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里,岑参带着京兆府衙役,以及一千羽林军,全城搜捕叛贼,所有道观、佛寺都被堵住,涉案的重要人物,全部打入天牢,其中包括玉真公主和江采萍。
武太后(即武惠妃)、李琦听闻此事,与王维一起来面见李琩。
此时李琩正和杨玉环说事,见到三人,起身给武太后问安。
武太后落座,道:“阿娘知道,后宫不该干政,可是玉真公主是你亲姑姑,梅妃于我们有恩,琩儿是否应该法外开恩?”
李琩道:“阿娘,窝藏叛逆,视同谋反,谋反也不应该抓捕吗?”
“这……”武太后顿了一下,道:“她二人怎么会谋反?”
李琩道:“事实俱在,认罪尚有机会,若是抵死不认,也不能怪我不讲情面!”
武太后见李琩语气强应,试探问道:“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李琩摇摇头,道:“大理寺卿是元载,他的手段你们应该清楚,我允许你们去见玉真姑姑和江采萍,该怎么说,就看你们了。”
“你……”武太后叹了口气。
李琩道:“还有,我发过敕令,无论文武百官,还是皇亲国戚,都不能结交江湖术士,驸马都尉杨洄最近和几个江湖术士走得很近,劳烦阿娘去告诉阿姐一声,要么让杨洄断了和术士的联系,要么锦衣卫上门办案。”
武太后闻言吓了一跳,不敢再说,道:“阿娘会转达。”
李琩转向王维,道:“王右丞所为何事?”
王维起身,壮着胆子道:“玉真公主对臣有恩,臣特地来为她求情。”
李琩道:“我知道了,王右丞算报了恩。”
王维道:“多谢陛下。”
李琩道:“我让你会同岑参准备的恩科,准备得怎么样了?”
王维道:“已准备妥当,只待陛下敕令。”
李琩点点头,转向李琦,道:“你所来又是为了何事?”
李琦讪讪一笑,道:“弟是担心别人不理解阿兄的所作所为,特来声援阿兄。”
“哦?”李琩微愣。
武太后也有些吃惊,疑惑道:“你不是来求情的吗?”
李琦道:“一开始是,不过现在儿想明白了,想做逆转乾坤之事,怎能谁也不得罪,阿兄为了家国天下,独自面对质疑,儿作为阿兄的亲弟弟,怎能不来表示支持。”
武太后一怔,想了想,感叹道:“是啊,琩儿没做皇帝之前,阿娘都在替伱着想,做了皇帝之后,反而生分了,仔细想想,或许是多了几分畏惧吧。”
李琩听在耳里,暖在心里,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只道:“做了皇帝,我就不只是儿子、兄弟。当然,我可以选择让我看得见人,都高兴,都心满意足,但是我双眼能看到的,又有几个人?哪些我双眼看不见的,也是别人的儿子、兄弟,我既为君父,便也应念着他们。”
武太后望着李琩,道:“阿娘不知道你有那么大的胸怀,你愿意去做,便去做,阿娘只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平平安安。”
李琩道:“这点阿娘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妄动刀兵。”
“阿娘相信你。”武太后站起身来,“那便不打扰你了,我去监狱看看玉真公主她们。”
李琩携杨玉环起身,行礼道:“儿恭送阿娘。”
武太后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
李琦和王维给李琩行礼,跟了出去。
待几人离开,杨玉环道:“臣妾没想到,盛王还能理解郎君的一片苦心。”
李琩道:“我在宁王府长大,李琦在阿娘身边长大,他担心我会觉得阿娘厚此薄彼,基本都让着我,有时候,他反而像哥哥,我像弟弟。”
“原来是这样。”杨玉环想了想,笑道:“不过像盛王这样也好,不管时局如何变化,他总能做个逍遥大王。”
李琩道:“有时候我也羡慕他,不过再给我一次选择,我还是会这么做。”
杨玉环笑道:“这或许就是郎君的宿命吧。”
李琩笑了笑,正欲说话,李佑请见。
李琩让李佑进屋,问道:“大郎有何事?”
李佑依次给李琩和杨玉环行礼,回道:“明日便是阿爷定下给儿等的考试日子,儿见阿爷日理万机,特来问问,阿爷是否还要亲自主持儿等的考试?”
“当然。”李琩点头,“你们兄弟姐妹无故都不能缺席。”
“是。”李佑应下。
……
河北。
安禄山自洺州大败后,向北逃窜,一路逃到饶阳城外。
史思明得知安禄山大败,一时间拿不下平原郡,也退回饶阳。
安禄山在饶阳城外,史思明在饶阳城里。
安禄山眺望饶阳城,犹豫不决。
一旁的田承嗣道:“陛下何不进城?”
安禄山道:“如今朕失势,史思明还能奉朕为皇帝吗?”
田承嗣道:“陛下和史将军情同手足,他应该不会背弃您。”
严庄跟道:“以陛下如今在河北的声望,史将军还不敢对您怎么样。”
安禄山犹豫半晌,终究是不敢进城,道:“我们先回范阳……”
安禄山话声刚落,便看到史思明率骑兵向他奔了过来。
安禄山见势要跑,但背后传来史思明的声音:“臣史思明前来迎驾,请陛下勿虑!”
史思明说话间,已经奔到安禄山身后。
安禄山知道跑不掉,停下脚步,回身望着史思明。
史思明驾马奔到安禄山跟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道:“臣迎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安禄山哈哈一笑,上前扶起史思明,道:“二弟见外了,若不是你守住饶阳,朕恐怕已经无家可回。”
史思明眼含热泪,道:“臣无能,让陛下受苦了!”
安禄山道:“二弟之才,远在朕之上,朕愿意禅位给二弟,还请二弟不要推辞!”
史思明神色大惊,再次下跪,道:“臣岂是如此不忠不义之人,陛下若是怀疑臣,就请杀了臣吧!”
说着,双手给安禄山呈上一把长刀。
安禄山看了一眼长刀,又看看史思明身后的骑兵,再度扶起史思明,笑道:“朕是真心禅让,二弟若是不愿接受,朕也不勉强,我们兄弟许久不见,先大醉一场!”
“正是。”史思明附和着,迁过自己的马,道:“请陛下上马。”
“好。”安禄山跃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