筐子都被松塔占了,李良生抄起带过来的十个麻袋,蹲在一片金灿灿之间就开始小心翼翼地采摘。
毛尖蘑的菇伞跟冬菇有点儿像,肥嫩的厚帽子,大小也跟冬菇差不多。
伞柄则跟海鲜菇差不多长短。
这种金贵的蘑菇对生长环境要求极高,温度、湿度、土壤腐殖度但凡一点儿达不到要求,就长不出来。
这山谷沟子比较能攒积水,所以能长出来,但完全符合毛尖蘑生长环境的地界儿,也是可遇不可求。
没想到这才刚涉足大兴安岭边缘,就遇上了,嘻嘻。
兴奋的李良生尽管采摘得小心翼翼,也很快就摘了整整六麻袋子。
六麻袋拿下,眼皮子底下还有一大片儿可采的。
要不是驴子运载能力有限,他肯定一口气给采完。
只是断了根儿的菇子保鲜时限太短,等不及他来回一趟第二趟再拉运回去。
先采装麻袋的话,等他回来时,估计就已经全腐烂了。
不过这趟大丰收!李良生已心满意足!
在驴腚两侧各担挂上两个满载松塔的竹筐,再将六麻袋毛尖蘑搭在上头。
绳子捆吧稳当。
回家!
咱有两头驴,还有个好跟班刘二磊。
下一趟叫刘二磊也骑驴跟着一起过来,俩人俩驴,能拉运回去更多!
……
李家院子里一片湿漉漉。
陈玉珠把几只公兔给宰杀了,剥皮之后,李建国鞣制兔毛皮,陈玉珠则把兔肉用刀子给剔刮下来。
生火烧水,做成兔肉冻子。
等晚上做好之后,自家先尝尝好吃不好吃。
好吃的话,再去问问村长收不收兔肉冻子,要是收就好了。
收的话,兔肉做肉冻,兔皮卖毛皮,养殖兔子就能挣两份儿钱。
只是兔子肉太精瘦,熬不出啥皮脂,陈玉珠愁闷了一会儿,瞅见自家还有半斤早前在供销社买的花生油。
少量加一些进去后,尝了尝。
增加了花生油风味儿的兔肉,给陈玉珠吃的俩眼都亮成灯泡。
嚯,更好吃了。
油脂的问题解决,就剩下熬时间了。
李建国将兔子皮凑吧凑吧,将早先留下来的兔毛皮加一起凑了二十张,先拿去村长家给卖了。
没法,家里没钱。
买了种子和化肥之后,家里就连几十块钱都没有了。
早先良生辛辛苦苦弄回来的蜜子和狍子,一家子辛辛苦苦一整夜熬肉冻挣的一千二,被偷了。
巨款拿到手后才高兴了一夜,趁着高兴劲儿连夜通宵熬肉冻的同时,都不知道钱已经被偷了。
一家子还在那瞎高兴。
回想就是又失落又苦笑。
“种地时节能赶上,良生的新房不能耽误了。”
李建国拿着从村长家卖毛皮挣的十张十元大钞,脑子里在琢磨这事儿。
以往,手里有十块钱都能高兴好久。
现在,手里拿着十张呢,却依旧愁闷,愁闷不够用。
“我回来啦!”
哥嫂嘀咕新房咋赶进度时,李良生骑着驴满满当当的回来了。
一进院子就闻见了诱惑死人的肉香气。
院子里的地上还残留了些兔毛,他猜到了灶房里正在炖兔肉。
“又弄啥好东西回来了?”
陈建国没瞅见狍子,只瞅见了驴身上挂着的那些满满当当,定睛去瞅,才勉强认出来那玩意儿是松塔。
松塔他见过的,林子里不老少这玩意儿,只是看不太懂李良生弄这么多这玩意儿回来做啥。
当柴烧都嫌烟大。
“偃松塔,还有毛尖蘑。”
李良生嘴里蹦出俩哥嫂听不懂的词儿,他利落的从院角拉过来蛇皮袋缝合而成的防水布,铺在院角处。
麻袋倒拎,一袋袋金灿灿的毛尖蘑被倒了上去。
再另拉一张防水铺盖,再将四筐子松塔倒上去。
哥嫂的眼珠子圆溜溜的睁着,里头全是疑惑。
虽然吧,这些松塔确实跟他们以往见过的不太一样。
以往见过的都是树皮色的,现在李良生弄回来的,都是红色的,瞅着就是个奇怪。
“这玩意儿也能卖钱?”李建国问道。
李良生狡黠微笑:
“这些可比狍子肉冻值钱多了。”
“偃松塔,三年才掉一回呢,金贵的很,剥出来的松子仁儿,少说能卖到一百块钱一斤。”
“还有这毛尖蘑,俗称黄金蘑菇,清洗、切片儿,再热风干燥,一斤能卖到至少二百!”
听见李良生嘴里蹦出来的惊人数字,哥嫂直接面面相觑。
满脸的半信半疑。
啥玩意儿,又不能当饭当肉吃的,也能卖上这么高价钱?
反正这话太违反俩人常识,俩人都不太敢信。
“肉冻才能一块钱一斤,那玩意儿好歹能填饱肚子,这……”
听见哥嫂疑惑嘀咕,李良生也不多解释啥。
“能不能卖上钱,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哥,嫂子,帮我拆松仁吧。”
李良生跑进屋里头一趟,取出来趁手的工具,锤子、钳子啥的。
用锤子将松塔梆梆敲开,松塔鳞片里的松子就露了出来。
再用钳子将松子夹出来,将松子轻敲一下。
裂开的松子壳儿里,白白胖胖的松仁就扣了出来。
取的过程有些麻烦,但熟手了就不是事儿了。
“哦,这样弄呢。”
李建国心里顾虑,但不耽误手脚已过去帮忙。
冉冉也从屋里跑了出来,图个好玩儿的蹲在她爹身旁,也帮着一起剥松塔。
又教了教嫂子咋清洗、切片和热锅干烘毛尖蘑。
不知不觉,今夜的李家又要忙碌到很晚。
“能卖上那么高价钱么……”
陈玉珠的身子很勤力的在忙活,但不妨碍嘴上一直疑惑的嘀咕。
其实李良生还觉得二百一斤便宜了呢,后世这玩意儿可是能卖到四五百一斤的。
而且后世的毛尖蘑还没现在这些野生的这么色泽金黄,光是这品相放到后世,估计一千一斤都算便宜了。
在屋后头忙活的张晓桂,天黑了好久之后才忙活完,毕竟腿脚还是不太方便,做活比正常人慢不少。
眼瞅着明儿就能移栽苗床了,她想今夜就把作厢和施基肥的活计给做完。
这么一来,明儿一起来,就尽管在田里弯着腰插麦苗就成。
“建国哥,这驴能借咱使使不?咱拉个肥到屋后头去。”
“啊?你使呗,这还用问。”
李建国疑惑昂头,随后就是笑着一声随和。
张晓桂略微垂头昂眼的瞄了李良生一眼,眼神有些羞答答。
趁机瞅了他这么一眼,就把驴车给牵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