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南奕眼下,如果只想白嫖传承,就必须以凡人之身,击破红尘宝鉴。
或者退一万步说,「红尘万象塔」早已为东凌天所有。南奕即便想试着帮东凌天破解剩余半份红楼传承之封印,也犯不着搭上自己未来道途,去和红楼道统互换股权。
这就使得南奕眼下压力颇大。
在南奕思虑时,幻境之中,跛脚道人贾道理,试图劝退南奕:“南公子,对你二弟的遭遇,跛子我深感遗憾。但事已至此,你也叫贾府狠狠落了面子,颜面无存。不若大家各退一步,揭过此事?”
“须知,仙家法宝威能太大,若公子当真步步紧逼,跛子也只能祭出宝鉴相助贾家,平白伤了大家和气。”
南奕置若未闻。
若是现世之中遇上类似情况,他或许还会斟酌一二。
可在幻境之中,退让根本没有意义。
他要么放弃幻境直接退出,要么便是出手一试,以凡人之身硬战红尘宝鉴。
而有着随时可以强退幻境的权限,南奕自然是选择试上一试,先看看余下半份红楼传承究竟是何传承再说。
他对贾道理说:“原来,我们之间还有和气?”
贾道理冷下了脸,满是可惜地叹道:“好良言难劝该死鬼呐。”
一边叹息,贾道理一边举起宝鉴,催动法度。
只见一道玄光自宝鉴镜面绽放出,照在一处,竟逐渐凝为一白袍男子之身影。
此人简单穿着一袭白袍,眉毛宽长,两颊削瘦,肩膀宽大,气度雄远,怀中抱着一剑,藏在鞘里看不见形态。
他眼帘轻阖,似在长眠。
但不过须臾,身影彻底由虚化实的瞬间,白袍男子霍然睁眼,竟似有一股锋芒锐气乍然惊起,如剑一般直冲云霄。
“月阙剑,李通崖在此。”
白袍男子如是说。
南奕面色沉凝。
适才此人睁眼的刹那,他竟觉得其有一股筑基修士之威仪。
不过,许是因「红尘万象塔」早已跌落至黄阶,不复玄阶之力,又处在离京城龙气法禁之下,压制重重。
李通崖筑基威仪,只在睁眼刹那隐约涌现,等其气息平稳,终是只在蜕凡圆满层次。
而红尘宝鉴唤出李通崖的形式,竟像是以道兵之术为基,召唤旧日英灵。
关键在于,南奕当下,已分不清李通崖究竟只是幻境中的红尘法度显化,还是当真召唤了一位旧日英灵——这正是西境幻盟那边的幻境路数,讲究以神幻之、真伪莫测,即便是相当于开发者模式的南奕,眼下竟也分之不清。
但见,醒来的李通崖,右手抱着剑,左手则是轻轻抬起,摊开在眼前。
他看着自己左手,竟像是一时看得有些痴了。
等其回过神来,看向南奕,却是温声道:“道友施展不开,仅以凡身,还是退去为好。”
此时此刻,真实与虚幻,已然在李通崖身上混淆。
明明身处红尘幻境,他却像是真实英灵之投影,一眼看破南奕此时跟脚。
这一刻,南奕总算是理解了,为何东凌天攻不破最后半份红楼传承的封印。
如果最后一关,是面对旧日英灵之投影,即便不始终是月阙剑仙李通崖,会有其他英灵投影随机登场,都称得上绝难。
一方面,哪怕最终只是蜕凡圆满层次的英灵投影,都有着极强斗法经验,远比普通一道蜕凡圆满术法更难对付。
另一方面,欲击败英灵投影,必须将自己同样加持至蜕凡圆满,才有望获胜,绝不可能以弱胜强。
可是,如果在幻境中将自己加持至蜕凡圆满层次,会使自身灵犀与红尘浊气浑融一体、难分彼此,相当于与红楼道统互换全部股权。
即便是东凌天,已然重续红楼道统,他也不愿百分百地合道于红楼道统。
东凌天的底线,是互换五成股权,大约就是在幻境之中加持至蜕凡入门层次。
而南奕,更是只想白嫖,只愿在红尘幻境中保持凡人之身,至多展露武道意志。
眼见红尘宝鉴召唤蜕凡圆满之英灵投影,南奕登时便欲放弃。
这咋打?根本没法打!
幻境之中又无“万法禁行”之手段,南奕有着自知之明,自不会明知打不过还冲上去白挨一顿打。
但就在这时,凰念儿又惊又喜道:“竟是真实投影之术?南奕快冲,冲了它,拿下这道传承!”
南奕无语:“人是英灵投影,似还有着剑仙之称。我今一介凡身,如何斗之?”
“你不懂,有了这道传承,你就可以让我在现世溜达。”凰念儿吐露心声,并接着道,“而且,你著书写文,以文辟武,著有诸多角色。这道传承于你道途而言,也可作为极大补全。”
南奕闻言,双眸微亮。
真实投影之术,不仅能召唤英灵,还能召唤笔下人物?
只是心动归心动,南奕却是摇头。
白嫖是前提。脱离白嫖,一切免谈。他是不可能为了一道传承,而使自身道途受红楼道统污染。
凰念儿知道南奕顾虑。
但她自有妙计,美滋滋地道:“你不愿放开心念干涉幻境,是怕灵犀受污不纯。但是我不怕啊!”
“这是灵犀之界,纯以灵犀交互。可我身在凤凰传承灵境,灵犀实是归属于凤凰。它有本事,就去污染凤凰去。”
南奕恍然。
如果凰念儿出手干涉幻境,红尘浊气得先过凤凰那一关——而这,又显然不可能成功。
换言之,凰念儿仗着凤凰之势,狐假虎威,自是不惧红楼道统之污染。
原本,凰念儿藏着此事不说,是她不一定会出手相助南奕。毕竟对她又没好处,她平时口头指点一二便好,没必要上赶着相助南奕。
可在见了红楼传承中有真实投影之术后,南奕尚只是微微心动,凰念儿却是见猎心喜,当即便对南奕表示:无所谓,她会出手。
然而,听闻凰念儿会出手,南奕却谈不上兴奋,压根不觉得红楼传承唾手可得,反而很是怀疑地问道:“你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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