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品楼,作为阳南城最高的酒楼,自然是声名在外。一如人分三六九等,醉品楼的老板也将楼内的消费分出了三个层级,一楼大堂,花销最是最便宜,适合游历闯荡江湖的游侠儿,或是囊中羞涩的酒鬼。对于这些人,温饱已是足矣。
二到四楼则是针对富裕一些的来客,只要你兜里有银子,任何山珍海味掌柜的都能想办法给你弄到。有钱人嘛,早已不再为温饱犯愁,追求的就是俩字“享受”!
至于这最顶楼的五楼,那便不是有银子就能上去的了,能上醉品楼五楼的人,那都是阳南城有头有脸的存在,钱到了一定程度,便不再是万能的,地位、权势,比起金钱而言,尊贵了不知道多少,上五层楼,那便是追求极致的品质。
这五层楼,就仿佛是将一个人一生奋斗的阶段实质化一样,赤果果的用纸醉金迷的方式展现了出来。
一楼的人,仰望着高不可攀的二楼,却不知道二楼的人,做梦也在想登上顶楼。
人性总是不满足、不安于现状的,要不说做生意的都是聪明人,单就一个酒楼,就将人心琢磨得死死的。
刚到醉品楼,迎面便跑来了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先是对着萧辰躬身一拜,小厮这才低声道:“足下可是萧辰,萧王爷?”
也不怪小厮这做贼一般的姿态,只是现如今萧辰这身份在阳南实在太特殊,真要是捅出去,先别说顶楼的人坐不住,怕二到四楼的率先一个就跑了个干净,当然也不能忘了一楼这些个江湖侠士。
或许正因为是一无所有,做起事来也就更加无所顾忌,萧辰敢在阳南城杀了阳南太守,对于某些在阳南土生土长的人而言,这就是天大的挑衅,指不定找着个机会便敢在萧辰背后来上一刀。
看着眼前的小厮,萧辰忽然明白,这楼内等自己的人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所以不光是和孙思妙达成了协议,而且一早就在这醉品楼等自己。
单就这番算计和眼界,也让萧辰越发好奇起来,这楼内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轻轻点点头,萧辰凝声道:“我就是萧辰。”
小厮并不惊讶,只是微微一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王爷请跟我来,我家主子早已恭候多时了。”
说完,小厮径直带着萧辰往醉品楼楼上走去。
不同于一楼的杂乱无章,无数衣衫褴褛,手持刀剑的汉子熙熙攘攘,叫闹不已。二楼就显得清净了许多,偶有几个膘肥体胖的锦衣男子在埋头吃喝,却也是一脸的小心谨慎。
很显然,萧辰和白祁在阳南的举动,还是对这些富豪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有钱人嘛,贪生怕死并不奇怪,甚至都成了一种常识。
越往上走,楼下的动静就越来越小,装饰也越发华丽。
来到四楼,其楼内的装饰已经丝毫不弱于以奢华见长的满江楼,随处可见名贵古玩花瓶,就连门窗都是寸木寸金的百年沉香。四楼楼梯口站着一个小二,看到小厮领着萧辰继续朝楼顶走去,小二连忙拦着小厮,指着萧辰道:“这位是……”
不同于对萧辰的卑躬屈膝,面对一个酒楼的小二,小厮的神色立马变得不善起来。
不急不缓的从腰间亮出一块银质的牌子,小厮冷声道:“有些人的身份,可不是你该问的。”
看到银牌的一刹那,小厮瞬间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脸色瞬间变得恐惧起来,连忙对着小厮躬身道歉:“小的该死,爷几位,还请楼上上座。”
望着退到一旁的小二,小厮冷哼一声,这才带着萧辰和张谷继续朝顶楼走去。
萧辰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却并未出声多言,天下下不同的人都有不同的生存法则,有些东西,矫枉过正反而不好。
见识了四楼的奢华,萧辰原本以为最顶楼的五楼会更加豪华,却不想五楼却一反常态,只是用最基础的木料隔出了几个房间,唯一不同的是过道上点着股股清香,给人一种安静祥和的感觉。
察觉到萧辰似乎有些不解,身后的张谷出声解释道:“王爷,这楼下四层,和楼上五层可大有区别,五层之下,还活在世俗之中,整日为庸俗之物所纠缠,因此店家也只能用庸俗之物去满足楼下人的需求。”
“可上得这五层的人,早已看透了许多的东西,他们追求的东西,已经不再是简单的钱财食物,而是更深层次的东西,因此这种风格反而更加契合他们的心境。”
“人到了不同的阶段,眼光和格局也会发生不一样的改变,这醉品楼的掌柜能有这番见识,也足以见得绝非是一般角色。”
听完解释的萧辰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只可惜若是真论境界,早已被世俗裹挟的萧辰怕是远登不上这五层楼,倒是从身份上来说,出生就含着金钥匙的萧辰一开始就有了登上五层楼的资格。
在小厮的带领下,萧辰二人很快来到了一处靠边的房间停下,躬身对着萧辰行了一礼,小厮这才道:“王爷,我家主子已经在里面等您了,您一人进去即可。”
听到小厮只让萧辰一人进去,张谷顿时有些不放心的看了萧辰一眼。
萧辰自然明白张谷在担心什么,但转念一想,能把事情看得这么明白的人,若是真想算计自己,也犯不着这么大费周章。旋即萧辰轻轻摇了摇头道:“张爷爷,你就在门外等我便是。”
说完这话,萧辰推门而入,小厮则是悄然拉上了房门。
走进房间,萧辰发现这是一间约莫七八十平的房间,屋内桌椅茶具一应俱全,可饭桌上却是空无一物,只是点着一根熏香。
熏香散发出淡淡的烟雾,将房间内点缀得烟雾袅袅,如梦似幻。
透过淡淡的烟雾向窗外的方向看去,只见窗户旁坐着一道窈窕的倩影,识女无数的萧辰一眼就看的出来,这显然是女子的背影。
倒不是萧辰对女子有什么偏见,只是在这个以男子为尊的世界,一个女人能做到今日的一切,的确是太不容易。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萧辰反而对眼前的女子更加慎重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萧辰凝声道:“永安萧辰,见过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