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花的问题不方便完全说实话,我答道:“忘情公子在知味楼中托芜城张先生给终南派送信,我当时也在一旁听闻了此事。……如果诸位是忘情公子,因七心之事杀了七叶,有没有道理?我想,此事不必再议了。……还有刚才七花所言斗法已止仍要出手的事情,其实是个误会,当时斗法根本就没有结束。以忘情公子后来展现的神通,七叶本没有取胜的机会。忘情公子承认他斗法先赢,人生最得意时杀之,足以见心中愤恨至极!”
做为盟主就是要在众人商议不决时做出公断,我说出来了就等于下了结论,众人也没有什么异议。我不可能聚集天下修行人为私情决斗讨什么公道,如果还有不服的,可以去警察局报警,至于警察能不能管与我无关,反正我这里是不管了。说话时我心中也很是感慨,就算没有七心之事,风君子也可能会杀了七叶。可是因为七心之死,却洗脱了风君子的天下公责。既然我有机会被推到前台为天下公断,我开口就给七叶之死定了性──该死!
七叶之死在这里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七花又道:“那我师父登闻呢?我师父死于昭亭山,众位同道与前辈也应该知道他绝对不是杀人夺宝之辈。”
议论的焦点又转移到小辣椒身上,关键在于这里除了我没人知道小辣椒是谁。大家不再议论纷纷了。都看着我等着盟主开口。正常情况下已经没什么好说地,只要下令布置天下各派去寻找小辣椒的踪迹,一旦发现立刻聚集高手前去围捕。我如果这么布置一下事情就定了,可我不想这么做!
我冷眼环顾众人一圈,双手背后,面容高深莫测:“诸位想找出凶手讨还公道。总要知道凶手的来历才行!很巧,我恰恰知道此人的来历。他叫昆山子,来自西昆仑!”
西昆仑这三字一出口,就像油锅里泼了一瓢冷水,场面一下就有点乱了。众人纷纷开口询问,神色之间惊疑不定。西昆仑的传说只有天下各大派掌门才知道,但今天在座的恰恰大部分都是大派掌门。也有人不清楚西昆仑为何物,纷纷向旁人询问,这解释起来可不是一句半句地。大家乱糟糟的说了好久,我一直冷眼台上观。也不答话。
足足几柱香的功夫过去了,和锋真人清喝一声:“诸位不要乱议了,我们这样石真人无法说话。……还是请石小真人将事情说清楚,你是怎么知道此人的来历的?”
我向台下答道:“说来惭愧,东昆仑之中只有四人知道此人的来历。我也是其中之一半年之前,有一怪人自称昆山子来自西昆仑,跑到凝翠崖将九黎散人打伤夺了他的道场。九黎师兄带伤到芜城欲找守正前辈求助,恰好碰到了我。……守正前辈不欲将事态扩大惊动东西两昆仑,特邀忘情公子前辈一起前往凝翠崖解决此事。我也有幸跟随。……”
我讲述了如何陪同忘情公子与守正真人前往凝翠崖,小辣椒一身修为又是如何高超,守正真人与忘情公子又是如何神通广大将他制服。最后昆山子答应归还凝翠崖道场。并且受罚在凝翠崖上凿壁植丝一年。我讲的都是事实,但我省略了几件事。首先我没有说出昆山子是个女的,也没有说出她与忘情宫以及风君子之间的关系,更没有讲后来发生地事。她的身世故事当然也省略不谈。
我相信守正真人和风君子不会将小辣椒的底细露出来,唯一担心的就是九黎散人。小辣椒的故事我曾经告诉过他,他也知道风君子和小辣椒之间古怪地师徒关系。如果这个底细露出来,徒弟杀人师父也有责任,忘情宫也脱不了关系。不过情况还好,小辣椒迄今为止并未正式拜风君子为师。到时候也能说得过去。看样子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得赶紧想办法和九黎打声招呼。
这件隐秘之事说出,立刻就有拍马屁的,有拍守正真人的,也有拍我的。总之我们这些“高人”为了安定东昆仑,如何竭心尽力、一身担当等等。虽然今天场合不太好直接夸奖忘情公子,但夸奖守正与我也等于在夸奖他。然而此时我却把脸沉了下来,厉声道:“诸位休要夸赞,难道还看不出天下修行界将有大患吗?”
我这一句话提醒了所有人!西昆仑来地高手昆山子杀了东昆仑那么多修行人,而东昆仑的高手忘情公子风君又一举击杀了西昆仑三十五位高手。经过讨论分析大家一致认为,昆山子与后来的三十六人是一伙地妙就妙在风君子送小辣椒走时的那一声大喝:“西昆仑的狂徒,你去!”
看当时的情景,昆山子也像是来杀人夺宝的,而且还有仗势独吞之心。他杀人之后正想谋夺仙人炉鼎肉身,风君子奋起反击以呈风节将他击飞天外。后来昆山子的大批同伙赶到,又被风君子借天雷一举击杀,只跑掉了一个。西昆仑的人杀了东昆仑的人,风君子又杀了西昆仑的人。这样一来,风君子在东昆仑不仅不是杀人凶手,还成了为众人报仇地英雄!
接着大家最担心的问题来了,西昆仑会善罢甘休吗?如果大批高手出动前来寻仇,岂不正是天下修行界的大患?我们今日聚会不能仅仅纠缠于找昆山子一人报仇之事,而是要集中力量重点防备西昆仑的高手前来。我一番慷慨呈辞说的入情入理,众人也无不动容。今天这次聚会成了一场名副其实的东昆仑会盟。
结果是戏剧性地。修行界终于有了一个非正式的统一组织──东昆仑联盟。大家公推守正真人为盟主,在守正真人闭关不能主事之时,由我石野代行盟主之责。按照世俗的话来说,我就是实际行施盟主权力的常务副盟主。
东昆仑联盟的主要任务就是加强修行门派之间的联系与合作,及时互通消息,共同防范西昆仑可能地威胁。至于昆山子当然还要找。却已经不是最主要的任务。这个结果正是我想要的,虽然过程看上去不那么复杂,但我几乎已用尽了心力。我最担心的就是西昆仑大举来犯找风君子寻仇。那些人跑掉了一个,而那一个人是见过风君子真面目的。风君子的底细我现在清楚了,不及防备之下无法对付任何一个修行高手。现在好了,我可以公然聚集整个修行界的力量来保护他!
我这么做是不是有点阴险?恐怕也不能这么说!这件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本来只是风君子与七叶相斗,又如何会牵扯到这么多人遇难?这不能怪风君子,是那些人自找的!除了登闻与小辣椒之外,那天所有冲上昭亭山的人恐怕都没安什么好心。天下修行人地内乱后果,本就需要天下修行界自己来承担。
东昆仑出了个七叶。天下共守三大戒的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七叶虽死危机并未完全了结。西昆仑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但听小辣椒的描述,千年无戒只知任意争夺。那天出现地三十六个人都是飞天高手,如果在世间没有约束都很危险。看来这东西两昆仑。在如今这个混乱年代又到了需要好好整治一番的时候。如不早加整治,等将来大乱已成,恐怕就是人间之祸。天下之道一乱一治,修行界也是一样的,我只希望它早有小乱而求大治──这番道理我当时想的不是很明白。只是内心深处朦胧觉得应该如此!
与天下各修行门派互通消息,我石野手下可没那么多人。正一门真给面子,和锋真人当场转达了守正的掌门之命──泽字辈弟子都可听我调遣。跑腿送信有地是人。其它门派当然没这么大方,也不可能把门中的权力真正交给我,但也必须做个姿态。凡夫子与宇文树等人率先承诺,如果事关防范西昆仑,门下弟子听石真人号令。这话说的很有技巧,如果与西昆仑无关,他们自己门中地事务不让东昆仑会盟插手。
听涛山庄与我同气连枝,而轩辕派几乎就是自己人,他们这一领头。其它人也没有意见纷纷答应了。没想到一日之间,我竟隐然代表守正真人成了天下盟主。一方面感叹前辈高人有意栽培,另一方面也感慨我的人缘还真好!
事情眼见就快商议完毕,门外忽有道童禀报──凝翠崖九黎散人来访。九黎散人虽不是大派掌门,但也是修行界重要的前辈高人,和锋立刻就将他请了进来。我看见九黎心里就一惊,刚才说了昆山子的事情,却隐藏了一些重要的内情,而这些内情九黎散人恰恰知道。果然不出所料,众人见九黎前来,纷纷询问昆山子之事。
九黎散人与众人简单的打了一圈招呼,走到前面对我与和锋施礼道:“数日前曾接到守正前辈的口信,邀我到正一三山告之天下修行人昆山子的来历。九黎今日来了,恰好赶上了东昆仑会盟盛事。……”
接着更让我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九黎当着众人地面向我还有不在场的守正真人与忘情公子致谢,并且又一次详细介绍了昆山子到凝翠崖闹事的经过。所讲的内容与我刚才所述一般无二毫无出入。韩紫英上凝翠崖采药、昆山子就是当年闯忘情宫的小辣椒、风君子要收她为徒这些重要的内情,九黎散人提都没提。他说话的时候与我有一个眼神的交流,我刹那间明白了──有人提前跟他打了招呼。是谁打的招呼呢?还能是谁!不是风君子就是守正真人!
九黎散人这一出现,锦上添花恰到好处,会盟之事局面已定。眼看已到晚饭时间,和锋真人正要招待大家用餐,门外又有道童禀报──忘情宫弟子云中仙送来江湖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忘情宫天月大师从不过问世事,发江湖令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
云中仙在修行界只正式露过一面,就是忘情宫之会,但那一面就已名动天下。忘情宫有人此时上门,当然要请,可是她已经走了。云中仙没有进入正一三山,只是将忘情宫的江湖令送到了齐云观泽仁处,并且说忘情宫弟子稀少与天下个门派不熟,托正一门将江湖令的内容转告天下。恰巧今日天下大派齐集正一,泽仁立刻就将忘情宫的江湖令送来了。我是盟主,大家让我将这份江湖令当众宣读。
忘情宫送来的是一卷素色绢书,展开了是一封信,笔迹竟然是风君子的。我第一次见他写下如此工整端庄的小楷,我一边展开卷轴,一边开口念诵──
“天下修人道友:
忘情公子风君顿首!
壬申七月,在下已继忘情宫主之位。虽身为男儿,总领忘情宫不入九门中,故我师天月传位不违祖规。有生之年重回三梦峰上,修行无憾一场。
昭亭山一战,天暴人殇。吾不伏罪于天,却不能推过于世间。鸿沟十万生灵呜咽,昭亭千人横死是非,因果由我不可脱。既重回忘情宫,则自罚谢天下。
本该自废修行道基谢罪,奈何生而为仙,道法入眼境界自成,法力无凭惟神通皆可借,废无可废损无处损。故此封印神识,忘情入世。见此江湖令时,我已自离忘情宫,忘情宫大位仍由我师天月执掌。
如今之我,市井中一凡人耳。不再忆修行诸事,不再知神通**,亦不再识高门同仁。相忘于江湖,大梦回人间。天道毁成,众位自善之。
风君再拜!”
我念这封信的时候,脑袋里嗡嗡乱想,眼前金星都冒了出来,强自镇定这才站稳。心里在狂喊:“风君子!你这是想干什么?我刚把你的事情摆平,你就送来这个!就这么一声不响的走了吗?连个招呼都不打!你没必要这么做,有什么事我能帮你扛!……”
这是一封普通的平信,淡棕色的牛皮纸信封,飘逸灵动的字迹写着“石野亲启”。打开取出信纸,风君子写了满满三页信笺。字写的很大,不按稿线,每字都压了两行──
“石野:
见字之时,我已忘情而去,入世间历劫。知你心中必有多问,留此信告之。
我三岁能识文,无师自通书。自幼博闻强志、过目不忘,窃以神童自得,视他人为庸莽。后误入忘情宫,拜于天月门下,得仙子点醒如梦方出非我之能也,类不同耶。
既知之,则惶恐复愤懑。幸得世间大道之诀,修行以求。凡事求其二,不为众人先,非伪作也,实不欲争。因我无可争之。天何公于我?天亦何不公于我?此问纠缠数年,今日回想直欲一笑。
三山论道之时,曾发最后一问‘何为修?’。亦自问自答:‘知来处去处,得来处去处,合来处去处。为修!’其时心中恍然知,然行而未决,今日方悟不可免。
从世间来,到世间去。既来之,则安之;不怨天,不尤人。我今日之世间劫,既非天意横前,亦非我人自罚。此劫何时历尽。再有相见之日。你我也未必待劫后重逢,仍在市井中相识,你修行我亦修行。道一,而境不同。
芜城梅氏遗册,应当今一代神君之说。我有神君之才,亦有神君之能却无神君之心。七叶有神君之心,亦有神君之力,却无神君之德。故吾不取之,亦不让他取。此去之后,重定东西两昆仑安红尘内外者,一代神君。君逢其会,当自慎之。
你修行婴儿境界初成未久,当世可称高手却非登峰造极。但神君之道并非一味力取,如我者,神通可借。胡不借天下人心乎?天下修行人事已到治乱之时。勤修之,善借之。
守正、法澄,当世高人,垂青于你必有深意。若有困惑不解,内事不决问紫英。外由纷扰求唐卿,此二人可称智者。
唯一未及交代,是你地身世。回想初识之时,我所行竟暗合天机,市井中点你所识那三大异人。皆与你的身世有关。或已知之,尚有未解,这是你自己的事。希望你能处理好。
知道还有诸事未了,也不想尽然放手留你一人。我历世间劫,并非天人劫。我对老天爷也没什么好印象,你了解我的!那三枚天刑墨玉,可解开我封印的神识。只要你捏碎一枚,不论何地我神识自回,但时间只有一天,一日之后会重新封印。你有三次机会,想好了再用。
其它的事。昭亭山决战之前都已交待清楚。我也不能全然安排,你自己处置,相信你能处置好。
风君子”
……
这封信从文言写到白话,起笔时是忘情公子风君,落笔时语气就是我身边地少年风君子。看了这封信我才明白,为什么他要说我会后悔当时那一口瘀血吐的太少,原来那三枚天刑墨玉竟然是他留给我作弊的钥匙。
三枚天刑墨玉我原先没有太重视,就留在知味楼二楼的办公室。紫英也看了这封信,赶紧将天刑墨玉取来。我握在手中,恨不能赶紧捏碎一枚将风君子叫来好好问问。想了想当然没有这么做,他不知何时才能历尽世间劫,这天刑墨玉对我来说太珍贵了,不到关键时刻不能轻易使用。
紫英看着天刑墨玉问我:“你打算怎么用它?”
“风君子没有交代的事情太多──丹道阳神口诀与心法未及传授,阿秀的元神仍在黑如意中,西昆仑之事尚未可知,连我的身世也不明了。我想这就是留下天刑墨玉的用意。”
紫英:“那你想没想过他还有别的用意?风君子那么聪明的人封印神识之前就没有考虑以后地事吗?这天刑墨玉不仅是给你的,也是给他。自己留的。一旦他有什么危险,碰见有修行人想害他,你只要捏碎玉玦可保他无恙。恢复神识的忘情公子风君,天下何人能惹?一天的时候怎么都够了。可惜只有三枚,你当日那口血真是吐少了!”
“你现在知道少了?当时只顾着心痛我。……你倒是提醒我了,我不能只为自己考虑。可是我想保护风君子,总要知道他在哪里干什么才行?以任何神通去搜索这个人,神识之中都得不到半点回应。”
紫英:“他虽然封印神识,毕竟是世间仙人,搜神之法对他无效。柳依依早就说过,她地‘他心通’根本感应不到风君子的情绪,除非风君子自己愿意。要想知道他的行踪和身边的事,得想别的办法。”
“我没有办法,风君子在信中说内事不决问紫英,难道你有办法?”
紫英淡淡笑了笑:“我有一个办法,我们可以不搜人而搜物,在他身边地东西上做手脚。你知道吗?海南派弟子在昭亭山留下了一对昊天分光镜,那东西就是用来窥探的。在器物上下灵引,那两面镜子中就可以看见。”
“昊天分光镜?我听说了,那东西不是下落不明吗?”
紫英:“只要是昭亭山中的东西,又怎会下落不明?风君子吩咐柳依依收起来了,估计就是留给你用地。你的修行当然不是天下第一,但如果说玩镜子的功夫,应该也算天下一流地。世间镜子的妙用。又有谁能够比得过你的青冥镜?”
“这倒是个好主意。我们在什么东西上下灵引?黑如意?他还留在身边。”
紫英:“这不行,黑如意我们可做不了手脚,风君子忘了神通,大老黑小二黑可不是吃素的。你再想想,他一天到晚什么东西不离手?”
我脑中灵光一闪:“茶壶!他那把紫气红云灵菊砂!他整天不离手,连上课都带着。差一点就要捧着睡觉了。能够在镜中看见茶壶,我再用移景的法术,一定也能找到他。”
紫英:“就这么办,要尽快找机会在茶壶上炼制灵引。你很快就要离开芜城去淝水,他也要去很远的滨海,没几天时间了。……昊天分光镜有两面,都是一样地,我建议送一面给忘情宫。”
“这个主意好,昊天分光镜确实应该送一面到忘情宫中,不论怎么说风君子也是忘情宫之主。……他信里还提到我的身世。看语气他是知道的。却不愿意告诉我。当年他指点三大异人让我结识,你和高老爷子确实都和我的身世有关。还剩下一个张先生,难道张先生知道我出身的秘密吗?我想去问问他。”
紫英:“你想先办哪一件事?”
“当然是茶壶的事,然后再去问张先生。”
紫英:“张先生带着张枝出国旅游了,我估计是想躲开近日修行界的是非。张枝心里不好受。他也是想让女儿远离一段时间。”
“张枝如果听说了忘情宫的江湖令,还不知会怎样伤心,唉!……那就等张先生回国,我已经等了二十年,不在乎多等几天。其实我已隐约能够猜到。很多事情不是巧合,但我有些不敢去问清楚。”
紫英:“该面对的就好好去面对,风君子是这样做的。你也不必感到害怕。还有一件事我自作主张忘了跟你商量,我租了一辆面包车,想把你地父母还有柳菲儿、柳依依都接到淝水市去玩一圈,也一起送你去大学报道。没想到今天出了这样的事,要不要退了?”
“不用退,我们一起去淝水走一圈。风君子好玩,我请他也去,看看他如今究竟是什么状况?”
紫英:“那就是后天,你可别忘了先把茶壶的事办了。”
……
第二天。我先到了风君子家所在的小区,在广玉兰树下用青冥镜使了个携景之术,然后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等待。如果风君子还是风君子,一定不能闷在家里,没事肯定要跑出来溜达。果然午饭时间刚过不久,这小子顶着大太阳就出来了,也不嫌外面热地慌。
看他摇摇晃晃的走路,嬉皮笑脸的表情,又是我熟悉的那个同学风君子也许忘记了修行中事,忘记了那一场惨痛的经历,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好事。至少我更愿意看见他现在地心情与举止,那么的无忧无虑、怡然自得。
等他走到街上,我也绕到了同一条街边。装作恰恰遇见的样子,在后面喊道:“风君子,你也出来逛街吗?”
风君子闻言回头:“石野?大中午地你出来干什么?”听他这么回答我松了一口气,他还认识我,至少还认识我这个同班同学石野。
“没事,随便逛逛,你呢?”
风君子:“怪无聊的,找人打牌,现在是一缺三。”
“打牌有什么意思,看你捧着把茶壶,我请你喝茶。绿雪茗间的茶!”我特意把绿雪茗间这四个字咬的很重,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风君子眼神一亮:“就是学校西门口的那家茶馆?我早听说了,那里面的茶很贵,最贵的五十块一杯。有那钱还不如去喝酒吃肉!”
唉!他到底都忘记了什么还记住了什么?居然说出绿雪茗间茶很贵这样的话!我试探着说道:“你就知道喝酒吃肉,来点高雅的行不行?我今天请你品茶!忘了告诉你,我就是那家茶馆地老板,绿雪茗间是我开的!”
风君子一拍脑袋:“你瞧我这脑子,怎么连这都没想到!原来那地方叫石记饭店,是你和馄饨西施合开的,后来你们又去开知味楼了,这家茶馆应该还是你的地方。……你可是我们班的大款,前几天我去知味楼吃饭,馄饨西施还不收我钱,搞的我像吃白食的一样!”
老天,他居然叫韩紫英为馄饨西施,那可是三年前的称呼!这小子没有忘记市俗中事,却把与修行有关的事全忘了。我无可奈何的笑道:“我知道你风大公子做人讲究,什么时候吃过白食?但今天你总要给我个面子,大热点喝杯茶消消暑。……不喝茶你捧着个茶壶出来干什么?”不由分说硬把他拉到了绿雪茗间。
走到大门前,他亲笔提写的那幅对联已经以漆木雕好挂在大门两边。他口中念道:“何色无情品香品味品人间佳茗,何花无叶如神如君如昭亭风月。好联好联!好字好字!就冲这幅楹联也值得进去喝一杯。石野,没想到你这个人还有如此风雅的一面?”
我第一次听见有人自己夸自己,还夸的这么心安理得毫不害臊,那幅对联就是他亲笔写的。走进茶室风君子大呼好凉快。柳依依见我们俩进来,上前奉茶。风君子只尝了一口,就大呼好茶。柳依依不作声,默默的端上来一盘刚烤的白果。风君子尝了几枚白果连连叫好,小声的自言自语道:“好熟悉的味道,我怎么记不起来在哪里尝过?”
我也问道:“再想想,以前在什么地方吃过?”
风君子摇头:“想什么想?从小到大吃过多少东西!……这杯子真不错,恐怕是文物?你在哪找来的古董,就这么放出来也不怕丢了!”
我笑道:“我既然敢摆出来,就不怕有人偷。”
风君子凑过来小声道:“你请的这个姑娘真漂亮,就是人有点奇怪。”
他觉的柳依依奇怪,难道看出柳依依阴神之身的门道来了?要知道一般的修行人都看不出来。我好奇的小声问:“怎么怪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风君子压低声音道:“她给人感觉冷飕飕的,而且还总在柜台后面偷看我。我脸上有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