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冉冉也大了,其实俺跟良生一直占的就是冉冉的屋子。”
“哪有主家的孩子睡着地铺,俺俩仗着自个儿是新结婚的夫妻就一直住着的。”
张晓桂心里清楚情况,也清楚陈玉珠把话茬儿抛给她是啥意思。
于是乎就一直讲道理,让王大贵再开不了装可怜去绑架人做善事的嘴。
李良生悄咪咪瞅着她,简直刮目相看,这姑娘又勤力又聪明,还是身材娇小的中原人。
真就是越相处越觉着人家是真好。
相比之下,没开腔的自己和大哥,反而像个躲在女人后面的窝囊废了,嘻嘻。
王大贵一张嘴说不过俩女人,只得垂头丧脑的悻悻走了。
王兵默不作声的看着被伤了自尊的父亲,自己的自尊更是受伤。
虽是求人,但被拒绝,光是拒绝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心里一顿屈辱和窝火。
“回吧,只能自个儿想想办法了。”
王大贵难受着老脸往食堂走,走了一段儿了才发现儿子没跟上来。
“走啊,还杵那儿干啥,嫌你爹不够丢人的!”王大贵将恼羞的怒火撒在了儿子身上。
眼见着王兵还是杵那不动,王大贵气的骂骂咧咧:
“你爱走不走,爱杵那儿丢人就使劲杵吧。”
他骂骂咧咧的走远了,捏着拳的王兵却将目光落在了李家院子门上。
李家上下都没啥功夫去理会其他情况,手里头的活计都已是做不完的程度了。
肉冻子还差三分之二没熬,蜜子也还没刮完。
村长明早就要来收货,明摆着一家子这一夜都不用睡了。
李良生把那两口大锅刷干净之后,李建国也已在院子里另外用砖摞起了俩灶台,火也烧上了。
烧水,焯肉,滤沫子……俩锅一起炖。
而屋里头,晓桂和冉冉一起把剩下的蜜子利索的刮完,忙活完蜜子的事儿,就继续过滤已经熬煮好了的那一锅肉汤。
盆子也不够用的,都用上桶了,不过夜里冷,用桶也能让肉冻慢慢冷却凝固。
后头要是桶子太深倒不出来,就把箍桶的铁丝给拆了,木桶的木板给散落开来。
真的忙活了整整一夜,答应村长的肉冻和蜂蜜终于基本搞定。
就剩下切块儿和用袋子分装了。
陈玉珠跟上了发条似的一忙就是马不停蹄,而他们哥俩则给困的呀,一下一下的打瞌睡。
屋里头的冉冉和晓桂也是,困的眼皮子乱打架,眼睛不小心一闭上,就不想再睁开。
“簌簌簌……”
张晓桂打了个瞌睡,脑袋一低居然就这么坐着睡着了,再醒时其实也没睡几分钟。
但是是被奇怪的摩擦声响惊醒的。
“簌簌……”
声响又飘进耳朵里,她困顿的左右前后张望,最后一昂脑袋,好像瞅见了屋顶上有啥动静?
另一边,王兵趁着他们一家子都在忙,终于鼓起勇气又绕到了屋后。
虽说西屋的窗子没个遮蔽,但也从里头给用插销栓上了,他试着推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给推开。
想偷偷潜入李家屋子里,走院子肯定不行,一家子都在院子里忙活。
从院子侧边翻墙也不现实,再忙能余光瞅见。
最后的办法就只能是上房揭瓦了。
王兵仗着自个儿年纪小身板小,利落的像个猴儿一样,踩着摞高的黑青砖就蹬上了窗沿。
再双手一撑一使劲儿,就站上了瓦屋屋顶。
揭开铺在上头的十几片瓦,将瓦底下的茅草左右拨开个小洞,窥看窥看确认屋子里头无人后,更加大胆的继续揭瓦。
直到茅草破出了个大洞,他踩着屋梁就进去了里头,双手吊着房梁把自己吊下来。
转头,直奔木柜子!
王兵几乎不敢呼吸,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直到顺利摸到那小夹板,成功将里头的一千二百块钱拿到手。
看见这厚厚一沓钞票,激动的王兵眼珠子都红了!
“拿上这笔钱进城,再也不回来了!”
果断将钱塞进内裤里,踩着木柜子重新上去房梁钻出茅草洞。
连茅草都懒得恢复原样,被揭开的瓦也囫囵草草的盖住破洞处,便“嘭”的一声从屋顶跳下地面。
快步离开!
听见头顶传来奇怪声响的张晓桂,疑惑着昂着脑袋瞅了一会儿,寻思该不会是耗子在屋顶搭窝了?
应该不会吧,屋里那么干净利落,老鼠搭窝也该去灶房挖地洞才是。
她起身往外走,走出院子来到屋后。
四周乌漆嘛黑,啥也瞅不清。
没多想啥的张晓桂脚步刚站定,面前几米开外处却忽然从西往东的跑过去一个人影。
这把张晓桂给吓一跳。
那人影小小的,借着月光能看个半清,她认出来了那是王兵,只是这深更半夜的不在食堂里睡觉,咋还在外头闲逛呢。
……
“大哥,苗床长出来之后不就得移栽了嘛,咱用那一千二先买头牛回来。”
“用牛来犁地、耙地,省劲儿。”
院子里忙的天昏地暗,李良生跟大哥相互唠嗑来提神,提及先花钱买牛的事儿。
“好啊,”李建国觉得好,牛可是每个庄稼人都想要的:
“牛好,有了牛,咱一人伺候十亩地都不是事儿,甚至哪怕让你嫂子一个人伺候十亩地,有了牛都能伺候的过来。”
“不过那钱咋花,也得跟你嫂子商量商量,不能咱俩决定了就定了,那会伤你嫂子的心的。”
哥嫂感情好,可不就是因为大哥十分在意嫂子的想法和看法。
张晓桂出到外头转了一圈又回来,瞅见俩临时灶台的火都不咋旺了,于是默不作声的拖来一捆柴火,往里头添柴。
“嘿嘿,晓桂,咱家要买牛了,”李建国高兴这事儿,瞅见张晓桂就也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
“有了牛,做啥都利落干脆!”
“不行,我现在就跟你嫂子说说去,你嫂子一点头,天亮之后咱也不睡了,立马就买牛去!”
李建国兴奋劲儿一上来,双手一撑膝盖就蹴溜站起身,往堂屋里走。
陈玉珠当然是赞同的,不过嘴上还是嘟囔了一声:
“也是奇怪了,就是攒不下来钱。”
“挣着挣着,总有窟窿在等着。”
李建国跑进里屋的木柜子前,想美滋滋的数数钱。
结果抽开抽屉,取出里头的小夹层。
里头,空空如也。
“咦,老婆,你把钱放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