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国京都。
御书房,张程正一脸认真的观望着桌案之上的奏折。这次夏国针对民生的整顿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对于自己当政之后的第一件大事,张程自然是无比重视。
尤其是看到奏折上百姓对自己的赞扬之后,张程更是兴奋不已。
正所谓百姓如水,皇帝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今他能得到百姓如此赞扬,这对张程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肯定。
“陛下。”
御书房外,一道尖锐的太监声骤然响起。
张程仰头望去,只见一个尖嘴猴腮的太监正躬身侯在门口。
张程有个习惯,不喜欢别人在他查阅奏折的时候打扰自己。
脸上露出一抹不悦之色,张程冷声道:“什么事?不知道朕在批阅奏折吗?”
太监面露为难道:“陛下,是有关国师的事情,奴才觉得事情紧急,特此来通报。”
“国师?”张程眼睛微微一眯。张程登基,根基尚浅,虽说表面上对那些个大臣们态度平和,但背地里张程依旧在防着这些人。
因此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张程早已在几乎每一个大臣身边都安插了细作。
“国师怎么了?”回过神,张程淡淡问道。
太监踱着碎步来到张程跟前,低声道:“陛下,就在三天前,国师去了华州一趟。”
“三天前?那不是萧辰的大婚的日子吗?”
“正是!”太监道:“陛下,萧辰大婚,咱们夏国专门派了使者前去庆贺,可国师居然以自己的身份独自去了华州。奴才是在担心……”
太监深深看了张程一眼,后面的话,他可不敢多说。
张程眼睛一眯,虽说诸葛侯现如今归为夏国国师,可他曾经和李家关系太近,再者他终究是李洛的义父,在这重重关系之下,张程虽然敬仰诸葛侯,但同样也防着他。
虽说他并没有下旨不允许臣下去参加萧辰的婚礼,可萧辰和李洛的关系那可是世人皆知,这个时候诸葛侯去了华州,不由得让张程心头一沉,眯起眼,张程冷声道:
“国师不是应该去往吴国和吴国交涉吗,怎么会出现在华州?”
太监面露为难道:“陛下,国师的确是以出使吴国为由出的京都,可前往吴国的路上,国师忽然借道去了华州一趟,这件事,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
看着张程逐渐难看的脸色,太监继续道:“陛下,不过根据接到的消息,国师已经在前往吴国的路上了。”
深吸一口气,张程沉思了许久,最终轻轻摆手道:“行了,这件事朕知道就可以了,但你记住,此事,万万不能泄露出去,否则,朕定不会轻饶了你。”
“喏!”太监躬身一拜,缓缓退去。
太监刚刚离去,丞相薛青思便迈步走到了御书房。
望着神色异常的退避而走的太监,薛青思眼中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但最终没有追问什么,而是走到御书房外,朝着皇座之上的张程躬身一拜道:
“微臣薛青思,有事启奏陛下。”
听到薛青思的声音,张程的原本阴沉的脸庞逐渐收敛,随后挤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起身道:
“丞相大人何等身份,来了只管进来便是,何必通禀?”
面对张程的盛情,薛青思却是不卑不亢地道:“陛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微臣万万不敢逾矩。”
张程淡淡一笑,随后招手示意薛青思进来。
等薛青思在殿内站定之后,张程这才望着薛青思道:“丞相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薛青思深深看了一眼张程龙案之上的奏折,沉声道:“陛下,这些可是各地官员有关这次整顿民生的奏折?”
说到这个,张程脸上终于露出由心的笑意道:“说起来,这事儿朕还没有好好夸赞丞相呢,在丞相的带领下,此次整顿民生的国策进度顺利,诺……”
张程一指上面的奏折道:“这里面可都是各地官员转述,百姓对朝廷的歌功颂德呢。”
听到这话的薛青思微微一愣,片刻后才沉声道:“陛下,其实臣这次来,正是为此事而来。”
“哦?”张程哈哈一笑道:“丞相需要什么尽管跟朕提,你放心,只要丞相需要,朕一定鼎力相助。”
“不!陛下误会了。”薛青思却是轻轻摇头道:“陛下,臣这次前来,正是想奏请陛下,将民生整顿的策略放缓一些的。”
“什么?”张程闻言,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薛青思道:“丞相你这话什么意思?”
脸上露出一抹沉重之色,薛青思凝声道:“陛下,正所谓欲速则不达,按照陛下的意思,的确是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国内百姓得到休养生息,可同样的,这样的举措,也会伤及一部分人的利益,臣是担心,进展太快的话,会适得其反。”
“一部分人……”张程脸色顿时冷了下来道:“不知道丞相所说的一部分人是指谁?”
薛青思微微躬身道:“陛下其实心里清楚,臣说的那一部分人,正是那些官员和富商。”
张程面露冷色,怒声道:“你说什么?”
薛青思躬身低头,一言不发。
看着沉默的薛青思,张程继续道:“丞相,朕当政之前,一直认为丞相是个两袖清风的好官,可你现在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现在居然在为那些贪官和富商求情,未免让朕太失望了。”
面对张程的指责,薛青思一言不发,只能沉声淡淡道:“陛下,水至清则无鱼,这次整顿民生的确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可若是一刀切,恐怕会适得其反。臣以为……”
“够了!”张程直接摆手打断了薛青思后续的话,冷冷道:“丞相,我想你应该要清楚朕的意思,我现在只想看到国内一片清明的景象,至于别的什么话,就不要跟朕说了。”
仰起头,薛青思愣愣地看了一眼皇座之上固执无比的张程,随后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压了下去。
“微臣,领旨!”
……
离开御书房,薛青思神色凝重。
思索片刻,薛青思径直来到了太监总管的房间,轻轻敲响房门,门内很快传来了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谁啊,不知道本总管正在午休吗?”
“咳咳!”薛青思轻咳了一声道:“老夫薛青思,有事要请教总管。”
听到来人是薛青思,屋内顿时传来了一阵细细簌簌的穿衣声,很快,衣衫不整的太监总管便出现在了房门口。
此时的太监总管已经没了之前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而是一脸谄媚的对着薛青思一拜道:“不知道是丞相大人亲自莅临,黄兴惶恐。”
轻轻瞥了一眼屋内,隐约能看到屋内还有一角宫女的衣裳。
太监说到底也是男人,只不过是残缺的男人,对于男女之事,太监反而有种变态的欲望和追求。
因此太监和宫女之间,时常也会产生一些不健康的关系,又称之为对食。
原本这种事情在宫中是被严厉禁止的,皇帝认为这是有损宫廷颜面,可今日薛青思毕竟不是为此事而来,因此也并未选择深究。
倒是总管黄兴有些紧张,连忙挡住房门道:“丞相大人,要不然我们还是去大殿谈话?”
薛青思摆摆手道:“几句话而已,说完就走,没必要这么麻烦。”
黄兴闻言也不好拒绝,只能轻轻点头。
深深看了一眼黄兴,薛青思沉声问道:“今日,我看你神色慌张地从御书房出来,我想知道,你和陛下之前都说了什么?”
听到这话的黄兴顿时一愣,想起之前张程对自己的告诫,黄兴连忙摇头道:“丞相大人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个掌管内廷的宦官而已,能和陛下说什么。”
黄兴不愧是能走到太监总管的人物,说话时脸不红心不跳,只可惜黄兴再精明,又怎么骗得过薛青思的眼睛?
御书房外一眼,薛青思就知道黄兴一定知道些隐秘,如今张程一意孤行,作为臣子的薛青思虽然无法改变张程的想法,但至少,他要知道这位陛下心里在想什么。
冷冷看了一眼黄兴,薛青思淡淡道:“总管大人这话说得好,但我想总管大人也一定是洁身自好的人才是,我只是在想,若是我一不小心发现了宫内某些丑闻,你觉得我是该如实上报陛下,还是该跟大人商量?”33
听到这话,黄兴哪里还能不明白这是薛青思对自己的告诫?
对食这事儿,说大就大,说小就小,但若是薛青思亲自禀报,那自己不死至少也得扒层皮了。
想到这里,黄兴顿时服了软,一脸陪笑道:
“丞相大人,黄兴知错了。黄兴这就将告诉大人今日御书房的事情。”
说着,黄兴就将有关诸葛侯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吐露了出来。
说完,黄兴心有余悸地望着薛青思道:“大人,我该说的可都说了,这事儿可是陛下严令不许传言的,还请大人高抬贵手,给小的一条活路。”
而此时的薛青思早已是神色凝重。如今的皇帝,不仅宠信宦官、一意孤行,最重要的还猜忌近臣,这对夏国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摆摆手,薛青思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一句:
“行,我知道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