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您今天找我的目的是什么？”许喃知不想再听，直接打断，“如您所见，我高三了，时间很宝贵。”
顾择诚被她落了两次面子，这会脸色不是很好看，他收回了那副虚伪的和蔼笑容，“既然你不领情，我便开门见山了。”
“我们顾家，只认一个女儿，就是顾晚伊。”顾择诚说到她，语气多了几分宠，“晚伊生下来便是我们的掌上明珠，爷爷奶奶、我和她妈妈，还有其他的亲戚无不是惯着她宠着她长大，她想要的一切，我们都会尽力送到她面前。”
“我不允许你的存在，伤害到我的宝贝女儿，如果许玲玉是为了让你名正言顺的姓顾，才大费周章地跑来京市，只能说你们打错了算盘，我很抱歉做不到让你姓顾，即使我能做到，晚伊的爷爷奶奶也不会同意。”
许喃知抬眼，一双清澈的杏眸平静无波，她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淡定：“您真的想多了，我从生下来那一刻就姓许，未来也没有改姓的想法。”
“顾先生，也许您久居高位，早就养成自满又骄傲的性格，对您出言不逊误会我母亲这件事，我需要做些解释。”
许喃知掷地有声，毫不怯弱：“她在十八岁遇到你，可谓是遇人不淑，从小到大，我们家被你那位顾太太和宝贝女儿明里暗里伤害了多少次，母亲没有说过你们半句不是。”
“不是因为她爱你，而是因为她压根不想和你们顾家的一切沾上关系。”
许喃知站起身，冷声道：“别太自作多情了，您以为顾姓是一个多珍贵的东西？”
顾择诚蓦地站起身，愠怒道：“你年纪小，自然是看不上这些名利的东西，顾姓有多尊贵，你以后自会知道，我本来是想着给你们母女一笔补偿，现在想来压根不需要，我也没有你这么没教养的女儿。”
许喃知倏然绽开一个笑，她笑起来颇有种人畜无害的感觉，但说出话却令人咋舌：“正好，我也没有一个人渣又自负的爹。”
离开会议室，她走进无人的楼梯间，许喃知靠在墙壁上，沉沉地松了一口气。
她不常骂人，骂人的感觉这么痛快。
许喃知眼睛蓄满了眼泪，她明明觉得很痛快，却忍不住地想哭。
身体的反应比她更诚实，昏暗的楼梯间，许喃知任由眼泪肆意滑落。
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外婆说妈妈吃了很多苦，才十九岁的少女，挺着个大肚子，走在哪都被人说闲话。
怀胎十月，生下许喃知花了将近十三个小时才顺利生产。
许喃知小时候，被人嘲笑是个没有爸爸的孩子，有一次她任性，哭着找许玲玉找爸爸，许玲玉嘴唇颤抖，始终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她：“是妈妈对不起乖乖。”
后来许喃知才知道，许玲玉不过是顾择诚工作调动到苏南那一年找的情人罢了。
顾择诚隐瞒自己结婚娶妻的信息，欺骗了许玲玉十几年。
她为自己有这样的父亲而羞愧。
细碎的抽泣声萦绕着整个楼梯间。
许喃知没有听到脚步声，眼前蓦地一暗，她低着头，眼泪砸在地上，一双熟悉的鞋闯入她模糊的视线中。
她想起，傅时今前两周买了两双限量款的鞋，女生款给了她，男款的那一双他正穿着。
她听到头顶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他摸了摸她的头，把她拥入怀里，不知从哪找出一张纸巾，极其轻柔地给她擦眼泪。
拥抱就像无言的安慰，许喃知靠在他怀里小声哭泣，鼻息间都是熟悉的薄荷清香。
哭了几分钟，许喃知好多了，她第一次在傅时今面前哭成这样，想来还有些尴尬，默默缩着头不敢看他。
傅时今看她哭的时候心一揪一揪的，“不哭了，嗯？”
他声音很轻，许喃知擦好眼泪，嘟囔着：“没哭了。”
傅时今神色软下来，幽深的瞳孔认真缓慢地对上她的眼睛，他叹了叹气，轻声说一句：“许喃知，别忘了你有我。”
一句话，包含了很多种意思。
“我知道。”
“谁在哪说话！给我出来！”下面的楼梯间传来教导主任的声音，他气鼓鼓地说：“好啊！没想到居然有人逃晚自习，光明正大地在楼梯间谈恋爱！”
他爬楼爬得飞快，傅时今和许喃知愣了两秒，他攥着她的手急忙往上跑。
“两个兔崽子，给我站住！你们还敢跑！让我抓到试试看！”教导主任气喘吁吁地，一边爬楼一边放狠话。
跑了几个楼梯，傅时今带着她躲进一个小杂物室，教导主任追了老半天，楼梯间和走廊空无一人！
他气得撩起额间两三绺头发：“给两兔崽子跑了！”
许喃知从缝隙中窥见教导主任气急败坏的模样，没忍住笑出声，傅时今眼疾手快地捂上她的嘴。
等到外边没人的时候，傅时今扯了扯嘴角：“刚刚笑什么。”
“你不觉得教导主任特别幽默吗？”
“这时候不知道怕了？被抓到我倒是无所谓，你欠我一个身份，正好让教导主任做个见证？”
傅时今手掌握住许喃知的手臂，佯作要拉着她出去一般。
许喃知难得撒娇：“我错了，真的。”
她哭了一场，鼻音有些重，听起来格外软糯。
从那天晚上开始，教导主任课间必去小树林溜达一圈，晚自习下课的时候还守在宿舍楼大门里，眼睛亮的跟能放电似的，谁靠近一点都能精准收获他的呵斥！
他吞了一口热茶：“这俩兔崽子，迟早有一天把他们抓出来！”
有一回，他们几个人又凑在一块吃夜宵，好不容易找着一个座位，正好能坐下六个人。
屁股还没坐热，教导主任悠悠地往这边走来，瞪着一双眼：“你们，给我分开坐。”
盛朝：“主任，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这么生分吧？”
“我管你们什么同学，你们正是关键时候，各个长的有鼻子有眼的，我告诉你们，就是这样的花季少男少女，管不住自己的心呐！我呢也是为你们好。”教导主任苦口婆心地劝说一番，最终他们还是分开坐。
那段时间，是教导主任抓的最严的时候，就连通往教学楼天台的门，都配了个保安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