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名被我们喝住,我和鲁博士对视一眼。
鲁博士先于我说:“我觉得那个何博士有问题,这事没这么简单!”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如果贯穿整件事的话,我也觉得那个何博士大有问题。我告诉大家说,那个何博士多半是在利用我们来救他们自己。大家想想看,陨石是受到爆炸也就是极度高温,才产生异变的。要想变回去,或许极度的低温能够做到,可是如果极度低温能使他们还原,那我们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我的话率先获得鲁博士的认同,他也认为如果我们贸然用低温使陨石发生异变的话,或许对我们非常不利,没准会遇到比何博士他们还要可怕的事情。
“你们都怎么啦?”姜澜忽然大叫,“我们就要死了!你们还在犹豫?我们不这样做,一定会死,如果做了或许还有希望!”
“谁说我们就一定会死了?”我反驳道,“那些明朝人炮击了陨石之后,不一样还有人来这洞里居住,一样有活过100岁的吗?现在离何博士他们爆炸已经好几十年了,这几十年,辐射的威力或许早就消散!万一我们不会有事呢?”
“什么没事?”姜澜瞪大了眼睛,有些神经质地大叫,“门口的那些死人怎么解释?他们带着上半年才发行的仪器,他们是刚死的!居然骨头都酥了!难道你们也想变成那样吗?”
是啊!高师傅突然用不大利索的普通话说,没准用冷冻陨石的方法还真能让我们得到长生呢!
陈立名更是站在姜澜那边,说为了救他姐姐,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也要试试!
鲁博士则骂他说,那个何博士在骗他,即使获得了长生,他姐姐也不可能获救!
陈立名急了,起身大骂何博士绝情,说着就要动手。
我想劝大家全都冷静一下,再仔细考虑考虑,可没想到姜澜居然毫不听劝阻,拎起液态氮就要动手,我急忙抓住她的胳膊,谁知还没抓牢,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到了一边。
我转身看,却惊讶地发现推我的人居然是——唐龙。
唐龙喔喔吼了两声,然后用异常沙哑的嗓音大喊,说让我们都自己瞧瞧自己的头发,再摸摸自己的脸。
姜澜闻言赶忙用手轻轻抓了一把她那乌黑的秀发,结果满手都是立即脱落下来的头发!我们用手摸摸自己的脸,脸上的肌肤居然真的松弛粗糙了许多。
这一切令我不得不接受现实,原来我们真的是在快速变老!我双手无力下垂,心中一片死灰,再也无心争执!
姜澜吓得发出梦魇般的狂叫,她举起液态氮,对着黑石就要喷下去。
鲁博士大叫一声,说请给他15分钟,让他离开。他宁可死,也不想成为何博士那样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样子。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姜澜和陈立名点了点头,然后鲁博士就豁了命似的朝洞外跑去。那个时候,我觉得鲁博士很爷们儿,可事后,我才发现这个鲁博士是多么得狡猾。
姜澜虽然口头答应,却还是想快些行动,陈立名则一个劲地劝她,说15分钟不妨事。
这时唐龙走到我的跟前,用那难听的嗓音对我说,他恨透了我,说我是一个自私自利,毫无人性的家伙,说我比那些杀人犯的心理还要肮脏;最后还威胁我,说如果我们能得救,这事就算了,如果没有,他就会像愤怒的人们杀死陈旅长那样,见一次杀一次!
他的话我虽不为所动,但是那一刻,我心中却有说不出的悲伤。我在想,如果我真的就这么完了,我还有什么遗憾的事情没有?是我的那些存款、房子还有宝马车吗?我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人都死了,钱还有什么用?
如此浅显的道理,为什么我到此刻才有所领悟呢?多少年来,我疲于奔命,为钱而活,我贪慕虚荣,六亲不认,如今死到临头,才发现我居然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就像《一生何求》歌里写的那样:
没料到,我所失的,竟已是我的所有!
那一刻,我想起大哥大嫂那哀求的眼神,想起侄子永健那无助的目光,我怀念与美华相拥的一瞬……
是啊,我的生活本不该是这样的!我最大的遗憾,就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品尝一下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吃饭的那种滋味!
我越想越激动,一遍又一遍地想着,如果这次我能大难不死,还会像以前那样吗?
本来说是要等鲁博士15分钟的,可心急如焚的姜澜连10分钟都不到,就急不可耐地朝陨石喷下了液态氮。
白色的超级低温立刻在陨石表面凝结出一层冰晶,那冰晶在石头上蔓延开去,很快染白了一大片。那冰晶似乎渗入到了陨石内部,将里面映出些许光亮。我们惊讶地发现,那石头里面居然连脉着许多丝线,仿佛立在我们面前的根本不是一块石头,而是一个蕴含着能量的生命体一样。
这时,姜澜还在用力地扣着扳机,似乎要把所有的液态氮都用光才肯罢休,我急忙止住了她。因为,此时的陨石已经完全呈现出了异状。
陨石表面上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我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在它的内部似乎有一股异常汹涌的能量正在不断收缩蓄势待发。就像人们想要一口气吹灭蜡烛,就要先使劲吸气一样。
我只感觉有股瘆凉的怪风扑面而来,吓得我连连后退。
这时,只见陨石上那片被低温侵蚀的地方,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力量挤压陡然而碎。接着,一股水波状的蓝色光芒,从那里激射而出,连几百分之一秒的时间都不到就穿透了我们的身体。
而接下来,我就感觉自己已经陷入一片朦胧之中,猎猎的罡风吹过,令我无法睁眼,渐渐地我开始不能思考,也不能呼吸,这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是……死亡?!
……
等我再次睁眼的时候,一个巨大的海浪扑面而来,吓得我急忙后撤,脚下不稳,一屁股坐到了海滩上。温暖的海水立刻沾湿了我的身体,我回过头来,眼见着汹涌的潮水,落日的余晖,一时间有些缓不过神来,为什么我会突然来到了海边?
这时,身后传来几声“呜呜”的叫喊。我回过头,却发现椰子树林立的海滩上满是度假的游客,凉棚下许多人都用手指着我哈哈作笑。
我托着沉沉的脑袋站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全身赤裸。
一个服务生打扮的人朝我跑来,嘴里哇里哇啦地说了许多我听不懂的话,大概其是英语,意思应该是这里是公共海滩禁止裸泳之类的话。
我则顾不得羞臊,努力地回想自己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刚才那种感觉,很像是原先何博士提到过的那种混沌状态。看来,我已经被黑石影响了,被它送到了遥远的海边。
石碑上写着“移物千里,瞬息百年!”我现在似乎有所领悟,看来极热的高温能使人瞬息百年,而极冷的低温则能使人移物千里!
在服务生领着我到保安室的途中,我一直在揪自己的头发,等确定头发完好如初,我也没有任何衰老迹象的时候,这才稍感心安,只期望能快点弄清楚自己身在何方,好尽快返回家乡。
很快,保安人员给我弄来了毛巾,还找了个会说中国话的人。我这才弄清楚,自己出现的地方居然是遥远的马尔代夫,而且距离我被黑石照射,已经过去了17个小时。
当地人一直在盘问我,我则没办法跟他们述说我所经历的事情,便编了个谎,说我失忆了,什么也不记得,只记得是中国人,家住何方,还有身份证号。
最后,他们去打电话联系确认。马尔代夫人的效率很高,他们很快就通过使馆确认了我的身份,使馆那边也答应会尽快送我回国。
直到此时,我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终于可以回家了,能活着真好!
回想新疆的这次经历,虽然我最终没有得到那50万,但我也是有所收获的,我试想着回去后自己要做什么事情,先去看看侄子永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他治好病,看着他长大成人;我还要向美华求婚,和她娘俩一起共享天伦之乐;然后再给小李发奖金,嘱咐他把钱寄给他在山区年迈的老母亲……
尽管高兴,但不知为何,我心里隐隐觉得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儿,似乎是疏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几小时后,就在我被送往大使馆的途中,终于应验了我的担心,最糟糕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前一刻我还在汽车上端坐,下一秒我则突然失去了知觉,迷迷糊糊中,我再次陷入到了那种混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