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无需子一番接触,萧辰也算是彻底明白了老者的秉性,一整个打输了不想承认,满嘴地跑火车。
对于被血狂屠两拳揍晕的事情,他大概解释的意思就是,武学要以和为贵,其实在对决的时候,他是可以打败血狂屠的,只是怕伤到武学后辈,所以留了手,结果却导致自己落败。
可血狂屠却是不讲武德,去偷袭他那么一个一百多岁的老人家。
萧辰也是尴尬的看破不说破,毕竟是老人家,要点脸也正常。
或许也是察觉到了萧辰的不信,无需子第二天就选择了辞行,说是要去天风城看看萧辰给他竭力推荐的李洛。
原本萧辰是打算给他准备一辆马车送他离去,却被无需子拒绝,没办法,临行时,萧辰以敬后辈之礼,步行送他出了京都。
或许是老天爷也垂怜这位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老天师,临走的这一天,天上意外地没有下雪。
将老天师送到城外,望着茫茫去路,萧辰沉声道:“前辈,此去天风城还有数十里路程,要不然您还是乘马车或者骑马去吧。”
“那不行。”谁知老天师闻言却是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辈修行之人,当知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不瞒你说,老道这一辈子就没坐过马车骑过马,享受不来这份清福,还是步行离去的好。”
见到老天师执着的态度,萧辰也不再坚持,只是躬身一拜道:“前辈一路走好。”
无需子眉头一皱,不悦道:“老道又不是死了,搞得这么隆重做什么?”
萧辰有些尴尬地嘿嘿一笑。
摇摇头,无需子忽然一脸正色地看着萧辰道:“前些日子,你府上是不是来了一个姑娘?”
想到孙思秒,萧辰轻轻点了点头:“的确是来了一个,怎么?前辈认识她?”
无需子面露感慨道:“不认识,算是有一面之缘。”
萧辰轻轻点头。
无需子又道:“那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即便他日有什么事情做错了,老道还希望王爷放她一条生路。”
虽然不理解无需子为什么要说这话,可出于对老天师的尊重,萧辰还是轻声应下道:
“前辈放心,晚辈答应你。”
听到萧辰答应下来,无需子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摆摆手:“就送到这里吧,无尘子运气不错,收了个好徒弟。”
满是欣赏的看了萧辰一眼,老天师转身离去。
一直到无需子的身影走远,萧辰这才转身离开。
城楼处,孙思秒早已等候在此处。
看了一眼老天师离去的方向,孙思秒沉声道:“那位前辈走了?”
萧辰点点头:“走了。”
忽然又想起之前无需子的话,萧辰问道:“你和那位道门的前辈,到底什么关系?”
孙思秒一脸茫然地摇摇头:“只是在来济州的路上见过前辈一面,其他的,便真的没什么交集了。”
轻轻颔首,萧辰一脸疑惑地看了孙思秒一眼,心里嘀咕道:“就这傻丫头,能做错啥事?”
……
距离济州城外上百里外的苍茫大山之中,无数身穿银白色盔甲的将士如蚂蚁一般布满了山川。这些士卒身上的甲胄上皆是印着一个白虎形状,看起来狰狞可怖。
山顶,一身戎装的白祁眺目远望,白祁身旁,是身穿阴阳鱼道袍,高洁如莲花一般的陆冷雁。
“再过两三日行军,咱们就进入淮南领地了。”白祁轻声感慨道。
陆冷雁依旧是那一副平静模样,淡然道:“将军自从进入夏国之后,便日夜进军,将士们都疲惫不已,依我看,将军还是让大军休整一番的好。”
白祁轻轻点头道:“你这话说得很对,只是兵贵神速,我既然答应了张亦云要对付李洛,那我自然不能拖沓,要知道,我此行带了二十万大军,每一天消耗的粮草可都是天文数字啊。”
陆冷雁若有所思:“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值得吗?”
白祁沉默了片刻,沉声道:“若真是只为了帮助张亦云,这自然是不值得,可若是能顺带对付萧辰,便一切都值得。如今魏国能和我作对的,也就只有萧辰了,只要消灭了萧辰,我便可以开创属于我的时代。这对我而言,意义重大。”
陆冷雁点头道:“那将军打算什么时候对淮南发动进攻?”
白祁摇头道:“我此行虽然是为了对付萧辰,可我也不会傻乎乎地去一个人逞英雄,只要是夏国和吴国不先出手,我自然不会动。”
“最好,是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了,我再一锤定音,如此,我就能以最小的代价,除掉我最大的祸患。”
淡然一笑,陆冷雁拱手道:“那我就先预祝将军,旗开得胜了。”
……
一辆马车匆匆忙忙入了夏国皇宫。
养心殿内,来往的御医侍卫络绎不绝,自张亦云冒着寒风大雪见了冷长风一面之后,张亦云的病情就越来越重了。
不仅时常头疼难忍,甚至还感染了风寒,两病相加,使得张亦云的状态很是不好。
养心殿外,一身麻衣的诸葛侯深深看了一眼来往的人之后,随后低下了头颅,如同一截枯死的木桩,毫无波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一名御医终于来到诸葛侯身旁轻声道:“大人,陛下现在的状态已经稳定了不少,陛下宣您觐见呢。”
微微拱手还了一礼,诸葛侯迈步走进了养心殿。
养心殿内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药味,诸葛侯鼻子微微抽了抽,随后又恢复一脸平淡的模样,迈步朝殿内走去。
龙塌盘,太子张程在一旁躬身站立着,张亦云这是斜靠在枕头上,一脸的疲惫神色。
看到张亦云和张程,诸葛侯旋即轻轻躬身拜了一拜:
“微臣诸葛侯,见过陛下,见过太子殿下。”
龙榻上的张亦云轻轻摆了摆手:“军师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听到这话的诸葛侯这才站直了身子。
张亦云又道:“济州败报之中,朕听说你在那之前去见了李洛一面?”
诸葛侯似乎毫不意外,神色平淡道:“是。”
“你们父子相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吧。”张亦云若有所思道。
诸葛侯道:“为了让李洛去济州,我在信里告诉他,只要他来,我便告诉他他父亲之死的所有真相……”
“怪不得李洛明知道有陷阱也会来。”张亦云目露思索道:“所以,你告诉他了?”
诸葛侯点头道:“知道的一切,我都告诉他了。名义上,我是他义父,还是他师父,这一切,他本来就该知道。”
张亦云闻言陷入了久久的沉默,脸上露出一抹复杂之色,张亦云道:“朕当初选择舍弃李敢,你觉得朕做得有错吗?”
诸葛侯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张亦云死死地望着诸葛侯,继续道:“朕知道你和李敢的关系非比寻常,是难得的忘年交,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到了今天这一步,朕也不怕告诉你真相,当初李敢之死,的确是朕授意所为。军师啊,你不是不知道,朕作为一个皇帝,却天下百姓却只知道李敢,这样的皇帝,朕怎么做?”
“夏国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朕,他李敢一人灭掉四国的风头太大了,哪怕朕知道他忠心耿耿,朕也留不得他。”
诸葛侯躬身:“陛下不用解释,身为皇帝,陛下做得没错。”
张亦云眼底泛起一抹迷茫之色:“可现如今的天下,不是朕所想的模样啊。朕其实心底暗自在想,当初,朕是不是杀错了李敢,如果李敢还在,这夏国何至于此?”
诸葛侯苍老的眼底终于闪过一抹异色,但又很快回复平静道:“陛下,事已至此,就只能往前看了。过去的事,就留给过去评判吧。”
点点头,张亦云道:“你知道,朕为什么把你叫回来,却唯独派了周如春去杭州吗?”
诸葛侯摇头:“微臣不知。”
张亦云道:“朕向天下求援,共剿李洛,可如今虽然该来的都来了,但异国力量进入夏国,也终归是祸事一桩。”
“李洛,朕要除,但国内的祸患,朕也要解决。”
长叹一声,张亦云一脸疲惫地道:“朕的时间不多了。”
诸葛侯连忙道:“陛下洪福齐天,必定能逢凶化吉。”
摆摆手,张亦云继续道:“朕的身体,朕心里清楚。”
轻轻指了指一旁的张程,张亦云继续道:“朕只是想,朕走之后,不能给太子留下一个烂摊子。所以在此,朕想恳请军师,为夏国,解决这次危机。”
望着一脸诚恳的张亦云,诸葛侯沉默许久,拱手道:“陛下想问什么?”
张亦云目不转睛的望着诸葛侯道:“其一,吴国大军驻守天狼关,大有扼我夏国咽喉之意,此乃危机之一。”
“其二:吴国、魏国白祁虽然答应与我夏国盟约,可毕竟是人心隔肚皮,对此次李洛之战,该如何调配其力量。”
“其三:哪怕这一次彻底剿灭了李洛,未来的夏国也必定是国力空虚,值此之际,夏国该如何在四国乱局中求存……”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