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事情来得突兀,我顿时吓得手足无措。
此刻的唐龙颓然地倒在地上,他用力地呼喘着,伤口处突突地往外喷着血沫。脸色刷白的他双眼直勾勾地望着我,像是在求助于我,又像是怨恨于我。
“你们要干吗?”
我大声责问,陈碧妍等人则毫无反应,唯有姜澜冲我阴险地笑着,匕首在手里变魔术似的上下翻飞。
刹那间,我恍然大悟,这他娘的果然都是陷阱!看来陈碧妍这伙人不只是目的不纯这么简单。那时刻,万千悔恨顿时交织心头,周自强啊周自强!你是那么的蠢,那么的笨,为了这点钱,这下真是万劫不复了。
我跑到唐龙跟前,他痛苦地在地上挣扎翻滚,刺破的喉咙里发出惨烈的呜呜声,我的双腿瘫软,手也不住地打颤,想救他却无从下手。
这时,那个司机高师傅忽然上前抓住了我的衣领,想把我拉开。我一时气上心头,转头就给了他一拳头。我本身就没什么力气,这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根本无伤大碍。这时,我耳听的脑后有声音传来,一股慑人的香气也同时传入鼻中。
“姜澜,你疯了?”陈碧妍大声地止住姜澜。
我转回头看,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只见姜澜手里的匕首离我的眼睛不过几厘米的距离。要是这一下她没有停住的话,恐怕我会被扎个面目全非。
我心下大骇,双腿打颤差点就跪在地下,本就慌乱的心更是几斤崩溃。
姜澜被陈碧妍制止明显有些不服气,她伸出另一只手狠狠地推了我一把,我没想到这女人看似瘦弱,力气却大得惊人,被他这一下推得是踉踉跄跄正好被躺在地上垂死挣扎的唐龙绊倒。
而此刻的唐龙已经生气全无,只是在地上无力地摇动着身体,眼看着就不行了。
“唐龙!”我大叫着爬到唐龙跟前,紧紧抓住他满是鲜血的双手,褐红色的血液散发出来的腥味让我顿觉精神恍惚。
就在这时,一个异常巨大的讯号在我脑袋里倏然蹦出。那一刻,我顿觉全身无力,两脚瘫软,耳朵里嗡嗡响着那句话:
讯号一到,性命不保!
这时我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唐龙死了!
蓦然间,我的心里涌起无尽悲凉。往日里见过的那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在我眼前不住闪现,我曾经是那么麻木,那么冷漠,仿佛世人的生死都与我无关。而唐龙也根本算不上我的朋友,平时只懂得算计我,让我恨得牙根儿都疼,可为什么,为什么此刻我会为他而如此悲伤?
唐龙死了,是我连累了他,接下来会不会也该轮到我了?
“行了——玩够了吧?”我凄凉的思绪被陈碧妍的话语生生打断。她朝司机使了个眼色,高师傅便来到唐龙跟前,用手里早已经准备好的胶带将唐龙脖子上的伤口黏住。然后对准唐龙的肥嘴用力向里面吹了几口气。
唐龙顿时抻长了脖子坐了起来,然后剧烈得咳出了嗓子里的鲜血,接着便开始贪婪地呼吸起宝贵的空气来。
我惊讶得看着眼前的一切,万没想到唐龙居然还能起死回生。
“周先生,请原谅我们的无礼!”陈碧妍面无表情地说,“请你放心,我一定会按照合同办事的!但前提是,你们不要给我们惹麻烦,你知不知道你的同伴刚才差点害的我们全都丢掉了性命?”
我这才明白,原来害的我们从洞口摔下来的人就是唐龙,他自己摔了一跤,肥胖的身子不仅撞翻了众人,还撞断了绳子。
这时,姜澜拎着匕首走到唐龙跟前,目露凶光:“死肥猪!我受够了!再让我听到你啰嗦,你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懂吗?”
唐龙吓得直往后缩,不住地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里,陈碧妍他们一直在忙着从那两具死尸身上寻找线索。而我却还没有从刚才的突发事件中回过神来,只是望着满手的鲜血发呆,而脑袋里那个大大的讯号却并没有随着唐龙的复活而立刻消失,而是持续了好几分钟后,才慢慢褪去。
看来,我真的是不仅仅能够找到死人!先前丁得力的植物人父亲,如今再加上死而复生的唐龙,更加让我确信了这件事。不过,目前来看,就算能找到活人的话,他也必须是重伤垂危的才行!
突然,我眼睛一亮,脑子里闪出一个更为匪夷所思的想法:那勋章上的讯号每逢半夜就会消失,会不会也和此事有关呢?试想一下,要是拥有勋章的那个人受了很严重的伤,快要死了,我就可以感觉到他的讯号,而一到深夜,他的伤势好转,脱离了死亡危险,我就完全感觉不到了?
如果真是这样,难道说,陈碧妍的爷爷还活着?
可是,事实真的是如此吗?真的有垂危的病人在半夜就能脱离危险的人吗?即使有,真的会那么准时吗?
纷乱的思绪像海边的沙子,塞满了我的脑袋,阻塞了我的视听。我使劲儿地摇了摇头,想将这些讨厌的“沙子”甩出去,可根本不起作用。虽然我理不出个头绪,但不管怎么说,只剩下不到400米了,我相信很快就该有个答案了!
逗留了短短十几分钟后,陈碧妍他们决定再次出发,看他们的表情似乎是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望着手里的那枚旧勋章,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种不好的预感愈加强烈,抵触的情绪也越来越浓。见我犹豫,陈碧妍自是开始好言劝慰,还拿出了一张银行卡,告诉我50万一分都会不少。
其实我心里清楚得很,就目前这情况,我若是反抗的话,肯定得不到好果子吃。相反,如果我老实配合,倒说不定真能相安无事且发一笔横财。
于此,我便将手按在勋章上。此时脑子里弹出的讯号已经非常强烈,而且带有非常明显的指向性,目的地就在咫尺。
我指了指岩洞深处,给他们指明了方向。
陈碧妍明显异常兴奋,她激动地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从地上扶起来。
而就在那一刻,我的脑袋里忽然像针扎一样难受,先是头疼,接着就是胃里翻江倒海,情况居然和上次张队握手后的感觉惊人的相似。
这一下惊得我差点没摔倒,我赶紧用手使劲掐住疼痛的额头,额头上全是冷汗,汗水很快洇湿了手里干涸的血液,弄得黏黏糊糊,很不舒服。
“你怎么了,周先生?”见我不对劲,陈碧妍关心地问,同时再度伸手欲扶住我。
我赶紧侧身避开,大声告诉她没什么,只是身体不太舒服罢了,接着就领着他们踉跄地往洞穴深处走去。
幽暗的洞穴此时静谧无声,但我的耳朵里却似乎有股异乎寻常的狂风正在猎猎作响。
没走多久,我们就发现许多令人惊异的东西,首先是一堆堆的沙子和石灰,其中掺杂着许多堆在一起还未使用过的红砖,地上有许多碎木块和皮质的装煤用的箩筐,甚至还有已经弯曲得变了形的独轮车。这些东西就那么安静地定格在那里,上面盖着一层层厚厚的尘土,仿佛数百年来都未曾动过一般。
我们的到来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在灯光的照射下,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脚步扬起的无数粉尘,而且还有一股工地上那种特有的刺鼻的石粉味传进我们的鼻子。
我们没有停步,很快面前又出现一排排破败不堪的瓦房,残砖断瓦中我们找到了一条铺着方砖的小路,小路一侧翻着一辆拖拉机。巨大的车轮,陈旧的机器让人很自然地想到当初它隆隆工作时的模样来。
“那是什么?”黑暗中,陈立名将聚光灯抬高,我们只能隐隐约约看见远处高高耸立的一些黑影。
陈碧妍立即叫他划亮一颗照明弹,然后朝黑暗深处射了出去。光影之下,一座座高楼渐渐显出原形。
惊讶的我们不仅为之屏住了呼吸,张大了嘴巴,我们的心也为之怦然狂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