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忠听罢,细细打量了一眼沈瑶,起了坏心思,道:“你可有实证?”
沈瑶道:“一切都是小女子亲眼所见。”
“你说的话不足为证。”杨国忠扶起沈瑶,眼里冒出欲望的火焰,道:“这事十分的为难,不过若是你能侍候好我,我必然竭尽全力为伱申冤。”
“啊!”沈瑶吓了一跳,连忙退后。
杨国忠紧跟上前,道:“你也沦落至此,还装什么?今日你若从了我,我便替你申冤,若是不从,我便告你诬陷朝廷命官,抓你去牢里,到时候王家会怎么待你,你应该清楚。”
沈瑶一下子懵了,泪花哗哗的流出来,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杨国忠嘿嘿一笑,道:“哭起来更让人怜爱。”
说罢,就要上手。
这时,李琩推门而入,看着杨国忠,默默叹了口气,心道:“真是个人才,打击政敌的机会送你面前还不够,还想要更多。”
杨国忠看到李琩,一下清醒过来,一脸不可置信的道:“殿下,您怎么,怎么……”
“我不能来吗?”李琩自顾走到桌边落座,张光晟和韦娴懿一左一右,站到李琩身后。
杨国忠讪讪笑道:“只是从没有听过殿下来过这风月场所,因此有些好奇。”
李琩道:“父皇命我查一查盛王和王元康的事,我过来瞧瞧。”
杨国忠道:“王元康在杏园。”
李琩转头望着杨国忠,道:“你在教我做事吗?”
杨国忠忙道:“下官不敢。”
李琩道:“刚才我就在隔壁,你和这姑娘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杨国忠心中一惊,立刻意识到自己中套了,但他也不敢点破,只尴尬笑道:“殿下好耳力。”
李琩倒了杯酒,手指瞧着酒杯,道:“身为朝廷命官,却胁迫受害百姓,如果父皇知道了,你猜父皇会怎么做?”
杨国忠闻言,连忙下跪,道:“下官刚才喝多了,一时糊涂,请殿下高抬贵手。”
“这也算个理由。”李琩喝了口酒,“那你现在清醒了吗?”
“醒了,全醒了。”杨国忠忙道。
李琩道:“既然醒了,你应该怎么做?”
杨国忠道:“下官必会秉公执法,查明此事。”
李琩道:“可这不是你的职权范围。”
杨国忠道:“下官挂着一个小小的御史,有监察之责,这姑娘从洛阳告到长安,无人敢应,必是有人失职。”
“也对。”李琩点点头,“那你抓紧去办吧。”
“多谢殿下。”杨国忠给李琩行了一礼,慌忙去了。
韦娴懿看着杨国忠离开的背影,小声骂道:“狗东西!”
这时,沈瑶才反应过来,连忙过来给李琩磕头,道:“您,您是寿王殿下?”
李琩心中微惊,问道:“你认得我?”
沈瑶摇头道:“如今诸皇子中,这般年龄,这般英俊,又能让杨侍郎都怕的,只有寿王殿下。”
李琩刚才惊讶,是担心红月走漏了什么消息,现在听了沈瑶这话,放下心来,道:“你这话被别的皇子听了去,他们恐怕不会让你好过,到了长安,就不能口无遮拦,不会说话就少说话,起来吧。”
“喏。”沈瑶颤抖着站起身。
韦娴懿以为李琩是在点她骂杨国忠,兀自低下头。
李琩对沈瑶道:“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会有人还你一个公道。”
“多谢殿下。”沈瑶给李琩重重行了一礼。
李琩没有再说,带着张光晟和韦娴懿出门去了。
来到街上,韦娴懿道:“妾身多嘴,请殿下责罚。”
“嗯?”李琩一怔,随后明白过来,道:“你说得没错,他确实是个狗东西。”
见李琩并不责怪,韦娴懿脸上挂起笑容,道:“既然殿下知道杨钊品行恶劣,为何还要让他去查此事,妾身见沈家那小娘子已经很可怜了,若是杨钊和稀泥,那岂不是坏了事?”
“有两点。”李琩解释道:“第一,我是边疆节帅,不能插手朝廷的事,这事无论如何,都得让别人来办。第二,杨钊这样的人,不是只做好事,或者只做坏事,他是什么对他有利,他做什么事。”
李琩只说了两点,还有第三点他没说。
第三点,如果他不把杨国忠这个相对熟悉的“人才”扶上去,就把握不住朝廷和河北之地的火药桶。
这个功,最好让杨国忠来立。
韦娴懿若有所悟,道:“殿下天纵英才,又深谙处事之道!”
一旁的张光晟本不想坏了韦娴懿对李琩吹捧的氛围,但想到自己无论何时都应该忠诚李琩,还是道:“末将是担心,如果有一天圣人知道殿下在红花楼见过杨钊,恐怕会起疑。”
李琩微微一笑,道:“这事我会呈报父皇。”
从入京之前,李琩就仔细盘算过到了长安应该怎么做,如果没有李隆基的允许,他不仅不能插手京中的政事,甚至不能出现在他不该出现的地方。
比如不该出现在平康坊。
但李琦给他送来了助攻,他用自己打吐蕃的赫赫战功换李琦免罚,李隆基为了看他的立场,顺水推舟让他过问李琦的事,与李琦牵扯的王家势力又在长安盘根错节,这样他就可以顺着这条线,出现在他想出现的地方。
这是他和李隆基的默契,也是他和李隆基的博弈。
……
兴庆宫,南熏殿。
李琩把在红花楼遇到杨国忠的事尽数汇报给李隆基,就连杨国忠酒醉想要胁迫沈瑶的事,也一并说了。
李隆基听罢,神色并无多大变化,只淡淡问道:“这事你以为应该交由谁来查办。”
李琩道:“地方案件告到京中,按律法应先由京兆府查办,京兆府查办之后,再交由大理寺复核,若是死刑案件,则大理寺重审,必要时,刑部和御史台会审。”
李隆基见李琩的回答滴水不漏,思索道:“蔡桦是王鉷的准女婿,王鉷兼着京兆府尹,由他办理,是否会徒劳无功?”
李琩道:“父皇钦命,就算王府尹再怎么想包庇亲友,想必也不敢胡来。”
李隆基道:“你不举荐杨钊会审吗?”
李琩道:“杨钊所擅长的只是财政,于刑狱案件恐怕并不精通,况且儿觉得他品行不端,不应参与查办。”
李隆基点点头,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李琩给李隆基行礼,退出了南熏殿。
来到殿外,遇到了匆忙而来的杨国忠。
杨国忠看到李琩,神色一惊,转念料想到李琩把事情都捅给了李隆基,由惊转怒,忍着愤怒给李琩行了一礼,快步进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