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驮坐在大马之上,带着一万大军浩浩荡荡朝着白墙靠近。
在来到白墙外上百米外的距离时,荀驮坐在马上高声朝萧辰怒喝道:“萧辰,你可知道我荀驮的名头?”
淡淡的瞥了一眼马背上膘肥体壮的荀驮,萧辰轻笑着摇摇头:“我记得上次在虎啸城外,就是荀驮将军为了一个女子,不惜率领着数万大军追击我数十里吧?”
“将军的战绩我不知道,但对用兵之事如此儿戏,倒是和我萧辰不相上下啊。”
“也是,换我的姑娘被人带走了,我定然也是怒发冲冠的。”
听到萧辰在嘲讽自己,荀驮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凶狠之色:“萧辰,休要逞口舌之利。”
大手猛地向前一挥,荀驮怒声道:“将士们,随我出击,今日,我定要拿下萧辰的人头,一雪前耻!”
“杀!”
“杀!”
“杀!”
上万人的怒喝,响彻云霄,一万士卒,如潮水一般朝着白墙冲去。
城楼之上,萧辰轻轻抹了一把脸上密集的雨水,随后轻轻一挥手。
“放!”
下一刻,漫天的箭矢,顿时如雨点一般朝着黔国士兵飞去,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将军,看到这一幕,荀驮不慌不忙喝道。
“举盾!”
冲在最前方的将士们纷纷举起手中的盾牌,为后面的战友构建了一条长长的盾墙。
破空而来的箭矢大部分射在了盾牌之上,但仍有一部分穿越盾牌,狠狠的射在了黔国将士身上,一时间,惨叫声响彻夜空。
黔国将士在有条不紊的推进,黑甲军也并未出动全力,第一次接触,大家都在相互试探。
身后,戈木不知道什么来到了叶知初身旁,低声问道:“元帅,你觉得黑甲军能挡得住这第一轮攻势吗?”
叶知初轻轻摇头:“永安黑甲军的名头,即便是在天下都是出了名的,虽然黑甲军不过五千,但黑甲军有十数米高的白墙为依托,我们哪怕有人数优势的情况下,荀驮想赢,也不容易。”
戈木一怔:“也就是说,荀驮将军此战,很有可能会败?!”
望着眼前叶知初,戈木微微有些心惊,战场失利,罪责可不小。若是叶知初明知道荀驮不是永安黑甲军的对手,却依旧让荀驮去进攻永安,那……
后面的事情,戈木已经不太敢想了。
微微一笑,叶知初转头看向戈木道:“胜负,那不是掌握在他戈木自己手中的吗?”
“若他败了,只能说明他技不如人,胜了,就是大功一件。本帅,一向恩怨分明。你也是军中老人了,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吧?”
迎着叶知初略带寒意的目光,戈木连忙躬身应道:“末将,末将明白!”
雨一直下着,叶知初扬起眸子看向永安城,脸上不由得意味深长的一笑。
战场。
随着盾兵开道,荀驮带领的士兵,已经浩浩荡荡的冲到了距离白墙不足十米的位置。人群中有数十个士卒一组,扛着云梯就往白墙上搭。然而才刚刚冲出盾兵的保护范围,肩扛云梯的将士就被城楼上密布的箭矢射成了刺猬。
黔国将士如割麦子一般一茬茬倒下,但很有就有人接过之前的任务,继续扛着云梯朝白墙冲来。
城楼上的萧辰有些麻木的看着这一幕,一颗心都在此时变得冷漠了许多。
战场本来就是残酷的,在这里,常人眼中的人命如山根本不存在,死亡,就和喝水吃饭一样,再平常不过。
第一架云梯终于是搭在了白墙之上,而单就是这一架云梯,黔国的将士就起码付出了上百人的性命为代价。
黑甲军几乎根本不需要萧辰指挥,仅仅是在云梯搭上城楼的下一刻,便有人将早已准备好的落石顺着云梯狠狠砸了下去。
原本想依靠着云梯登墙的黔国士兵,迎来的却是一块又一块冰冷而沉重的石头。
但战争是有进无退的,哪怕明知道前方是死亡,他们依旧要义无反顾的向上爬去,这几乎是刻印在军人骨子里的规矩。
还未上白墙,便有上千人死在了白墙下,雨又大了一些,可密集的雨点依旧是冲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
用人命堆叠的情况下,白墙上已经搭上了十数条云梯,落石也无法阻碍这群视死如归的黔国将士,一些人终于接近了白墙顶部,可迎接他的,却是数条等候多时的长枪。
那些刚上城楼的士卒,几乎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黑甲军用长枪捅成了马蜂窝。
战到这个时候,黔国士兵的伤亡,已经来到了惊人的三千多人。
一名士卒狼狈不堪的跑到荀驮跟前,惊慌失措地道:“将军,不能再这么冲下去了,再冲,兄弟们就都死完了。”
“混账!”
迎接那名士卒的,是荀驮狠狠的一剑。
一道血线在夜空溅起,荀驮手持长剑怒喝道:“谁再敢言退,再敢乱我军心者,立斩不赦!”
有了那名士卒的前车之鉴,剩下的黔国士兵再没了撤退的念头,只是闷着头一个劲儿往前冲。
横竖都是一死,往前冲死了是烈士,往后退死了却是孬种,这对这些在战场上卖命的儿郎来说,荣誉已经是他们最后的慰藉了。
可这场战斗的结果早已是注定的,有白墙为依托,加上黑甲军本就是优中选优,战力本就不俗的黑甲军在以逸待劳的情况下,这一万士卒就仿佛是前来送命的一般,十数条云梯上鲜血淋漓,凡是踏上白墙之上的,最终都落得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可尽管如此,荀驮却依旧在不管不顾的冲锋,愤怒此时已经占据了他的大脑,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拿下永安,杀死萧辰。
可随时而来的结果就是,原本一万的黔国士兵,伤亡很快过半,这种时候,哪怕是这些士兵全部攻上城楼,也绝不是黑甲军的对手了。
叶知初身旁的戈木看到这一幕,顿时有些心急地道:“元帅,不能再进攻了,再进攻将军手里的人就全部折在那儿了!”
叶知初神色依旧,似乎对眼前的结果并不意外。
他的确没想一战而定乾坤,荀驮的失利是他想要的,可正如戈木所言,他也不能任由荀驮将那一万人尽数折在永安城外。
挥挥手,叶知初淡淡道:“传令,鸣金收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