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熙煮好饭,过来叫他。
周晏京高烧之下毫无胃口,还是强撑着起来,坐到餐桌前。
看着林语熙把饭菜端到他面前,摆好餐具,这样的待遇,是种恩赐。
山药牛肉粥,配一碟炒青菜。
可能是因为牛肉没炒就直接放进去了,味道稍微有一点点怪,但在林语熙正常发挥的范围之内——能喝。
周晏京好像没吃出来,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将一整碗粥都喝完了。
林语熙有点意外:“你胃口很好。”
“吃你做的饭,是种恩赐,胃口怎么会不好。”周晏京眼底噙着一层浅笑,“你让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乖不乖?”
“……”不仅会装可怜还会扮乖了。
林语熙把碗筷收走,一脸冷静:“那明天去邻居家给你借一点狗粮,你吃狗粮吧。”
周晏京啧了声:“你把我当狗养啊?”
林语熙给他一个你想多了的眼神:“你还是去外面流浪吧。”
等她收拾干净厨房,发现周晏京已经换好了舒适的睡衣,自己在她卧室睡下了。
他来这里之后,的确比林语熙想象中听话多了,并未给她添多少麻烦。
于是她忍了,自己抱着被子去客厅。
临睡前她又查看了一次周晏京的状况,他睡得很沉,烧没退多少。
这个阶段是身体最疼的时候,但他意外的安静。
她拿来医用退烧贴,贴到他额头和两侧颈动脉处,又拨开他睡袍衣襟,小心抬起他手臂,往腋下贴了两贴。
其实股动脉处也该贴的,但那个地方……还是算了。
贴完,她把周晏京身上的被子盖好,关了灯离开卧室。
周晏京模模糊糊感觉到某种温凉柔软的触感,宛如清凌的溪流,他悠悠荡荡漂浮在里面。
那感觉很舒适,可很快就离开了。
夜深人静,林语熙在沙发上沉睡,睡梦中只觉得很热,好像被一个大火炉烤着。
本能想离远一点,四肢却动弹不得,她梦见自己是一只乳鸽,被绑在烧烤架上,炙烤了一夜。
在闹钟声里醒来的时候,她习惯性地要伸手去摸手机,手臂被捆着,动不了。
她慢慢睁开眼,入目是男人棱角分明的下巴。
本该在卧室的周晏京不知道什么时候挤上沙发,抱着她。
林语熙被困在他的身体和沙发中间狭窄的缝隙里,快要挤扁了。
男人身上滚烫的体温,和胸腔里沉稳规律的心跳,完完全全地传递过来。
她想起来,周晏京的手臂收得紧紧的,像坚固的牢笼。
怪不得梦里被绑住的感觉那么真实,怎么都挣脱不开。
她动不了,蹙眉叫他:“周晏京,你先放开我。”
周晏京烧了一夜,晕沉颠倒的意识只知道怀里的东西温软甜香,好像是他身体里缺少的那个部分,抱住就得到了圆满。
怎么舍得放开?
不仅没放,把她瘦小的身体整个拢到自己身体里。
林语熙挣不开囚困她的铁臂,只有腿还运动,便往他腿上踹了一下。
没把人踹醒,脚踝反而被一只大手握住。
周晏京半梦未醒,把她的腿抄起来往腰上一架,大手顺着她光洁的小腿往上滑上去。
头也寻到林语熙肩窝,埋进去,迷离低哑的声线里满怀依恋:“老婆,别走……”
灼烫的气息随着他的薄唇一起落下来,很快便将林语熙白皙的皮肤染上一片绯色。
她又气又恼,一巴掌呼他脸上了。
周晏京似乎终于清醒了些,困顿的眼半睁开。
看到棉签林语熙红透了的脸,和那对乌黑莹润、狠狠瞪他的杏眼。
迷瞪一会,慢慢醒悟过来。
滑到一半的手停了下来,从不该放的地方拿开,投降似的举起来。
“抱歉,我以为在做梦。”
他顶着一张病中羸弱的脸看着她,泛红的眼睑和惺忪迷濛的双眸,让大灰狼都显得无辜起来。
林语熙还恼着,蹙着秀气的眉:“做梦你就能乱碰了吗?”
周晏京眉梢轻轻一扬,微哑的嗓音里带起一丝无奈的笑:“我梦里做什么你也管?这么霸道。”
林语熙嘴唇抿得很紧:“让我下去。”
周晏京身体往后退开些许:“我错了,烧糊涂了。生气的话,再打我一下好不好?”
他身上灰绸质地的睡袍一夜过后变得松松垮垮,微开的领口露出半片胸膛,刚睡醒的样子慵懒又安逸,给人一种可以随便蹂躏的错觉,
哄人的语气也放得低而温柔,说着拉起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拍。
林语熙用力抽走,坐起来,跨过他跳下地,闷头回了卧室。
她换好衣服出来,进厨房煮了一碗面留给他,自己用保鲜袋装了鸡蛋和面包。
全程再没看他一眼。
生气了。
周晏京靠在沙发里,揉了把凌乱的头发,叹息一声。
昨天的乖都白装了,才一晚就把人惹毛了。
林语熙往保温瓶里灌煮好的川贝雪梨水,雪梨已经变成透明色,清甜的香气飘过来,直直飘进周晏京心里。
特地为他煮爱心糖水,心里还是有他的吧。
她就是这样,嘴硬心……
林语熙把保温瓶装进包里,走到玄关,弯腰换鞋。
周晏京心口那股甜意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就原地消散了。
他看着她一言不发的身影。
“不是给我的?”
林语熙抬头:“什么?”
倒是理他了。
“你的糖水。”周晏京问,“不是为我煮的?”
“我给自己煮的。”林语熙低头系好鞋带,语气依旧冷淡,“锅里还有,你自己喝。”
说完,拉开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