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的大战,来得比预想中更快。
随着天风城外的吴国大军第一次冲锋开启,一整个淮南,很快陷入了全面的大战之中。
几乎在同一时间,白祁也发动了对济州的进攻。
作为淮南门户的天风和济州城,一时间形成了两处人间地狱。
囊括四国的兵马,在此处殊死搏杀,这样的战斗,哪怕在历史上也是头一遭。
天风城,喊杀震天,夏国方面接近七十万的大军,以一种最原始的方式朝着天风发动了进攻。而天风城方面,李洛则是依仗近五十万的兵力在誓死守卫。
在如此庞大的兵力对碰下,寻常的阴谋诡计,在这一刻已经没了作用。
拼的,无非是双方战士的决心和性命。
哪一方熬不住了,哪一方就败了。
这一战的规模和惨烈,超乎所有人想象,五方势力,一百多万人的混战,前所未有。
而与此同时,在距离济州数十里外的德州,这次原本的衍国旧址,一场由法域领导的复国行动,也如火如荼地展开。
法域以孙思秒亡国公主之名,召集了一大批衍国旧人,加上魏国的护龙卫,足足二十多万人,他们攻占了德州,并将德州太守的首级悬挂在了城墙之上,以此表明复国的决心。
衍国部分军心大涨,反观夏国,却是陷入了极为恐怖的动荡之中。
此时的夏国,早已没了处理衍国乱部的能力,只能坐视衍国势力一步步扩张。
大山之巅,诸葛侯一身麻衣,从山顶俯瞰四周。
虽然他身处的位置距离战场很远,可他还是仿佛听到了无数战士的怒号。
脸上露出一抹享受且快意的神色,诸葛侯点头赞道:“这天下,应当如此……”
……
夏国皇宫,张亦云的病情已经越来越重了。
尤其是出了衍国这档子事之后,张亦云不得不带病没日没夜地关注前线的战斗。
只有处理完李洛,他才能抽出手来平定衍国。
可事情的发展,早已超出了他的预想,和李洛的战斗,似乎陷入了某种僵局,整整半个月的时间,除了死伤的人数在不断飙升之外,至于济州和天风,就像是两块钢板一样,啃不下,也退不了。夏国,已经被架在了一个炽热的火堆上。
信使快步走进养心殿,为张亦云送去了最新一日的战报结果。
虽然心里充满期待,可结果却依旧是一成不变。
天风城外七十万联军,已经折损了二十多万,李洛那边依靠天风城楼坚守,也损失了十多万人马,可尽管如此,天风城的大门,却是纹丝未动。
至于济州城就更不用说了,萧辰的黑甲军加上黔国叶知初这位兵马元帅的统领下,白祁硬生生没有讨得半点好处。
近几日的白祁甚至已经有了偃旗息鼓的想法。似乎是不愿意再在济州这处地方浪费过多的精力。
“咳咳咳……”张亦云发出一连串剧烈的咳嗽,战事不利的情况下,张亦云也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在飞速下滑,甚至,他都有可能撑不过这次战役的结果。
“父皇,前方的消耗和折损太大了,再这么下去,咱们就算是赢了,夏国也成了一个空壳了。”一旁的张程躬身劝诫。要是在以前,张程肯定不敢和张亦云这么说话,可现如今,他却是顾不了这么多了。
“你……想撤兵?”张亦云死死的望着张程,脸色有些冷漠。
张程沉声道:“父皇,如今衍国复兴,真要是和李洛拼了个你死我活,别的不说,未来的衍国,肯定也是我夏国一心腹大患。”
“咱们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就一定要除掉李洛。”张亦云在咆哮,近乎失去理智。
他能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他是真想在临走之时,将夏国安稳地交到张程手里啊。
“杀了一只虎,来了一头狼,父皇,这真的有意义吗?”张程有些疲惫,感觉夏国似乎和张亦云一样,已经病入膏肓。
张亦云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其实道理,他一直都清楚,可他就是想再坚持一下,万一呢……
万一有奇迹呢?
可当他真正冷静下来,张亦云心里其实也明白,这一战,真的不能再打了。
撤兵的话,夏国还能保留一些实力,未来,即便有李洛、有衍国、吴国的虎视眈眈,可各方至少也是相互掣肘,夏国未尝不能重归巅峰。
只是那时候的夏国,眼前尚且稚嫩的张程,真的担得起吗?
张亦云忽然间露出一个委屈至极的表情,喃喃问道:“你说,七十万大军,怎么就攻不破天风城呢?”
张亦云说话之间,眼中已经有泪光闪烁。
这位励志将夏国发扬光大的帝王,第一次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
看到之前神武威风的父亲如今的模样,张程终于是再也忍不住,哭喊道:
“父皇,诸葛军师说得对,人力终有尽时,破不了天风城,不是父皇的错。”
重重的倒回龙榻,张亦云无比疲惫地摆手道:“太子,下旨,撤兵吧……”
……
天风城战场,血腥味很重,每天都有近上万人在此地死去。无论是天风城还是夏国,都损失惨重。
张亦云的旨意,第一个到了冷长风手里。
太监和颜悦色地道:“将军,撤兵的旨意已经到了,就劳烦将军转告周如春将军了。”
轻轻摆手送走太监,冷长风望着手中的圣旨,表情变得冷冽而戏谑起来。
随手将圣旨丢进火盆,冷长风喃喃轻语道:
“战斗才刚开始,现在就想撤兵,晚了。”
转头看向一旁的赵战,冷长风轻笑道:“赵王爷,快过年了吧?”
赵战点头道:“还有半个多月。”
冷长风微微一笑道:“那就再打十天,怎么的,也要给活下来的将士们留点时间准备年夜饭才是。”
赵战道:“将军是打算隐瞒下张亦云的圣旨?若是这件事捅破,吴国和夏国的关系,可就不太妙了。”
“捅破?”冷长风冷笑道:“现在的夏国,有资格和吴国相争吗?”
“再说,就算撕破脸,那也是捅破之后的事,在这之前,让他不捅破便是了。”
望着火焰中燃烧的圣旨,冷长风喃喃道:“你当真以为,这道圣旨是凑巧才传到我手里的吗,其实自从一开始,我就已经将所有传讯的通道,牢牢掌控在了咱们手里……”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