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霍雍散去一身云气落在黄土路上,面前几步路便是身躯佝偻的指路鬼,昏黄的灯光如泪洒下。他没有犹豫,戴着剥皮手套的双手一起握着铁链,将钩子猛然甩出。
戴着剥皮手套借用鬼勾魂的灵异,让剥皮鬼来承受勾魂的代价,这是霍雍做的一个新尝试。
甩出钩子前, 他先闭上了眼睛,染血的钩尖锁定了代表着指路鬼的“灵魂”的光点,那是鬼勾魂的杀人规律被触发了。
“霍雍!”
忽有一声呐喊,响在黄土路旁的黑暗之中,霍雍转头看去,一颗腐烂的人头正杵在路边,流脓的眼珠子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不止是脑袋, 还有那笔直的身体, 头朝下,脚朝上,脑壳敲得咚咚响,正在朝霍雍跳过来。
“倒立鬼……”霍雍头皮发麻,指路鬼居然连四合院门外的倒立鬼都引过来了。
倒立鬼的恐怖程度或许不算无解,但却死死克制依靠上身鬼保存意识的霍雍,这是灵异克制,与恐怖级别无关。
拉跨如李军的鬼火,不一样能火烧鬼画么。
霍雍把心横起,没有理会朝他跳得越来越近的倒立鬼,勾魂钩子笔直飞出,咔嚓一声勾住了指路鬼枯瘦的手臂。
钩子勾住指路鬼的同时,似乎也勾住了这片黄土路,渺渺黄土没有继续隐没,指路鬼逃离的脚步被拉住了。
厉鬼苍老的手臂上血肉已经枯萎,钩子勾上去居然发出了类似金属的摩擦声。霍雍双手扯住铁链,弯曲的指甲插进铁链的板结中死死卡住, 动用全身灵异力量,猛地一拉!
呲啦一声,老人身上破旧的衣服被钩下来一大块布料,染血的钩尖连带着在手臂上拉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痕迹。
“这就够了。”
伤口出现的瞬间,黑云翻腾如煮沸的开水,汹涌澎湃,浩浩荡荡涌向路灯之下,侵入那刚划出来的伤口之中。
正在此时,霍雍身后再次响起倒立鬼的呼唤。
“霍雍!”
“霍雍!”
“霍雍!”
一声声呼喊便若催命,上下颠倒的厉鬼蹦蹦跳跳来得近了,不断呼唤着霍雍的名字。鬼喊人的声响在黄土路上来回回荡,回声穿越了云海,似乎能绕开占据身体的上身鬼,直接钻入霍雍的脑海。
“这只倒立鬼的复苏程度比之前更高了,才喊没几句我就已经开始头痛。”霍雍眼神冰冷,眼角和鼻孔中都有血液流出:
“放任它喊下去的话,我会死。”
但是同时对抗两只鬼又不现实……霍雍转头看向指路鬼,老人的身躯仍然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只手已经被撑得鼓鼓囊囊,吹成了一条手臂形状的人皮气球。
肩膀部位仍处在灵异对抗之中, 云鬼继续往里入侵的进度被拖住了,想将整只鬼吹成气球还需要时间。
而现在,霍雍最缺的就是时间。
“霍雍!”
又是一声来自厉鬼的呼唤,倒立鬼咚的一声跳到了霍雍身后,伸出手便要捏他屁股。
霍雍怎么可能给它摸?倒立鬼自身的杀人规律很可能就是要接触触发。再自信的驭鬼者也不会以身犯险去承受未知的杀人灵异。
霍雍最后看了一眼刚被云鬼入侵了一部分鬼躯的指路鬼,心想今天只能放它一马了。
勾魂钩子瞬间抽回,霍雍双手转动,啪的一声将钩子打在地上,钩尖往后一窜,便钻进了倒立鬼那张喋喋不休的嘴里,洞穿了舌根与下颌,将其死死勾住,鬼喊人的声音不再响起。
“终于清静了……”
钩子只有一个,现在用来钩倒立鬼,那么指路鬼便已经重获自由。
周围的黄土纷纷然散去,阴暗的天空飞速消退,指路鬼不见了踪影,只剩霍雍披着斗篷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握着铁链,勾住了死鱼般的倒立尸体。
霍雍惋惜于没有成功抓到指路鬼,拖着倒立鬼用鬼域回酒店的路上,看着自己身上的黑斗篷,却又想起一件事。
“不对劲,我方才明明披着棋鬼的黑斗篷,为什么还会被鬼喊人的声音影响到意识?”霍雍顿感疑惑。
斗篷挡得住敲门女尸的敲门声,却对鬼喊人的喊声无效?没这个道理。
略一回忆,霍雍便想起先前与棋鬼对弈时,他曾经用勾魂钩子勾出棋鬼的魂,江恨雪也对棋鬼用出过彘鬼的对视诅咒。
那时棋鬼的黑斗篷也没有为它挡下灵异袭击。
“这件斗篷屏蔽杀人规律与灵异袭击的能力,似乎需要满足某种条件才能触发。”
霍雍心道:“我抱着江恨雪一动不动的时候,斗篷可以为两个人屏蔽敲门声。使用云鬼灵异去入侵指路鬼的时候,却没法免疫鬼喊人的声音了。”
思考片刻,霍雍心中大概有了些底。
他的身后,血迹斑斑的铁链将倒立鬼缠了一圈一圈又一圈,死死缠住不带一点放松,还有浓郁的黑气盘绕在链条上,带着云鬼的灵异力量一起压制,很难说这里面没带着霍雍的个人怨气。
拖着被勾魂铁链绑成粽子、嘴里还塞着铁钩的倒立鬼,霍雍回到了酒店。
酒店里空空荡荡,只死了几个人,其他的都跑了,反应很快,应该是打治安厅的热线电话去了。
灵异复苏的时代,要活下去的确要有这样的反应速度。
走进酒店门,霍雍忽然微微皱起眉头,抬起头猩红的双眼似乎能够穿过楼板看到楼上的情形。
酒店楼上,霍雍先前定下的房间门口。
江恨雪一只手压制着敲门女尸,双目血红,瞪着面前的走廊。
“她在动用彘鬼的灵异?她在诅咒谁?”霍雍心中一凛,除了敲门女尸之外,酒店里很可能还有其他鬼被指路鬼引了过来。
当下便不再耽搁,云海淹没酒店,霍雍一个闪现便穿越楼层,来到了江恨雪的身边,用棋鬼的黑斗篷将她罩在里面。
江恨雪正紧张着,眼角有血迹沁出,却忽然感觉有人从后面抱住了自己,仍是熟悉的触感。
她心底放松了些许,说道:“霍雍,刚才有一个男人在这里……咦?他不见了,刚才还在这里的,我用彘鬼的诅咒都没能立刻杀了他……”
“男人?”霍雍反应过来,她刚才应该就是在用彘鬼的灵异诅咒那个男人。
只是这里真的还有一个人吗?刚才见江恨雪瞪人的时候,从霍雍的角度看见的是她在瞪空荡荡的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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