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苦笑摇头:“倒是老夫小看你了。”
萧辰目露感慨,喃喃道:“那是因为前辈不知道,亲眼看着别人为自己而死的滋味,那种无法弥补的愧疚感,我真是再不想经历了。”
老人愣了愣,轻轻笑了笑没有说话。
前方很快传来了少女惊喜的欢呼声,想来是找到了猎物。
一老一少对视一眼,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走了上去。
雪地中,少女一脸雀跃地围着山羊的尸体欢呼,就仿佛这头鹿是她亲手猎到的一样。
然而骤来的风雪却是打破了眼前的气氛,天空中忽然飘起了鹅毛大雪,随之而来的,还有呼啸的寒风。
对于萧辰和老人而言,眼前的风雪并不算什么,可对于令狐瑾而言,眼前的风雪却是足以致命的。
老者抬头仰望了一眼乌黑的天空,喃喃道:“这场雪一时半会儿是散不掉的,看起来咱们得在山上先避一阵再走了。”
几人在山顶背风处简易地搭建了一个棚子,又在棚子前生起一炉篝火,老人走出棚外,风雪之大远超了他的预计,大雪裹杂着狂风,将周围的一切都掩映在其中,五米之外,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
重新钻回棚子,老者冲着令狐瑾摇了摇头道:“外面雪太大,今晚可能要做好在山上过夜的准备了。”
对于常年上山打猎的猎人而言,在山中过夜几乎是家常便饭,可令狐瑾却是从小养尊处优长大,老人担心她吃不惯大山中的苦楚。
却没想到令狐瑾非但没有怨言,还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道:“没事。”
好不容易钻出王府的牢笼,少女真巴不得在山上待个十天半月的呢。
轻轻点头,老人深深看了萧辰一眼道:“我去找些木柴,你在此地陪着郡主。”
说罢老人直接转身离去。
老人离去,棚子就只剩下了萧辰和令狐瑾,篝火在小小的棚子中跳动,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萧辰和令狐瑾坐的位置相隔了一些距离,一人仰望天空愣愣出神,一人望着篝火发呆,默契地没有说话。
片刻后,令狐瑾忽然从火焰中收回目光,望着萧辰道:“你走吧。”
萧辰一愣,微微一笑道:“去哪儿?”
萧辰的回答让令狐瑾有些生气,放萧辰离开,是她苦思冥想两天后的最终选择,之所以出来打猎,无非都是为了寻找这么一个让萧辰离去的机会。
现如今机会就在眼前,萧辰却在装傻,她哪里能不生气。
白了萧辰一眼,令狐瑾捡起一根枯木狠狠砸进火里道:“爱去哪儿去哪儿,总之别在漫神州就是了。”
可少女不知道,萧辰和徐姓老人,一早就猜到了她的心思。
如今看到令狐瑾这副气鼓鼓的模样,萧辰没由的觉得有些可爱,旋即故意打笑道:“我可是你的未婚夫,我走了你怎么办?”
令狐瑾一挺胸脯,倔强道:“我令狐瑾多漂亮啊,喜欢我的世家子弟多了去了,没了你,一样有无数人争着抢着要娶我。”
萧辰上下打量了令狐瑾一圈,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道:“的确很漂亮。”
顿了顿,萧辰又道:
“可越是这样,我萧辰就越不能走了,我走了,那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以为萧辰没懂她话外之音的令狐瑾顿时就急了,当即愤怒道:
“萧辰,你知道不知道我父王压根就没打算让你离开漫神州,你再不走,可能就永远都走不了了。”
萧辰没有半点意外,只是用手撑着下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令狐瑾继续道:“我知道你心里有了别人,可我令狐瑾更不想我未来的丈夫心里装着别人。”
“像那个女子一样为你付出自己我是做不到了,我能为你做的,就是送你离开漫神州,这样,你我便再不相欠。”
望着眼前一脸认真的令狐瑾,萧辰戏谑的笑着摇了摇头:
“好,听你的,只是现在风雪太大了,至少,让我等风雪停了再走吧?”
棚子外,大雪将老者身上完全染白,将这一切都收入耳中的老人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这才转身离开。
……
天色渐暗,令狐楚坐在大殿之上坐立不安,外面已经快看不到了,可萧辰和令狐瑾一行却依旧没有返回王府。
一名侍卫冒着风雪快步跑进大殿,令狐楚立马站了起来:
“告诉我,郡主和萧辰现在在哪儿?”
侍卫不顾身上密布的风雪,躬身拜道:
“王爷,外面风雪交加,萧辰和郡主,应该是被大雪困在山顶了。”
“找!”令狐楚咆哮道:“再出动五千人马,就是把寨子山都给我翻个底朝天,也必须将郡主和萧辰给我带回来。”
“是!”侍卫领命,快步退下,
同一时间,又有一名侍卫走进大殿。
“王爷!”
令狐楚眉头紧皱,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说。”
侍卫沉声道:“奉您的命令,我们每天都派出了信使来往大军和王府之间传递消息,可就在刚才,负责监视永安那支军队的信使,忽然失去了音讯。”
“什么?!”令狐楚脸色大变,萧辰失去掌控,紧接着就连永安的军队也没了音讯,他总觉得,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过巧合。
若是萧辰带着这支军队返回永安,那他控制萧辰的计划,就瞬间成了泡影了。
他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找!”令狐楚咆哮道:“把所有探子都派出去,务必要找到那支永安军队。同时命令回城的大军,若是发现那支永安军失去控制……”
脸上露出一抹狠毒之色,令狐楚怒声道:“失去控制,就地格杀!”
“遵命!”
……
空旷的大殿内,令狐楚扶着额头,只觉得头疼难忍。
原本按照计划,他很快就能将边境完全抓在手中,届时就有了和白祁一决高下的底气。可仅仅一日,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切就忽然脱离了他的掌控,这让他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起来。就仿佛,暗中正有一只大手,在无形的操弄着这一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