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陶然客也立刻点了点头,周春看着羽灵,而羽灵看了风君子也点了点头。我问周春道:“周宗主,此地你我两人公证,你看风宫主可不可以出手?”
周春叹了一口气沉引道:“恩仇何必纠缠太深,风宫主就算杀了钟三又能怎样?况且万法宗弟子如云,他一个人……”
风君子打断他的话道:“谢谢老王你的关心,我就一个人,有多少人愿意帮钟氏兄弟我单挑他们全部!……我想在这里打一个赌,与钟三先生动手,钟三先生也可以叫帮手。但我有一个条件,这是万法宗宗门传承之斗,出手者都要用万法宗大袖遮天的法术,我也一样。你们有多少根袖子一起上,我一个人单挑就够了。如此也不辱没万法宗的威名!”
风君子嘴里说单挑全部,但提出来的条件很聪明,万法宗大袖遮天的法术除了万法宗弟子没别人会。真要和风君子斗肯定在天上,其它人插不上手,而万法宗现在飞天高手除了钟三之外只有三个人,风君子等于是以一敌四。
周春沉声问道:“不知道风宫主想赌什么?”
风君子:“我只管动手不管赌约,你们不是喜欢打赌吗?上次连我都赌进去了,这次再让你们赌一回,周宗主和石盟主还有钟三先生商量着办,商量好了我就要揍人了!”
风君子动手,却要我们说出赌约,所谓赌约其实也就是分出胜负之后的处置。我有绝对把握他能赢,且不说神通如何,而是万法宗的道法密典《万流归宗诀》早就在风君子手中。我与钟大、钟二都交过手,大袖遮天的法术在于神奇难测,而知彼借法破法是风君子最擅长的。我笑着问周春:“周宗主,风宫主一定要我们划个道出来。我也不偏私,就加一个彩头。他们既然用万法宗道术相斗,那么这本《万法归宗诀》的归属就由斗法而定,也好了结万法宗的传承之争。”
周春没答话,陶然客哼了一声:“我不论万法宗的传承如何,伤人夺府之事,一定要给个交代。既然有风宫主为昆山子出头,我就在一旁静观其变。若有他人插手袒护,我们一众散修也不能答应。”
妙羽门掌门羽灵小声地说了一句:“钟氏兄弟能否领万法宗本不是问题。但万流归宗诀出现在他人之手,风宫主要以大袖遮天法术相斗,我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希望风宫主不要过于托大。以一敌众是否勉强?”
见众人都表了态,周春只有故做姿态的发言:“以大袖遮天的法术定宗门正传,这相当于门内较艺,不可伤人。”
风君子:“我不会杀了他们,我要夺仙府重正万法一宗。如果我输了,由东西昆仑两位盟主处置,如果我赢了,钟氏兄弟也又两位盟主处置。无论结果如何,只希望你们秉公不要偏私而已。”
陶然客:“风宫主尽管出手。就算你输了,也只是报私仇未成。万法宗的事情,对错并不因此改变,我们大家还是要计较的。”
众人你言我语,却把钟三先生晾到了一边。万法宗弟子虽多,但此刻别人却说不上话,况且风君子并没有侮辱万法宗,而是把矛头对上了钟氏兄弟,不仅追究与昆氏夫妇的旧怨,而且扯上了万法宗的正传。钟三此时还不表示的话。那他以后也无法在宗门立足了。只见他挥衣袖指着风君子道:“这位公子真的欺我万法宗无人吗?竟然要以一人之力挑战整个宗门?”
风君子摇头:“错!我要以万法宗道术与你们钟氏兄弟斗法,你愿意叫多少人来帮忙都行。但只能用大袖遮天的法术相斗。”说完一挥袍袖飘然飞去,直飞到那座被削平顶端的山峰上空。远远道:“我准备好了,有多少人就过来。”
钟三硬着头皮一咬牙,率深厚三名弟子飞了过去,空中展开阵形从四面将风君子围住。一看他们飞过去,在场其它人也飞天而去在云端掠阵。风君子见钟三等四人已经围好阵形,也不说话,在空中一展袍袖,一只大袖就向钟三迎头罩去。
风君子穿的是白色长袍,袖口上还有银丝刺绣,大袖垂下也只有两尺多长。但他这一袖甩出,至少有数十丈,丝丝银光缠绕的却是一条黑雾状的长袖。他是在袖中手持黑如意,以龙魂大老黑化成长袖卷出。再回头看山下那片药园,周围的黑雾藩篱已经被收回。
风君子一言不法说打就打,钟三先生左右大袖连挥,两片袖里青光迎住黑袖。三只大袖扭转,力量全部击中到虚空之处。这边一已经动手,旁边三人也挥出清光大袖,从侧后三面六只袖子同时卷向风君子。风君子原地转身,巨大的黑袖绕着自己也打了一圈,扫开六只(袖??),只见脚下的山峰平顶上一阵烟尘爆出。风君子用移转之法将所有的攻击都卸到了下放,然后身形借力冲天飞去。钟三呼喝一声,四名对手卷起八只大袖也追到了高空。
高空之上,一条黑龙被围在中央,左旋右舞八道清光。阵阵力量向四面卷来宛如半空中涌起惊涛骇浪,身形都不动只有长袖飞扬。然而所有的法力攻击都被改变了方向射向四面空处。在空中观战的众人急忙后退,远远的围了一大圈,以免受到法力波及。他们这种斗法太特别了,不是硬碰硬,基本上都是大袖卷出去化界对方的法力,如果化解不了就转移对方的力量,那么站在周围的人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五人越斗速度越快,大袖卷开已经看不清光影。万法宗四人站定方位结阵未动。风君子却动了,身形随着大袖一起飘飞,就像在波涛浪尖之上起伏。八只袖子就像八道旋风,追着风君子的身形纠缠想把他卷进去,可风君子如游鱼一般拖着一道黑雾在缝隙里穿梭。风君子这只黑袖十分古怪。将所有的扭转之力都给卷开了。八之袖子从四面罩来,宛如罗网大阵,交织在一起空间越来越小,渐渐的风君子被逼到了最中心,闪转腾挪的余地也越来越小。
我转眼看了看周围众人,陶然客的神色有些担忧,羽灵带着面纱眼睛不知表情,但身形绷的很紧一动不动。周春面露轻松之色,显然他认为钟三等人占了上风。守正真人捻着白胡子也在笑,显然他也看出了一点门道。或者猜出了一点门道,知道风君子快赢了。
此时空中风君子刚刚将钟三的两只大袖拨开,身后三人的六只大袖同时卷到了。这次他躲是躲不开了。风君子没有回头空中向后一甩袖,黑雾收回露出了黑如意,黑如意划了一个圈,又一只虚空之袖展出,像一道飞索竟然与那六只袖子扭到了一起,打了个巨大的麻花结。大袖遮天精妙之处就是移转虚空之力,现在七条袖子扭到一起,极小的空间内无法移转而开,力量就算移到别处碰到的也是另一条袖子传来的力量。一时之间风君子与那三人在空中都被定住了。
钟三见此良机哪有不动手的道理!右手一挥一只大袖张开,袖口宛如笼状向风君子当头就罩下去。风君子空着的另一只手抬起迎面就去抓这只袖子,然而指尖在袖口上一滑没有抓住,被这只巨袖迎头罩了进去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与另外六只长袖缠绕的黑袖也散开消失了。
一声惊呼发自羽灵的口中,紧接着钟三在空中哈哈大笑一声:“万流归宗,大袖遮天,岂是宵小之辈能轻易偷师模……”
可惜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被打断了,只见他的那只青袍大袖在空中突然被一股力量扯碎,紧接着他穿的那一身宽大的长衫也像被点了炸药一样从内衫起被撕碎成无数片。钟三光着胳膊和腿仅着贴身内衫站在空中。而风君子出现在他身边,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另外三名弟子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发现钟三衣衫碎裂被人抓住,又展开六只长袖急攻风君子。风君子这回不客气了。一只手抓住钟三的手腕,另一只手挥出袍袖,巨大的银丝黑袖与钟三刚才一模一样的动作,从天而降张开巨大的袖口将那三人同时都罩了进去。紧接着手腕一抖,大袖往下一挥,天上摔下三个人直接落到削平的峰顶。这三人被摔的七荤八素,滚落在地半天起不来。
“万流归宗,大袖遮天,岂是宵小之辈能轻易偷师模仿!”只听分风君子在空中哈哈大笑,说的就是刚才种三没有说完的话。种三张嘴还想说什么,可风君子已经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在空中一抖手,钟三就象被力量抽干脚下一软,然后就像拎小鸡一样被风君子拎在半空中晃荡。
周春上前一步喝道:“风宫主手下留情!”
风君子突然一转脸来看向周春,紧接着一挥手,黑色巨袖又卷出长达百丈竟迎向周春。周春也没想到风君子突然向他发难,在空中紧转身形躲开攻击,然而长袖的目标却不是他。巨袖无边向山腰的仙府方向绕了一圈又凌空收回。众人不解其意,只见风君子一抖大袖,峰顶又摔出一个人来,看那倒霉德性正是有伤在身的钟二先生。
“有你这么做掌门的吗?门人弟子遭遇变故,你不管不顾只身想溜?看来你伤的不重,跑的还挺快!”风君子在空中喝道。
原来钟二先生躲在仙府中养伤,外面发生的事情也是知道的。他发现形势不好,可能等这边斗法完毕自己也要被揪出来,趁人不备就想偷偷溜走。可怜他刚刚溜出仙府隐匿身形逃往山外,立刻就被风君子发现了,如果在平时,他还能招架几下,现在有伤在身被风君子一袖子就卷回来。钟二先生刚刚落在峰顶。风君子一甩手将钟三也扔了下去,在场万法宗弟子一片哗然,却没有人赏钱相救。钟二先生身为掌门,危难时刻偷偷溜走还让人给抓住了,实在是太丢人了!
风君子在空中向四面拱手一圈,冷冷道:“大袖遮天如罗网于人,用须弥神罩扣我的主意恐怕就是钟氏想出来的?……万法宗的败类我已经拿下了,诸位商量怎么处理!”
说完风君子一飘身形又退到了我的身后,现在的形势成了诸位高人在空中围了一圈,中间是峰顶上五个爬不起来的万法宗“高人”。风君子斗法完胜,而且是有理有节,我要再客气反倒不对了。上前一步向四面施礼道:“钟氏兄弟窃取万法宗正传,其行止奸邪误宗门子弟,又夺昆氏洞府害人性命,其罪不可恕!……钟氏窍取宗门。其罪错与万法宗其余众人无关,万法宗弟子也是受害者,我等在此并无追究之意。……如此时还有愿意追随钟氏于歧途不毁者。可以自告上前!”
我这句话问出,在场却无人应答。也难怪,谁会在这种情况下站出来,那样不就是承认自己是钟氏兄弟的同伙了?周春在我对面也大声说了一句:“风宫主为昆氏夫妇而出手,与万法宗无关,不可伤及无辜!……请问石盟主如何处置宗门之事?”
周春见保不住钟氏兄弟,但还想保住万法宗一脉,他这个想法我很喜欢,抱拳答道:“今日在此之追究钟氏兄弟。无意灭万法宗传承。《万流归宗诀》在我手中,愿意交付正传弟子,整顿万法宗重归正途。……昆山子如今重伤未愈,风宫主也不便在西昆仑理事,我就做一回主。将这座仙府与《万流归宗诀》暂时交由陶然客道友保管。万法宗弟子愿意改邪归正重立宗门,那就留下由陶然客道友暂且约束,不愿意的可以自行散去。”
这一手处置学的就是七叶杀抱春夺玄冥一派,但我没有亲自出面,拉上了陶然客。陶然客赶紧推辞道:“在下修为浅薄,况且为万法宗之事无寸尺之功。怎能无端受仙府担此大任?”
见陶然客推辞我笑着问周春:“周宗主,你看怎么办?难道你太道宗并了万法一门?”
我估计周春心里是希望并了万法宗的。可我这么说他也不好直接答应,摇头道:“钟氏兄弟不适合继承万法宗大位。万法宗弟子中可以再立传人。”
我也摇头道:“师父都这样了,弟子岂能无人指正。今日本来是风宫主为昆山子夺回仙府,斗法以正万法宗传承,你我处置似乎都有些越权。”
风君子在我身后答道:“不用管我,我只是出手而已。这座仙府是昆山子的,可她现在来不了,暂时交由谁来照看你们决定。”
风君子这么说我又劝陶然客:“昆如公夫妇已不在,可是《万流归宗诀》仍在,就请你替万法宗的祖师以及你的侄女昆山子暂时照看这座仙府。……其实,我也不是把仙府送给你,如果风宫主与昆山子同意,将来这座仙府我有别的用处。”
众人一齐问:“石盟主有什么用处?”
“如有朝一日东西昆仑之间再立新约,彼此可以来往交流,那么这座仙府归昆山子所有,但可做为东昆仑众同道拜访西昆仑的落脚之处。”我的意思是将来想把这座仙府变成东昆仑驻西昆仑的“大使馆”。
风君子当即点头道:“我没意见,就这么办。”
这时候羽灵说话了:“陶然客道友,既然如此乃是两昆仑美事,你就不必推辞了。”
陶然客沉吟半晌,接过了《万流归宗诀》,向四面拱手道:“如此,老夫就应承了此事,暂时替昆山子看管仙府。如果万法宗弟子有愿意痛改前非者,仍可留在仙府中职守,但我要另立新规。不愿意继续追随者,请自便离去。就是不知何时才能立两昆仑新约?”
周春见大事已定不可扭转,立刻转移了话题,也问我道:“石盟主此来昆仑仙境,夺下万法宗仙府,是想为东昆仑众人在仙境中寻得立足之处吗?恭喜你大愿完成!……知识不知我西昆仑众人何时才能行走人世间?”
“周宗主话里有话呀?本来茫砀山赌阵已毕,依赌约东昆仑同道可以在此行走,我做的有什么不对吗?不过以天下同道为虑,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愿意开放东昆仑欢迎诸位同道行走交流。”
周春:“既然石盟主这么说,今日你们来西昆仑占一处道场,明日我也可上东昆仑占一处地方了?”
他可真会大蛇随棍上,竟然现在就想着去东昆仑占地盘,我断然摇头道:“不可以乱来!”
周春:“那石盟主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东昆仑有修行三大戒,而西昆仑近年有人行走之时,诸般戒皆破,此万万不能容。”
周春:“那你的意思就是要我们尽量守你们定下的规矩?”
“不是尽量守,而是必须守,如有违反,天下共诛之!不是我东昆仑同道共诛之,而是东西昆仑同道共诛之!”我终于说出了立新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两昆仑共诛之。
如果不立下这个规矩,有人在人世间扰乱红尘,又跑到昆仑仙境躲起来,我拿他还真没办法。我不能仅依靠东昆仑的力量跑到昆仑仙境追杀,那样名不正言不顺,还容易引起更大规模的冲突。这需要西昆仑各大门派和一众散修都点头才行,将来出现这样的情况处置才无话可说。说的通俗一点,就是外国鬼子跑到中国来乱搞,搞完了拍屁股走了,还没地方抓去,就算追到地方还不认帐――这样万万不行!
周春一皱眉:“这是红尘中的事,你却想把规矩立到了昆仑仙境中?西昆仑中若有人在人世间违戒,你们东昆仑尽可以出手处置,但要我西昆仑同道在仙境中一同出手,是不是没有必要?”
“很有必要!红尘戒律不在于戒律本身,而在于行走红尘的护道尊严,人人有自觉之责。”
周春:“既然石盟主想把规矩立到了西昆仑。要约束两昆仑众人,那你等行走昆仑仙境,我是不是也可以立个规矩,约束东西两昆仑之人?”
我笑了:“当然可以!只要合理合度,众人公断而从。如果你有想法,现在就可以说出来。”
周春:“那我要招集仙境同道从长计议才行。但我现在可以告诉石盟主,仙境中人久未涉足人世,想法与你不一样,定出来的新规你未必能同意。”
“同意不同意,你拿出来试试。如果能定下新约就相安无事。如果谈不成,你们也不必去东昆仑,本就不是我请你们来。”
周春:“那石盟主你看我们何时再议?届时恐怕要广招两昆仑众人共商。”
何时再议?如果真到了那时侯谈不拢,恐怕情况又与正一祖师千年前招集的正一三山会类似。我正在思索,却听风君子和守正真人说话――
风君子:“守正师兄,依你看,石野什么时候能斗法胜过周春?”
守正真人:“周春也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斗法取胜有各种机缘相合,不是那么简单能断定的。况且就算石野修为更进,那周春的修为就停止不前了吗?”
风君子:“如此说来很多年都没希望吗?”
守正真人:“那也未必,石野这孩子福缘甚厚,修行之精进天下少有,总之除了七叶我还没见过能超过他的。”
风君子:“怎么除了七叶就没有人,我呢?”
守正真人:“你是人吗?”
风君子:“不跟你扯这个,你到底什么意思?”
守正真人:“丹道境界越往后突破越难,保守估计,石野能够修成化身当有十年时间。”
风君子:“就算化身五五也未必赢得了周春,那老东西修行了多少年?在昭亭山上你可是看见过他三头六臂的神通。”
守正真人:“如果是七叶来,手持呈风节绝对可以与周春一战而定。至于石野嘛,有另外一个办法,只要他修成化身,绝对不会输。”
风君子:“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馊点子快说!”
守正真人:“周春在昭亭山上化出三头六臂,再有十年石野也可以。他只要化身为三,分别手持正一三宝,别说周春,恐怕你碰见了也得躲远点。”
风君子呵呵笑:“这主意不错呀!你老人家当年考举人的时候是不是也做过弊?”
奇妙的是,这两人就站在我身侧根本动也没动,也没有在说话。我听在耳中就明白了。这是耳神通境界的一种――无语观音。他们说话不是用神念传来,就是让我在耳中听到。不论我本人有没有神通。而我听见的就是明明白白两人的笑谈,可其它人听不见。世上神通有很多种,比如佛门谈眼神通、,就有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等。丹道不谈这些枝接,顺其自然而已,各种神通在于修为境界和运用巧妙。
我的耳神通初学自风君子,后又学自法源禅师,再到正一三山会上更进一层。从能听极远到极近,又得到过耳能祥的声闻成就,后来领悟了声闻智慧与妙语殊胜。今日莫名听他俩一席笑谈,突然又领悟了耳神通中“无语观音”的境界。其实谈耳神通,层层的境界分别是:谛听、声闻、妙趣、观音。只是丹道修行并不刻意讲究,巧妙自己领悟,师传并不偏重于神通。
老奸巨滑和小奸巨滑在身旁看似闲聊般的神通谈话,等于在给我支招。两昆仑立约之事急不得,更不可能在今天就谈定,至少要等我本人能够斗过周春之后。他们的建议是十年,为什么要这么长时间?
今日拿下钟氏兄弟,借机夺了仙府,也篡了万法宗的宗门传承,这些事做的有理有节别人说不了什么。但借此机会与西昆仑立约,就有上门相逼之意,西昆仑众人不可能心服口服。立约不能强逼,而要让众人自觉,需要有一个时间让所有人都好好想一想其中的道理所在。还有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两昆仑都可能提出来新约的内容,而西昆仑的核心目的就是想行走东昆仑,所受的约束越少越好。立约之时如有冲突,恐怕避免不了我与周春之间的冲突――谁说了算?
像我和周春这种人之间,谁也不会随谁的心意而变,就像当年的风君子和七叶,论道无果终究还是难免一场斗法。斗法胜负对彼此的心志并无影响,影响的却是其它人,事情有时就是这么无奈。如果我不是周春的对手,恐怕也成就不了一代神君的功业,就更不能谈相安两昆仑于人世间。我宁愿到最后的争斗只发生在我与周春之间,而不愿意见到东、西两昆仑修行之人起更大规模的冲突。
守正真人与风君子说话给我听,我在边听边想,那边周春仍然在侃侃而谈:“石盟主,你我都是修行高人,此生求索大道天机。若纠缠于红尘为念,处处羁绊而离本心,恐未必有所真得!……高人行走红尘逍遥自在,或点化众生,但终究不能为终生所累。这个道理仙境中人人皆知,恐你所欲立之约非我所立之约。”
我笑答道:“周宗主口才不错,说的挺好!点化众生,也只渡有缘人,顽石点不了头你也不必勉强。你我在红尘中知世间相,知如何悟、如何历、如何离。不必矫意自以为太上,此非真太上。……游戏红尘,点顽石为金玉,偶尔为之无伤大雅也没有人回真的计较,同道一笑而已。但若像钟大先生或你弟子周如青那般行止,必诛之。非我欲诛之,应由你首当其责诛之!”
周春脸色一沉:“此是特例,我就不和你分辨了。但行走红尘又何必为红尘所累?在于所得!”
“你只在乎有所得,却忘了根本在于有求于红尘。你我不能空谈超脱,有求于红尘就不能祸害扰乱红尘。其实说起来我们都来自于红尘。千年之前西昆仑众人也是如此,怎可以乱我等出身的根本呢?”
周春:“看来你我是谁也说服不了谁了?只有一番论法而定了!”
我笑了:“周宗主,你没有发现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说话,其他人都在思考吗?此事千古文章,怎么可能轻言而定,我们大家都需要好好想一想。……俗话说十年寒窗用尽,千古文章方成,立新约之会,就在十年之后如何?”
周春沉吟半晌:“十年之约,我同意。”
我又向周围看了一圈,问道:“诸位西昆仑的同道以为如何?”
陶然客想了想也点头:“既然仓促难决,等十年又有什么关系?反正西昆仑已经等了一千二百年。”
羽灵有些发愣的说道:“十年,这么久吗?”
我瞄了风君子一眼,向羽灵施了一礼:“羽灵掌门,等会我还有事想单独向你请教。”
羽灵没有吱声,风君子小声嘟哝一句:“你想得倒挺周到!”
眼见这个话题暂时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我笑了笑又道:“今日定下十年之约,那么周宗主你定个地点好不好?”
周春:“地点就在此处,此处虽是西昆仑,但仙府已被你们所得。”
“那么这十年之中,西昆仑同道暂时就不要行走东昆仑。依茫砀山赌约,东昆仑众人是可以行走西昆仑的,周宗主有什么意见?”
我只许自己人来,却不许他们人去,听上去有点不讲道理。但是谁叫我赢了赌约呢,如果还退步的话就显得自己软弱了。周春面无表情的答道:“只要勿起争执,不再无端挑衅,我没有意见。”
“那么就没有别的事了,请问这几名万法宗败类如何处置?”
风君子突然说话了:“钟二、钟三两人修为境界仍在,但一身神通被我削去。他们仍可修行,可是除非飞升成仙或了悟前非,否则此生不能再用神通。……这三名弟子,被我废了修为散去一身功力,我这人脾气不好,下手重了些,谁叫他们拜错了师父?不过根器未损,还可以从头开始修行。能够避免以前所走的弯路错路也算再结福缘。我的弟子昆山子目前情况也是如此。如此也不算不公。……人在这里,我就不管了,你们处置!”
风君子话说的轻巧,他不管了让我们处置?其实他自己早就处置过了!他对钟二、钟三的惩罚很有意思――他们以前是怎么欺负人的,就让他们变成曾经受欺负的那种人,这是风君子一贯的风格。至于那三个徒弟也够倒霉的,本来应该是门中修为最高的弟子,估计在万法宗也是嚣张惯了。现在突然变成了修为最低的,如果他们还愿意留在万法宗的话。
周春毕竟有西昆仑领袖的气度,并没有继续和风君子计较,郎声道:“钟氏兄弟举止乖张残害仙境同道,钟大已死,钟二、钟三也自食其祸。这两人就放之江湖,自生自灭为散人去。至于钟镇等三名弟子,如欲留在万法宗中继续修行则可留下,由陶然客道友率一众散修高人照看仙府暂理宗门。石盟主你认为这样可以吗?”
“很好很好,周宗主处事果然公断!如今万法宗之事已经了结,十年之约也立,是两昆仑美事。在此敬诸位同道一杯薄酒,以谢盛情,饮完这杯酒我等就该告辞了!也许十年后才可再见。”说话时我往旁边一伸手,风君子将腰间的雪葫芦递给了我。我拔开了塞子,整个天空都弥漫出一片诱人的酒香。
“人间如此佳酿,昆仑仙境从未曾见!……真是不好意思,你们远来是客,还要用你们的美酒来招待。……万法宗仙府中有琼杯吗?儿郎们快拿来!”陶然客闻见酒香就赞叹道。
此时我们已经落下云端,站在万法宗仙府门前的广场平台上。那边万法宗弟子见换了领导,早有识趣的去仙府取来一套玲珑剔透的琼玉杯,给在场的高人每人一杯。好漂亮的杯子呀!纯白中带着似青似黄的光泽没有一点杂质,握在手中有温寒两气交错,竟能随杯中酒性而变,更添三粉滋味!仙府中的东西真是了不得我在东昆仑开酒楼这么久就没有见过这么好的酒杯。
我手持雪葫芦给每人斟满一杯酒。酒香四溢满山皆闻,交谈中才知道,万法宗仙府所在的这座山就叫作闻醉山。风君子学葫芦里的酒绝不是一般的酒,但却没想到是如此仙酿。这酒闻上去竟然十分熟悉。靠!这是我家的酒,是紫英去芜城酒厂古窖里的原浆并一黄芽丹调制,窖藏在梅花圣境的美酒。是我准备在三梦宗开宗典礼时用来待客的,风君子怎么知道了还偷出来了?
一杯饮尽,向众人告辞,我对陶然客道:“这一套琼玉杯我很喜欢,可以拿走吗?”
陶然客:“仙府是昆山子的,东西石盟主尽管拿去,闻醉山仙府**有九九八十一只琼玉杯,你都携去待客用好了。”
我收起了琼玉杯,向羽灵道:“羽灵掌门,可否随我到东昆仑暂走一趟?我有事想求,时间不长,不日即可回转。”
我找羽灵有什么事?还不是风君子的事!首先要把风君子送回茫砀山,再找一个人向他解释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然后把他送回浙江去。当他有封印神识之时,人世中不会记得昆仑仙境中的经历,只会记得自己在茫砀山迷了路困了十几天才下得了山。既然是羽灵把他骗来的,那就应该由羽灵再把他骗回去。
风君子沉着脸不说话一挥黑如意转身就飞走,我与守正真人对视一笑跟着风君子飞去。羽灵身后的弟子不放心上前相问,羽灵却一挥手让他们留下自己也随我们飘人飞来。回去的速度极快,时间不大就到了瑶池上空,我突然停在了半空。最前面的风君子回头问我:“石野,你怎么不走了?”
守正真人:“既然把羽灵掌门叫来了,总得说几句,外面人多,这里说话才方便。”
风君子:“那你们说,我到昆仑山上等着。”
守正真人一挥手:“那你就去,我们说话就行。……你怎么不走?”
风君子:“算了,我也看看你们说什么。”
看风君子想留下又要走的样子,我忍住了没笑迎上后面赶来的羽灵:“羽灵掌门,麻烦你了。”
羽灵面戴黑纱在空中答道:“石盟主不必客气,有话就请讲。”
“我想托你走一趟东昆仑,将一位无辜而不知情的人送回浙江嘉兴,并好好想想如何与他解释这十余天来所发生的变故。”
羽灵点头:“我做的事情,本来就应该由我来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