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土灰色岩墙矗立在大地之上,遮蔽住了那漫天的炮火,掩盖了整片天空,令整座城市都陷入了阴影之中。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封闭的城市中回荡着,一时间,幸存者们,教廷士兵们,乃至还存在着疑似理智的僵尸们都下意识地停滞了下来。
不单是因为脚下颤动不止的大地与眼前这堪称神迹一般的状景,更重要的那一声在他们所有人脑海中响起的充满神性的淡漠而威严的声音:
“神说,要有大地。”
无形的灵魂波动携带着充满神性的宣告声自梵蒂冈中心的大教堂处扩散开来,瞬间便笼罩了这片仅有0.44平方公里的土地的每个角落。
霎时间,整个梵蒂冈境内的教徒与教廷士兵们们全都疯狂了。
“神迹!是神迹!”
“我听到了黑剑主教大人的声音!一定是吾主借助主教大人的身体降下的祂的力量!”
“太好了,吾主并没有抛弃我们!”
“赞美吾主!”“赞美吾主!”“赞美吾主!!”
上一秒还在蜷缩在废墟的角落与阴影当中因恐惧而颤抖的信徒们与在僵尸军团的进攻下节节败退的教廷士兵们仿佛一下子就获得了勇气,狂热地大喊了起来:
“AMEN!”“AMEN!”“AMEN——!!”
狂热的高呼声从本已化作火海的城市废墟的四方八面传来,汇聚在一起,化作一股庞大的力量,感染着整座城市的士兵与幸存的教徒们。
而仿佛是为了回应这众志成城的狂热呐喊一般,当一声声狂热的赞美声在岩壁带来的回音效果下响彻在梵蒂冈的每个角落的刹那,那充满神性的忽然再度于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
“神说,要有海洋。”
嘀嗒,嘀嗒…!
几乎是这道声音在城市中响起的瞬间,整個梵蒂冈的上空忽然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并且明显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不仅如此,随着雨水的落下,一只容貌堪称人间绝色的由雨水汇聚而成的人鱼少女一点点在天空中形成,就这么以天空为海洋,在整座城市的上空游荡着。
“啦~”
动听的歌声开始自人鱼少女口中传出,精纯的生命能量从雨水中释放,朝着城市中的幸存者们涌去。
“喂,你们快看,我的伤口正在愈合!”
“我的也是!”“我也是!”
随着人鱼的歌声的响起,那些受伤的信徒与教廷士兵们很快就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正在迅速愈合,并且身体上的疲劳也在迅速缓解。
而原本被僵尸士兵的血液与唾沫感染,只能在僵尸化的边缘痛苦挣扎的人们也惊喜地发现自己身上的尸斑竟然正在迅速褪去,一点点恢复成正常人类的模样。
“天使!是天使!这是吾主降下祂座下的天使来拯救我们了!”
“没错,一定是这样!你看那些怪物身上的伤口根本就没有愈合的迹象!这是吾主在特地庇佑我们!”
一时间,整座城市内的教徒与教廷士兵们的士气一下子就高涨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程度。
原本正节节败退的教廷士兵们也一下子变得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神情狂热的举着手中的武器和盾牌,重新组织成阵型,朝僵尸士兵的军队发起了冲锋。
而那些本来已经被僵凶残的僵尸士兵们吓得只顾得上仓皇逃窜的教徒与被波及的游客们也全都改变了行动模式,一个个地开始自发聚集在一起,或是拿起武器对抗落单的僵尸,或是共同救助其他被掩埋在废墟下的同胞,渐渐地也形成了一支庞大的部队。
“哈哈哈!这才是吾主的使徒该有的力量!这才称得上吾主在人间的代行者!”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让这些该死的畜牲好好见识一下何为神迹吧!”
城市的另一侧,已经一个人将一整条街道的僵尸士兵全部屠戮一空的安德森望着天空中的景象,畅快地大笑着,然后将手中的铳剑互相一撞。
铮——!!
清脆而响亮的剑刃震颤声荡开,如同某种信号一般,原本还夹杂着些许喧闹的空气忽然便寂静了下来,只剩下一阵阵高速移动时产生的破空声在周围回荡着。
而待到那阵阵破空声都开始止息的时候,站在阴影之中,只有胸前的十字架与鼻梁上的眼镜折射着光泽的安德森嘴角一咧,手中的铳剑一挥,用那粗犷而洪亮的嗓门大喊道:
“背叛者十三科何在!”
哗啦!
随着话音的落下,一道道浑身笼罩在教袍的阴影下的身影顿时从街道两旁的建筑顶部站立了出来,做出一个标准的天主教徒的手势,齐齐高声道:
“吾等永在阴影之下!”
由上百人齐声共同发出的强而有力的高呼声在街道上传开,站在最前方的安德森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更加灿烂起来,只见其咧嘴一笑,露出那一口大白牙,深吸一口气后大吼道:
“吾等自问,尔等为何?!”
“吾等为背叛者,背叛者犹大!”
话音落下,百人齐声的洪亮声浪再度自四方八面响起,原本寂静的街道瞬间化作了神圣与癫狂并存的吟唱之地。
街道上,只听那手持铳剑的高大身影与一道道身穿教袍的人影用狂热的大喊声上演着这般庄严而狂热的问答:
“背叛者,汝等右手所持为何?!”
“短刀与毒药。”
“背叛者,汝等左手所持为何?!”
“银货三十枚与草绳。”
“背叛者,汝等为何?!”
“吾等既为使徒亦非使徒;既为信徒亦非信徒;既为教徒亦非教徒;既为叛徒亦非叛徒!”
“吾等唯仰奉一物,只是伏身,恳请主之慈爱;只是伏身,讨尽逆主之人!”
“吾等为死徒,吾等为死徒之群;吾等为刺客,为以斯加略之犹大!”
“于黑夜之中挥舞短刀,于晚饭之中投入毒药,化身为死之兵卒!”
“只要时机到来,吾等将三十银币投向神所,以草绳上吊!”
“则吾等得以结为徒党共赴地狱,组队布阵,只愿于地狱七百四十万五千九百二十六只恶鬼一战!!”
长达二百一十四字的狂热吟唱于漆黑的街道上奏响,只见一道道身影从两侧的房顶跃下,胸前佩戴的十字架挂饰在黑夜中掠过一道道银色的弧光。
而待到咏唱走到尽头的同时,那原本站立于屋梁上的一道道身影也正好全部落到了地面上,整齐划一地站在了安德森身后,拔出了腰间的铳剑,跟随着安德森一起用狂热地声音大喊道:
“AMEN!!”
哗——!!
下一秒,上百道身影齐齐冲出,在无比狂热的氛围中沐浴着那驱散疲惫与伤痛的‘圣雨’,如脱笼而出的凶兽群一般,朝四方八面涌去,所过之处,腐烂的血肉四处横飞,如狂风扫落叶一般,扫荡着游荡在城市角落当中的一只只僵尸士兵们。
“因…因特古拉小姐,这些真的全都是那个叫黑剑的人弄出来的吗?”
远处的楼顶上,因为失去了可以射击的目标的而变得只能捡游荡的僵尸士兵狙杀的塞拉斯望了望街道上的狂热景象,喉咙不由自主地做出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用带着些许敬畏之意的声音朝身旁的因特古拉问道。
疯了。
哪怕是她都看得出来,从那句‘神说,要有大地’在他们脑海中响起的时候开始,这座城市的人们就已经陷入了彻底的疯狂当中。
虽然理性告诉她这边对他们而言其实是一件好事,但不知为何,当看见那些教廷士兵与天主信徒们脸上狂热的表情的时候,塞拉斯总有一种的不寒而栗的恐惧感。
塞拉斯很清楚这种恐惧感来源于何物,也很清楚这种恐怖感的根源在何处,但全都无济于事。
或者说,就连她自己,在见到眼前的景象的时候,都不免有些动摇,更遑论眼前这些本就信奉主的存在的天主教信徒了!
“神迹…因特古拉小姐,你说眼前的这一切,真的是神迹吗?”
塞拉斯抬头望了眼那遮天蔽日的巨大岩壁以及有着天使般的绝美容颜的人鱼,喃喃道。
“我不知道,但是…从客观来讲,既然这个世界上能存在吸血鬼和狼人,那么存在上帝自然也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因特古拉不知何时掏出了一根雪茄,借助塞拉斯手中的炮管挡住雨水,给自己点上火,猛吸了一口气后,吐出一个标准的烟圈,微眯眼,凝望着大教堂所在的方向,开口道:
“倒不如说,我现在巴不得希望知道那位黑剑大主教真的是依靠上帝的力量才达成这一切的。”
“否则的话……”
……
“梵蒂冈还真是培养出了个不得了的怪物啊,沃尔特,你觉得呢?”
一处钟塔上,阿卡多扫了一眼身旁负手而立的老年管家,猩红的瞳孔中倒映出一道人影。
“阿卡多大人,请恕我无法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做出过多的评价。”
“呵呵,无聊的家伙,那就换个问题好了,你觉得上面的那些家伙,究竟还能再忍耐多久?”
阿卡多嗤笑一声,随即继续向沃尔特提问道。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想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会太久,毕竟我们的敌人应该也不希望看到那位黑剑大主教恢复过来。”
“是吗?那可真让人兴奋呢?沃尔特,事先说好,不要来插手我的战斗,让我好好享受一下!”
阿卡多说着,嘴角咧开一抹弧度,露出那一口苍白的尖牙,仰望着自己的头顶,异常期待地开口道。
“如你所愿,阿卡多大人。”
沃尔特朝阿卡多做出了一个充满绅士风度的曲身动作,微笑着说道。
……
与此同时,梵蒂冈上空。
“终于来了吗?”
空艇的主控室内,表演家看着屏幕上的景象,微眯着眼,瞳孔中跃动着一抹危险的光芒。
“哈哈…哈哈哈!还真是夸张啊,这就是表演家Sir口中的魔法吗?”
只听一串大笑声从一旁的主座上传来,明明是受挫的一方的少校此刻却异常兴奋地大笑着,金色的瞳孔中满是好奇之色。
“真厉害,简直太厉害了!没想到教廷竟然培养出了这样的东西!”
“居然一下子就造成了这么巨大的地形改变,将毫无遮掩的城池化作坚不可摧的堡垒,如果在战争中使用的话,想必一定能轻松改变一场战役的走向吧?”
“太棒了,真是太棒了,简直是完美的战争兵器啊!表演家Sir,我忽然有些明白你为什么会对他这么感兴趣了!”
少校畅快地大笑着,有些发福的面庞上笑出了一道道褶皱,两手不断鼓掌着,金色的瞳孔中满是炙热的目光,只见其望着屏幕上的景象,痴迷地说道:
“毕竟,能和这样的家伙打一仗的话,那种感觉一定会很过瘾吧?一定需要绞尽脑汁,竭尽所能才能有那么一丝胜利的可能吧?一定得花上漫长的时间来准备,十年,二十年,乃至更久的岁月来针对他进行布置吧?”
少校望着屏幕上的景象,情不自禁地呢喃着,张开双臂,恍若在拥抱那遮天蔽日的岩石要塞一般,陶醉地自语道:
“啊,光是想象一下那种感觉就已经忍不住令人兴奋起来了啊,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取得优势呢?究竟要用怎样的方法才能以人类之躯战胜这样的怪物呢?究竟要填上多少万的生命才能将其扼杀呢?”
“十万?一百万?一千万?亦或者更多?啊,毫无疑问,那一定是一场无比浩大的战争,疯狂的战争,令人为之向往的战争!表演家Sir,你一定也能明白这种感觉的吧?”
露着癫狂的笑容的金发矮胖眼镜男人看向身旁戴着白色笑脸面具的男人,微笑着问道。
表演家闻言,白色的面具上同样露出了一抹充满癫狂感的弧度,只见他仰起头,将手中的高脚杯中的红酒悬倒进自己嘴中,猩红的液体顺着面具滚落到衣襟上,用充满魔性的声音肯定道:
“那是当然的,少校,我们都是为了相似的目的才站在这里的,不是吗?”
少校闻言,开心的笑了,笑容是那么的真诚。
“说的简直太对了,表演家Sir,那么……”
“让我们一起愉快地将这场战争推向下一个高潮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