多数都是这位文阳候下的,连皇主都对他刮目相看。
几次出兵,没有一次出现失误的,在配合大离王朝的活动之中,每一步都是环环相扣,三族的军队根本没有办法攻破大离的壁垒。
而这个地方也炸开了锅,所有人皆是变色,简直不敢相信,这也忒吓人了,他不是进入黑色圣林禁地了么?
神朝之中许多人都对邪子渊不满,都在传言这位年轻的王侯已经死在了黑色圣林里面。
所有人都头皮发麻,这可是一位算计了圣地氏族的角色,谁人敢小看。
只是这些消息只有神朝内部人员知道,而且这位的战力也不弱,神勇无匹,震慑皇都的年轻一辈。
邪子渊前脚刚走,后脚,皇城外面一道紫金神虹就落在了城门之上。
守城的禁卫傻眼了,这才刚离开一个可怕的家伙,这么后脚又来了一个一个,而且就怎么明目张胆的落在城门上。
一个禁卫军士刚想要张口呵斥,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一只大手压住,城墙上下的军士齐刷刷的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起,丝毫动作都不在有。
“起来吧,我大秦军士,跪父母亲人即可,不对权势下跪。”淡然的声音在城墙上传开。
“谢皇主!”
整整齐齐的军士起身,笔挺的身躯,站在夏紫羽身前,就如同一柄柄神枪一般,精气神十足。
夏紫羽环顾了一眼,嘴角带着笑意,“好了,站好自己的岗位,皇城之安危可寄于诸位之手。”
“禀报皇主,文阳候前脚刚离开,应该是去皇宫了!”一名战将轻声道。
夏紫羽颔首,“行,那我先离开了,再见!”
话音落下,夏紫羽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城墙上。
等到夏紫羽离去之后,一群禁卫才瘫软在地,一个年轻军士说道,“将军,你说咱们这位年轻的皇主与文阳候谁技高一筹?”
那名身穿黑红战甲的战将起身,深深的呼出一口气,道,“你们看问题还是太浅薄了,文阳候他只是一个候,而且自主的跟随在小皇主身后,这其中的问题你们还看不懂?”
“太可怕了,仅仅是一个眼神而已,就让我感觉坠落地狱般,这种压力,就是前皇主都没有这种威势。”
“这就是小皇主的可怕之处,天骄大会你们都知道吧,那可是整个大陆的年轻一辈啊,不还是一样被小皇主镇压了。”
“也就是小皇主还没有继位,等到他真正的掌权之后,这种势将会更加的可怖,我大秦,崛起在望。”
一位军士站在城墙上,眺望远方,嗤笑道,“将军啊,我们只是些小喽啰,新皇想要继位,也得看朝中那些大臣们答不答应啊。”
那名战将也是神色一愣,身躯微微一震,叹息了一口气,“齐王,孟王,战王!这三大王侯乃是如今权倾朝野的权臣,一个大军统率,两位文臣位极,看来皇城要掀起一场风波了。”
......
皇宫大殿之上。
秦晨曦端坐在皇位之上,望着下方那一袭红杉的邪子渊,嘴角微扬,道,“看来文阳候这一年多来,实力又有大进啊。”
邪子渊打着哈哈,“皇主姐姐,你就别笑话我了,等会少主来了,少不得又要丢脸了,我了不敢自大。”
秦晨曦收敛笑意,目光远眺,神色有些凝重,说道,“近来那些老东西的小动作频繁不断,小羽继续大典的可能会有变故,文阳候可是已经有了对策?”
邪子渊淡然道,“皇主,你觉着这些事情少主会没有对策吗?”
“哦?”秦晨曦好奇的望着大殿之中的青年。
“之前,少主本来是想大肆招收修士,组建逐天军团的,可后来为什么又只有三十来人呢?”邪子渊在殿中踱步,“这一切少不了大秦神朝那些老家伙从中阻碍,又或者是与外人暗通款曲,所以少主最终便没有再继续遭受修士了。”
“这么说,小羽早就察觉到了神朝之中有不对劲的地方?”秦晨曦撩动秀发,慵懒的躺在皇座之上。
邪子渊颔首道,“皇主应当记得,当初少主到大秦神朝第一件事情,他先是进入了藏经阁,随后就是像皇主您要了神朝的案宗,只是当时他并未想过做什么,可仅仅就是这些东西,他就笃定了只要大秦神朝有朝一日并入秦族会受到那些外姓大臣的阻挠,甚至......”
“甚至是将我大秦神朝的出卖,对吧?”秦晨曦一双眸子宛若刀锋般凌冽,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横压出去。
“皇主与老皇主其实也早就明白,只是没有动手而已,这未尝不是给少主一个历练,我说的对吧?”邪子渊笑道。
秦晨曦笑了笑,“确实,这其中还牵扯道一些名声的问题,我们若是动手,也能在短时间之内将这些害群之马清除,但是也有可能授之以柄,遭受到其他圣地氏族的攻击。”
“所以,这件事情,便只能交给我们这些年轻一辈来做了,就算是有再多的骂名又如何,为了这不世之功业,为了这涂涂苍生,值!”邪子渊走到大殿,远眺皇城,低语道,“皇主,你们安心吧,这皇城乱不起来的,有我在,有少主在,有我大秦宗族在,何人敢动我大秦之根基?”
秦晨曦款款踱步,吐气如兰,望着皇城之中落下的雪花,在皇城的大街小巷间肆虐不断,显然又是一年隆冬时节,“我们不能出手,这是他定下的规矩,接下来便只能靠你们了。”
连日来大雪封门,但太师府邸却是门庭若市。
总管府务的家老督促着二十多个家仆不停的清运院落、门庭与车马场半人深的积雪,才堪堪容得流水般的车马停留转圜。
到太师府拜访的,都是清一色的世族贵胄。
他们驾着华贵的青铜轺车,穿着历代皇主亲赐的各种色式的勋贵礼服,谈笑风生的联袂而来,喜庆之情超过了任何盛大节日,在冰天雪地肃杀凛冽的大秦皇城,竟是映出了另一道风景。
太师府的正厅早已经满荡荡无处立足,连临时应急在庭院中搭起的防雪蓆棚下,也站满了衣饰华贵的宾客。
这些象征这权贵的大秦贵胄,挤挤挨挨的走动着相互寒暄,却都只是高声谈笑着老天有眼、雪兆丰年之类的万能话语,时不时爆发出一阵舒畅之极的轰然大笑!
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谈论定国大事,也没有人却高谈阔论那修行之事,尽都在扯闲,却都是兴味盎然。
这样的闲聊,是市井乡民在隆冬时节亲朋邻里相聚时消磨寒天的传统功夫。
但这些华贵的宾客们高车骏马冒雪而来,却不是为了在这里闲聊来的,他们显然在等待什么,却是谁也不说,只管高兴。
冬日苦短,看看暮色已经降临,暴雪虽然小了,可雪花还是纷纷扬扬的飘舞着,寒气袭来,已经有人开始跺脚了。
说起来也是奇怪,在场者,多半都是尊境,皇境的大修士,却畏惧这动容严寒,这时候,这些华贵的宾客们渐渐安静下来,喧哗谈笑在不知不觉间凝固了。
“哎,怪也!我等没吃没喝,在这里碎碎叨叨了一日?”有人惊讶了。
“甚是,老太师也该出来说几句了吧。”有人恍然醒悟过来。
“然,冠带如云,还不是要老太师定夺一番?”有人大声说道。
“甚是如此啊,老太师何故不出?”有人大声向内府喊道。
议论纷纷中,有老人大声咳嗽之音自内府传来。
一声方落,竟引来满庭院一片喀喀之声,有几个白发老人被猛烈的咳嗽憋得满脸通红,竟蹲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喘起来,抹鼻涕擦涎水忙个不停。
华贵的宾客们在整日亢奋中原是不觉,被这一声大道之音破除了护体灵气,那随着一整天喋喋不休的谈笑侵入体内的冰雪风寒之气便骤然发作出来,使这些久不任事的勋贵们大是难堪,竟在庭院蓆棚下纷纷盘坐起来,自顾喘息不暇。
“老太师接见诸位大人——!”偏在这乱纷纷之际,家老走出正厅高高喊了一嗓子。
皇城贵胄们突然来了精神,一齐站了起来,殷殷望着正厅通向内府的那一道拱形门。
一声苍老的咳嗽,白发苍苍的老太师颤巍巍走出了隔门。
他扶着一支桑木杖,身着一领没有漂染的本色布袍,一头白发披散,头上没有玉冠,腰间没有锦带,活似一个乡间老翁,与盈厅满室的华贵宾客相比,老太师寒酸得野鸡入了仙鹤群里一般。
但就是如此一个老人,当他穿过厅堂,走到廊下,目光缓缓扫过正厅,掠过庭院时,这些宾客们却都羞愧的低下了头,避开了他那尖利而又威严的目光。
陆通,大秦神朝的太师,乃是朝中数一数二的人物,诸多事情都需要他做决断。
由于近些年来,秦晨曦的强势,这位老太师也就下了位,但是始终位极人臣,在朝野上的威望不可比拟,就是当朝丞相都要礼让三分。
这可不是一位简单的老者,看起来老态龙钟,实则是一尊皇境巅峰期的大修士,距离那皇尊之境,也是咫尺之遥,临门一脚。
“老太师,我等都......都想听听,您的高见呢。”还是太傅李晗蹑手蹑脚,唯唯诺诺的开了口。
“呵呵!”老陆通冷冷笑了一声,环顾众人道“老夫唯皇主之命马首是瞻,何来高见?尔等都是老于国政已久了,这点规矩都不懂了么?举国大事当在朝会商议,懂么?”
说完,径自颤巍巍转身,谁也不搭理的回去了。
满室贵胄竟大是尴尬,你看我我看你,一脸大惑不解。
新任廷尉极是聪敏,略一思忖便恍然大悟,高声道:“诸位大人请回吧,天气冷得紧呢。”
说完便径自回身走了。
“回了,回了。”太傅李晗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粗声大气道:“也是,只能做,不能说呢。”
权贵皇胄们这才活泛过来,纷纷抬头望天:“走吧走吧,冷冻时天的,回家里窝着去,温乎老酒,快活哉!”
不咸不淡的相互议论着,便各自匆匆去了,连三三两两的同路都没有,与来时的成群联袂高声谈笑竟是大相径庭。
片刻之间,太师府便成了门可罗雀,清冷得又恢复了从前的光景。
当家老走进书房禀报时,老陆通正偎着燎炉,用一柄长长的小铁铲翻动着通红的木炭,仿佛要看透木炭火一般。
听完家老禀报,他那沟壑纵横的脸上只是抽搐了几下:“家老,叫陆萧来。记住,太师府从今日起,不见任何客人。”
家老恭敬点头道:“知晓了。”
便匆匆去了。
片刻之后,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进了陆通书房。
他便是老陆通的长子陆萧,也是一领棉布袍,朴实得像是个市井百姓办,惟独那炯炯发亮的目光,那虎虎生风的步态,却自然透漏出一种精明强悍。
老陆通有三个儿子,次子陆砜与三子陆桥都早早在国府做了相当于下大夫的实权小吏员。
惟独这最有资格做权臣的长子陆萧,却一直是白身布衣,在家闲居,而且极少与人来往。
除了过从甚密的几个门生故吏,朝中许多人甚至根本不知道老陆通有这个长子。
但是,恰恰是这个白身布衣的儿子,才是老陆通真正的血肉肱股,才是支撑陆氏宗族的栋梁。
老陆通被完全湮没的二十三年中,所有的密谋都是通过这个貌似木讷的陆萧实施的。
没有陆萧,陆通当初便不可能制造朝堂分权的状况,也不可能知道大秦神朝的真身,更不可能与外界势力共谋密大秦神朝。
陆萧是老陆通的秘密雾气,是斡旋大秦神朝政局的主轴,也是联系外界势力的枢纽。
现下大陆局势看似平静,而大秦神朝正当十字路口,老陆通又要使出他的秘密利器了。
拨旺了燎炉木炭,小酌着浓稠的灵酒,父子二人从天黑一直密谈到东方发白。
夏紫羽并未进入皇宫,而是进入了通宝阁之中。
由于他手中持有通宝阁的贵宾灵玉,侍女便直接将他带到了上三层之中,通宝阁一共九层,而夏紫羽正处于上面的七楼,一个人占据了一个雅间。
至于位置也是相当的好,能将整个皇都收入眼底。
“大秦神朝,一些个人看来很不老实呢,天地规则的变化,让他们觉着夺权的机会来了么?”
夏紫羽细细低语,抿了一口通宝阁独有的灵酒,一副惬意的姿态。
白青他们早早就已经在皇城等代了,夏紫羽并未去与他们相见,而是想要查清楚一些东西,至于结果如何,他不在乎。
大秦这边他必须牢牢的掌控在手里,他之前想的是将大秦神朝迁徙到秦族的范围之内。
可现在他改变想法了,当初在幻境之中见到的那一幕,让他有了新的想法。
他要在大秦至秦族这一片大地上,建立城池,开族立国,建筑城池,既然都要做,那么就从这里开始。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夏紫羽双眸微微眯起,他记得之前告诉过侍女,非是必要情况,不要打搅他,他还是淡然道,“进!”
走进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一双锐利的眸子,仿佛看透了人世间的虚妄,夏紫羽缓缓转身,走向老者,“邱阁老驾临,有失远迎!”
“哈哈,难道小皇主认得老夫,冒昧前来打搅,还望小皇主勿怪!”邱老笑呵呵的说道,伸出手笑道,“小皇主,还请坐!”
夏紫羽打量着这老者一眼,笑了笑,没有答话。
邱老坐下身子,望着坐在对面平静淡然的夏紫羽,笑问道,“小皇主就不想知晓本座为何而来?”
“当说则说,我不问你便不说?”夏紫羽小酌了一口酒说道。
邱老哑然了,笑道,“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本座邱柒,大秦神朝皇都分阁阁主。”
“我已经知道了!”夏紫羽点头。
“自然,但是本座还是要介绍一遍的。”邱柒笑道,“这次前来打扰小皇主......”
话音未落,夏紫羽便已经打断了他的话语,“等等,你们为何都叫我小皇主?”
邱柒愣神了,随即恍然,“感情小皇主自己还不知晓,皇主在半年前便已经昭告天下,今后大秦神朝的皇主是您,现在只需要您继位,就是新一代的皇主。”
“我一直在外面历练,这几日才刚回大秦神朝,许多事情还不甚明了。”夏紫羽淡然道,端起一杯刚温好的酒,小酌一番,滋味不错。“说说你自己的事情吧。”
邱柒沉吟了一番,理了理自己的思路,便开口道,“我想问问小皇主如何看待今日之通宝阁?”
夏紫羽放酒杯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中,随后‘砰’的一声重重的放在桌面上,看向对面的老者,嘴角带着一抹讥讽,“要我说实话吗?”
“自然!”邱柒点点头,目光锐利的盯着对面的夏紫羽。
夏紫羽毫不在意,“今日之通宝阁与古时之通宝阁,天差地别,如云泥比之云霓!”
“今日之通宝阁确实发展的不错,可与圣地氏族比之,然,比起万年前的通宝阁,你们就是一堆腐朽的渣滓,尔等搜罗了众多的天材地宝,却忘记了自己的初心,你们的先祖要是出关,见到现在的通宝阁,不知是否会清算尔等。”
“万年前的通宝阁,可为了大陆生灵挺身而出,今时之通宝阁,尔等却是为了利益不顾众生劫难。”
夏紫羽最后的话语近乎是低吼出声,但他还是很克制,身上的气机一点都没有散发出来,“抱歉,有点激动。”
邱柒叹息了一声,“我身为通宝阁的元老,自然是知道一些,但是那都是高层决定,我们只能尊从上面的意志。”
“好了,我也没有为难阁老的意思,你也没有必要来套我的话,我不会为难通宝阁,只要你这分阁在皇城之中不做乱,你们的生意继续做便是。”夏紫羽说道。
邱柒淡笑着,“小皇主不会是让我宽心,背后却对付我这分阁吧?”
夏紫羽眸光与之对视,毫不避让,他讥笑一声,“你想多了,我告诉你,我要是想要动通宝阁,我绝对会将你们连根拔起。”
邱柒没有反驳,他在夏紫羽的眼中看到一种不可违逆的威势,那种如皇天压境的摄人之感,令他心悸不已。
夏紫羽没有在意,继续说道,“既然你来了,我和你们做一道生意。”
“什么生意?”邱柒来精神了。
“万鬼楼这个势力你们通宝阁可曾知晓?”夏紫羽抿了一口酒问道。
邱柒神色猛然变化,精彩至极,有惊惧,有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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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封堵道路的大雪还没有完全消融,一辆车撵便出了皇城北门,咯吱咯吱的上了北方,冒着呼啸的寒风驶进了北方的虚空。
赶车的两个人都是一身红袍,任谁看也是市井商人了。
他们不急不慌的在冰雪地上的虚空挪动着,每遇到村庄便降落,用药材换取兽皮,偶而也在某个山村歇息两天,与凡人猎户、农夫、药人尽兴的谝着闲传。
如此这般走走停停,连这半个月都是在路上晃悠,待到雪消冰开,这辆车撵终于来到了昆仑神洲与北域神洲交界地带的冰河古地。
这一日,车撵翻过一座高山,一片苍黄的林木,一片凌乱的冰川竟赫然显现在眼前!
“陆兄,这里就是万鬼楼的驻地么?”一个年轻商人指着冰川之中的建筑,兴奋的喊了出来。
“谁是陆兄?多多谨细些了。”看似四十多岁的红衣商人老成持重的斥责了一声。
“一高兴便忘形,是该掌嘴!”年轻商人嬉笑着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高兴的事在后头呢,如此着急作甚?先缓缓气儿,听我说道说道万鬼楼的底细。”
“早该说了!害我做了一路闷葫芦,也忒憋气!”年轻人一边高声大气的嚷着,一边利落的从车撵上取出一块干肉与一只酒囊走了过来。
中年商人接过酒囊拔开塞子,咕咚咚大喝了一气,大袖擦拭了一下嘴角,长长的呼出一口粗气,便指着冰川山谷之中的楼层建筑,缓缓说了起来——
万鬼楼!
一个传承了数万年的势力。
在三万年前的时候,万鬼楼是北域神洲中有数的大势力,也是少数几个以‘宗’自称的强大势力。
那时侯,他们的在大陆上都有着赫赫威名,是个完全足以匹敌圣地氏族的强大势力。
万鬼楼的人剽悍善战,占据着北域神洲最丰腴的地域,北域神洲大乱,万鬼楼更是在其间大势将起,要占据北域神洲大半部分地域。
只是他们的野心太大了,竟然在内乱之际,还出兵偷袭我大秦神朝。
大秦神朝举兵秘密北上,五万骑兵与万鬼楼八万修士展开了血战,将那八万修士杀得尸横遍野!从此,万鬼楼便与大秦结下了血海深仇。
在那两千多年后,唐族那边低调,这万鬼楼各部又开始作乱大陆。南边的大秦、东边的荒域、北边的武族、西边的光明神族,皆是受到了他们的侵扰,汪洋大海般向周围的地域发动侵袭!
那时候的万鬼楼不可谓不强悍,竟然一路烧杀到了的大秦腹地,占了两三百座人族城池,宣布称圣地,要将大秦神朝的几百座城池这里做建立圣地氏族的根基。
这时候,大秦神朝的诸多王侯,尊从秦紫宸之令,出军攘夷,祭出联合关中诸王侯,对入侵大秦神朝的万鬼楼前身展开了大战。
万鬼楼大军西撤时,被刚刚即位的秦晨曦率领朱雀军团堵住了退路,一场惊心动魄的血战,万鬼楼数十万大军修士被杀得只剩下两三万人突围逃窜,便又一次和大秦结下了血海深仇。
后来,万族争锋,圣地氏族各自为政,大秦神朝第一件事却全力平定万鬼楼。
大大小小一百多尊圣人率领大军与大秦神朝的军队相抗衡,却全部被大秦铁骑打败,最后被大秦彻底逼退到这里昆仑神洲与北域神洲的交界山谷冰川地带。
当然,这一切都不是大秦神朝一方之功,而是齐聚了几方圣地氏族之力,也就是说,这一战之后,万鬼楼只能龟缩于此。
但大秦神朝却对这万鬼楼恨之入骨,将万鬼楼三万皇境修士斩杀以及废掉,,将其余老幼女人则全部驱赶到莫山以北的荒漠冰川地带去了。
万鬼楼便对大秦神朝又记下了一笔雪仇。
在秦紫宸之后,大秦神朝的重心已经不在关注万鬼楼,甚至都已经遗忘了,万鬼楼又顽强的活了回来,占据了冰水上游的冰川之境。
直到秦晨曦正式即位,大秦神朝数支军团建立,要先除万鬼楼这个眼中钉,而后再对外。
打了几次,万鬼楼都败了,但却逃得极快,始终未伤元气。
大秦铁骑一退,万鬼楼便立即卷土重来,气得秦晨曦哭笑不得。
这时,年轻的中大夫陆通提出了“安抚万鬼楼,以定后方”的谋略,又慨然请命,只身前赴万鬼楼和谈。
历经三月,陆通与万鬼楼楼主达成了“万鬼楼永世不入秦地,秦国罢兵”的锲约。
大秦神朝的后方安定了,万国楼也获得了休养生息。
在万族出世之后,万鬼楼也更加隐匿了,李浮生的威名,秦默尺的神威,大秦神朝铁骑的可怖,似乎震慑住了万鬼楼。
当时,万鬼楼占据的还只有莫水上游的冰川,可是在万族出世之际,大秦神朝无暇他顾的混乱时间节点,万鬼楼又趁机壮大,莫水一带的山地草原,变成了万鬼楼修养生息之地。
秦紫宸与秦晨曦那数十年间,忙于出兵征伐万族,只要万鬼楼那边不生叛乱,也就不会去触动他们。
就这样,万鬼楼安定的休养生息了万年多,已经变成了一个富庶强盛的势力。
“我说呢,感情缘由竟然在此!”年轻人莞尔一笑:“老哥如此成竹在胸,原是老伯于万鬼楼有再生之恩,甚好!”
“虽说如此,还是不能疏忽大意。”中年人凝望着冰川建筑密林中的缕缕烟柱:“万鬼楼素来疑心病重,只是可用之利器罢了,不能与他们认真,走吧。”
车撵降落,几人下了山坡,顺着小道走向冰川建筑群中。
“真是怪诞至极!”年轻人轻蔑的摇摇头,冷笑一声,“粗鄙不堪!”
“别乱说话,谨言慎行,到了,看。”红袍中年男子凝声道。
前方的冰川树林已经是枯叶萧疏,一片雄伟的建筑显露出来。
建筑前空场上飘着一面黑色的大纛旗,依稀可见旗面绣着一头狰狞的睚眦神像!
两人在建筑城池外停留了半刻钟,徒步向禁卫之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