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来自深秋的暴雨史无前例的长,已经持续了足足七八天。
在这期间,京都的白祁和曹驰已经正式交上了手,双方战斗从一开始就陷入了白热化。
三十多万白虎军在白祁的指挥下奋力攻城,而曹驰和巡西王等人则是依靠京城城防之利,苦守死战,双方伤亡惨重,原本盛极一时的魏国京都,几乎在昼夜间化作了一座炼狱鬼城。
随时随地都能听到惨烈的哀嚎,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京都的每一寸土地之中。
扬辰园内,萧辰手握着这封来自京都的情报,心情微微有些沉重。
屋外依旧是连天的暴雨,萧辰的目光却变得无比悠长,仿佛是想要穿过层层雨雾,看到那座战火弥漫的京都一样。
一名侍卫身穿蓑衣冒雨而来,走到萧辰门外拱手一拜道:“启禀王爷,此次大雨造成魏国境内多处河流决堤,魏国玄武城、青柳州、孟州等十七个州均受到洪水影响,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而且看眼下的局势,灾情还有进一步蔓延的趋势。所幸我永安地势高洼,目前暂未受到影响。”
轻轻挥手示意侍卫退下,萧辰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战争已经导致魏国这只庞然巨兽自顾不暇,再加上水患,魏国积蓄的问题只会越来越多,无处可去,无粮可吃的灾民,在很快的时间内就会成为魏国新的祸患,到时候不管黔、魏两国局势如何,白祁曹驰谁能获胜,魏国各处势必会爆发大量的农民起义。
纵观历朝历代,这种乱局,无一不是在铁血和残酷的手段中,经过漫长的时间来终结。
可无论怎样,在这段时间内,魏国的百姓都势必会过上一段黑暗且惨无人道的生活。
萧辰不是圣人,可身处魏国,他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再者,永安的乱局,应该也很快就要来临了。萧辰眯起眼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真到了那时候,永安又会是什么样子?”
又是一名侍卫雨中而来,躬身递上了一封信后果断离去。
萧辰接过信,漫步走到了内堂之内,打开信封,信上的内容便跃然出现在了萧辰眼中。
八月十七日,大雨,澈公子抵达雁荡山,同日,澈公子孤身上山,杀匪寇七人,澈公子自己腿部、肩部轻伤,全身而退。
八月十八日,大雨,澈公子二度上山,本日杀匪寇十三人,同时也引起了雁荡山关注,雁荡山首领下令,全员追杀澈公子。
八月十九日,中雨,一伙三十多名的匪寇发现了澈公子的踪迹,澈公子驾黑风奔逃,途中斩杀匪寇十二人。
……
八月二十三日,中雨,澈公子游走在雁荡山中,将追杀他的三十多名匪寇尽数诛杀,澈公子身负轻伤,暂时无虞。
书信至此也就结束了,轻轻将信塞回信封,萧辰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抹笑意。
这封信应该是一日前寄出的,从信上的内容来看,韩澈虽然年纪小,但并没有一昧的热血上头,这让萧辰很是欣慰。
关赤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活着就好,萧辰是真害怕韩澈一来就心高气傲,非要去那土匪窝杀个七进七出。不过眼下的情况却是告诉他,韩澈比自己想得更聪明。
收起书信,萧辰撑起一把雨折伞,迈步走到了别院。
别院内的那位亡国小公主斜靠着坐在走廊内,静静的望着从屋檐下滴落的雨水。
对于萧辰的到来,孙思妙视而不见,显然是对萧辰上次的自作主张有些意见。
走到孙思妙身旁,看到前者还是不愿意搭理他,反而是将那脸侧得老远,一副不想看到萧辰的模样。萧辰自知理亏,只能干咳一声道:“怎么,还在生我的气呢?”
孙思妙板着一张脸没有搭理萧辰。
这还是少女第一次在萧辰面前这么高傲,反倒是让萧辰有些局促不安。
萧辰只能自找话题道:“你上次和欧阳旭聊得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的孙思妙终于有了反应,转过头有些哀怨又冷漠的望着萧辰道:“我没让他进院子。”
萧辰心呼欧阳旭真是好大一个冤种,正所谓流水有意落花无情,不外如是,唯独是辜负了欧阳旭这一番深情,想想他也真是可怜。
“其实……欧阳旭这个人我接触下来后发现,也还不错,而且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我觉得……”萧辰试图替欧阳旭说说话。
却被孙思妙冷声打断:“他喜欢不喜欢我关我什么事。”
想好的措辞被孙思妙冷漠的语气噎在了喉咙里,萧辰搓着手站在原地显得有些尴尬。
孙思妙揶揄道:“王爷万金之躯,什么时候也关注起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来了?”
萧辰没有说话。
孙思妙继续道:“王爷若是厌了我,只消把我轰出府去便是,用不着用这种方式来羞辱我。”
萧辰连忙解释道:“什么叫羞辱,我只是一番好心……”
孙思妙起身就要返回屋子:“我这就去收拾行礼,免得碍了王爷的眼。”
看着孙思妙一副要离家出走的模样,萧辰顿时有些慌了,连忙挽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再说了外面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女孩子出去了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虽然和孙思妙没有太多情感,但至少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真是要萧辰看着孙思妙受苦,萧辰也做不到。
停下脚步,孙思妙定神望着萧辰:“那王爷答应我,以后不管怎样,不能再插手我的私事。”
萧辰愣了愣,最终长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离开别院,萧辰正想去看看遭到拒绝的欧阳旭现在怎么样了,迎面却撞上了屁颠屁颠跑来的吴良。
以往的吴良出门,那肯定是要带伞的,可自从和萧辰淋过一次雨后,这祸害似乎是喜欢上了淋雨的感觉。
大雨之中,吴良椭圆的身子显得更加立体。
撑着雨伞的萧辰没由得问道:“雨这么大,你这是做什么?”
吴良一怔,一拍胸脯道:“王爷,我皮实,淋淋雨没关系。”
萧辰哪里不懂这是吴良别具一格的“表忠心”方式,也懒得搭理,随后淡淡问道:“说吧,又发生了什么事儿?”
吴良神秘一笑,凑到萧辰身旁道:“王爷,发生大事儿了,白祁身边那位望气士,今儿个已经到满江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