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明怜悯的望着这个可悲的男人。
他已经知道这个人是在做梦了。
余知乐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既然敢来问，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扪心自问，如果是他，可能也会是这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于是不是梦，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你现在忧心的是自己的记忆那些是假的，那些是真的，这才是关键。”
“一旦分不清，那可能会陷入梦中梦的境地，甚至到最后一辈子都无法分清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抱歉，我无法帮到你什么。”王小明苦笑一声。
余知乐捂住脸，眼中满是血红，“我不会去赌我什么时候做的梦，我不在意这些。”
“我只要确定这是在做梦就可以了。”
“世界全部死绝，这个梦自然就会被破解。”
“而且还是强行破解。”
“但……”
余知乐缓缓的放下手，脸上满是挣扎，“如果不是梦呢？”
“那我这样做就没有了意义。”
王小明沉默了下去，症结出现了。
他有破解梦境的方法，而且还是用最笨的方法，虽然笨，但却是最好用的方法。
可如果这一切都和余知乐想的相反，那就是灾难了。
“有没有可能，伱觉得自己在做梦，是被那些有智慧的厉鬼给影响的？”王小明问出了一个极其关键恐怖的问题。
“如果不是有这个可能，世界上的活人顷刻间就会只剩下四个人。”
余知乐有些颓然的靠在椅子上。
“正是因为担忧这个，我才要确定，但……”
“但能影响到你的鬼，你是无法确定的。”王小明接过了话茬。
余知乐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事情。
确实，如果连现在的他都可以被影响，那么那只鬼该有多恐怖。
“无论如何，我都会验证的。”
余知乐站起身，“我希望不是梦。”
“我也希望。”王小明叹了一口气。
余知乐没有在多说什么，身影消失在了实验室当中。
如今的他，可以无视黄金，所以，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了。
当前最要紧的事情是如何验证他是不是在做梦。
而首先，他得排除一个猜测。
而这个猜测很好排除。
只需要喊来两个人就可以了。
只需要看到那两个人，他就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可能会有些许偏差，但只要动手就可以看明白一切的事情。
首先，他得去找一个人。
观江小区，前前后后他不过来了一两次而已。
但他却对这里无比的熟悉。
砰砰砰~！
沉闷的声响从小区后的一栋建筑当中传来。
余知乐微微偏移视线，目光穿过重重建筑，很快就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况。
是一个有些猥琐的青年，拿着两把黄金手枪在那里打着靶子。
弹无虚发，枪枪命中红星。
这个青年他认识，张伟，杨间的好基友。
外号杨伟。
张伟这个人他对他的映象始终停留在最后结局的那场游戏上。
算是一个悲情人物。
余知乐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世界上并不缺悲情人物。
如果没有杨间，张伟已经死了，而且还是两次，但两次都是因为杨间。
只能说祸福相依。
哒哒哒~！
余知乐刚刚打算进入售楼部去找杨间，远处就出现了一个浑身漆黑身穿寿衣的孩童。
小饿死鬼……
那双血红的眼眸很有辨识度，至于身上的那件寿衣，应该是杨间在鬼市里面买的。
不贵，也才七块钱一件而已。
远处的小家伙站在原地抱着一个皮球，身后是一个个诡异的漆黑小脚印。
小家伙就这样看着他，一种诡异的感觉油然而生。
余知乐倒是没有在意，小饿死鬼而已，动动手指，这东西就得死。
这个小东西，介于鬼和鬼奴之间，拥有鬼的权能，但却没有鬼的不死性，也是因为这个，杨间才能修改它的杀人规律。
“你来做什么？”
小饿死鬼的旁边忽的凭空出现一个青年，青年皱着眉头警惕的看着余知乐。
“人皮纸。”余知乐开门见山，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人皮纸……你要这玩意做什么？”
“现在的你，还需要人皮纸？”
杨间表示不相信，眼前这个家伙，如今还有什么是他不懂的？
未来他看的清楚，过去他可以涉足，现在他是无敌，人皮纸对于他来说，就好比鸡肋，或者连鸡肋都不如。
“我要来做什么，对你来说并不重要。”余知乐淡淡的说道。
杨间眼眸微微闪烁，想了想，手中出现了一个黄金盒子，然后直接扔给了余知乐。
“给你。”
余知乐接过，看也不看，转身就走了。
杨间望着离去的余知乐，眼中有些迟疑，“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如果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来找我拿人皮纸？
又或许是出了些其他的事情，连他都需要借助人皮纸来解决？
“这家伙越来越诡异了。”
杨间低头看了看旁边的鬼童，刚刚如何不是这家伙无故跑出来，他甚至都无法察觉到余知乐的到来。
是因为同源？
是了，鬼童本身就是饿死鬼和鬼眼孕育出来的，对于源头的感知要比我来的高亲切。
“回去。”杨间让鬼童回去找王珊珊，余知乐来这里的目的可能不只是为了人皮纸。
鬼童转身快速的小跑消失在了眼前，杨间望着观江小区，眼中有些担忧。
大东市。
余知乐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这扇落满灰尘的大门。
熟悉的布局，窗台的兰花已经枯死，花盆里面的泥土也已经干裂。
客厅里面全身灰尘，走在地板上，可以留下一个个清晰的脚印。
余知乐看着这熟悉的场景，沉默许久，轻轻挥手，这间不大的公寓瞬间光洁如新。
他坐在沙发上，望着客厅的桌子，就是在这里，他拆开了爷爷留给他的两封信之一的红信，然后就背负上了鬼新娘的诅咒。
虽然这一路走来，鬼新娘并没有给他造成麻烦，但仔细想想，里面的问题很大。
他居然没有被鬼新娘追杀过，这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余知乐闭上了眼睛，“真的是梦啊……”
这是何等的绝望？
到头来一场空不说，一切都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自己还分不清。
“原来，可以袭击意识的鬼真的那么恐怖……”
余知乐叹了一口气，他已经发现了，从成为驭鬼者到现在，他基本上没有触碰到可以保护意识的鬼，他成为异类，都是靠鬼新娘和鬼湖。
鬼湖复刻沈林的能力，让他觉得，可以袭击意识和记忆的鬼也就那样。
但仔细想想……
余知乐摇了摇头，将人皮纸放在茶几上，然后挥手，一个血红的橱柜出现，紧接着，一个神情死寂的人诡异的站在茶几面前。
余知乐看着这三只鬼，露出一抹苦笑。
人皮纸，鬼橱，许愿鬼，神秘复苏三个最诡异的东西。
余知乐抬手指了指许愿鬼，“吃掉鬼橱和人皮纸。”
许愿鬼动了，它一把抓起人皮纸塞到嘴里，吞咽了下去。
紧接着，它扑向鬼橱，张口大口撕咬起来。
鬼橱在颤抖，汩汩血红的鲜血从橱柜当中流出。
房间内血腥腐臭味浓郁，阴冷从鬼橱上散发而出，客厅内变得阴暗起来。
许愿鬼啃食鬼橱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余知乐神情淡然，点了点手指，鬼橱直接被压制了下去。
许愿鬼在也没有了舒服，迅速的将鬼橱给吞噬殆尽。
吃完鬼橱和人皮纸之后的许愿鬼，那双死寂的眼睛灵动了起来，它看向余知乐的目光不在阴冷，而是一种诡异的目光，这只鬼彻底的拥有了智慧。
余知乐靠在沙发上，“去那边蹲着。”
许愿鬼偏头看了看墙角，没有犹豫，直接走了过去，蹲在那里，跟一个受气的哭包一样，抱着膝盖，蹲在墙角。
余知乐看也不看许愿鬼一眼，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
他闭上眼睛，默默的等待起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客厅突兀出现的两人。
一个红衣青年，一具燃烧着的骨架。
“找我们什么事情？还那么着急？”红衣青年望着余知乐有些疑惑。
“你自身出了问题？”燃烧着白色火焰的骨架，看着余知乐，眼中的火焰微微跳动了一下。
余知乐怔怔的看着两人，忽的捂脸大笑起来。
“哈哈哈！真是梦！真的是梦！”
“你们居然就比我强上那么一点！”
“哈哈哈……梦啊！我居然是在做梦！”
余知乐笑的癫狂，眼角一行阴冷的血水流出。
红衣青年和火焰骨架诧异的看着余知乐。
“疯了？”红衣青年问道。
骨架摸了摸下巴，身上的火焰快速的收敛，血肉开始滋生，很快，一个白发俊秀青年出现在眼前。
“不出意外的话是疯了。”
“但，他可能发现了一些事情，还有，你觉不觉得这家伙成长的太快了？他明明没有接触到那些诡异的存在，实力怎么会快追上我们了？”白发青年满是疑惑的看着余知乐，他有些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了。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他想要追上他们，至少得进入灵异之地深处，里面全是概念类型的厉鬼，他至少得吃上成千上万只才能走上能追上他们一半。
可现在……这家伙居然只比他们弱一点。
这家伙明明只在灵异之地和现实活动的，怎么会这样？
两人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实力提升的速度不对劲。
“你做了什么？”红衣青年望着余知乐问道。
“哈哈哈……”
“这是梦，这居然是梦，我余知乐居然在梦里！”
余知乐大笑着，眼中满是绝望和癫狂。
“梦？”
两个看起来年轻的年轻人纷纷皱起了眉头。
“如果是梦的话……”
两人在这一刻都陷入了沉默。
这个癫狂留着血泪的年轻人终于笑够了，他站起身看向了那个蹲在墙角的许愿鬼，“告诉我，推演出来的结果。”
许愿鬼眼珠微微转动，然后快速的在地上写下了一段文字，“你没有爷爷。”
当这段话写完的瞬间，许愿鬼的身体迅速的开始消散。
余知乐在这一刻咬牙切齿。
“原来，从医院开始，我就陷入了梦境。”
“后面的一切都是我在做梦……”
“有意思啊……真的好有意思啊……”
余知乐失魂落魄的走出了这间老人公寓，两个青年神情复杂的看着余知乐的背影，他们在这一刻知晓了自己存在的本质。
“没想到，我们居然是一个人梦里的存在，这个人梦真是辉煌啊……”白发青年微微眯起眼睛，“我们好像并不存在……”
红衣青年沉默不语。
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可怜的家伙。”红衣青年看着走下楼梯的余知乐，喃喃自语了一句。
这个世界，将因为一个人想要醒来而毁灭。
谁能阻止？
没有人，两人并不想阻止这个可怜的家伙。
“看来，当他确认的那一刻，我们就要死了……”白发青年看着自己腐坏的手掌，神情很平静。
红衣青年的身体开始化作粉末，他对此毫不在意，“无所谓的。”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有的都是怜悯。
到头来都是一场梦，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绝望的。
有些东西是不可复制的，你成功一次，不代表这你再来一次就可以成功的。
余知乐麻木的走在大东市的街道上，天空下起了血红色的小雨。
小雨淅淅沥沥，逐渐变大。
“这是怎么了，雨怎么是红色的，不！这不是雨，是血！”
“不要被这些血触碰到，它们会腐蚀身体！”
一个人惊恐的看着自己触碰到雨水的身体，他的身体在快速的腐蚀，只是短短几秒的功夫，他就变成了一摊血水。
街道慌乱了起来，无数人都开始寻找躲雨的地方。
但这种雨的恐怖远不是他们能想象了，只要触碰到一点他们的身体就会腐蚀成一摊血水。
余知乐木然的走在街道上，血雨倾盆而下，收割着活人和厉鬼。
“你在做什么！”
王察灵死死的盯着大雨当中的余知乐，眼中满是惊恐。
“去死吧，都去死，我必须得醒来，必须！”余知乐喃喃自语着，血色的红雾从他身体上散发而出，朝着周围迅速的扩散而去。
王察灵脸色大变，连忙开启鬼蜮打算离开，但不等他有所动作，血色的红雾就已经将他吞没。
王察灵瞳孔剧烈收缩，“爷爷奶奶！”
两个老人刚刚出现，只是眨眼的功夫就被吞没，“不！这不可能！”
爷爷奶奶居然被吃了！
他的身体在快速的腐烂，母亲和父亲居然无法保护住他，只是短短的十秒时间，王察灵的身体就开始腐蚀了。
“余知乐！你疯了！”王察灵大喊道，但却无济于事，他变成了一摊血水。
红雾将整个大东市给笼罩，并迅速的朝着周边蔓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