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胖商人一开始见庄云黛要求他道歉,他是嗤之以鼻的。
开什么玩笑?
但他也没想到,庄云黛这一番声具泪下的讲述,是直接把他给架起来了。
仿佛他要是不答应,他就是迫害这对姐妹的罪魁祸首。
可想而知,会对他们同归祥的声誉产生多大的损害!
不说旁的,看看那些围观的百姓们这会儿有多愤怒,就知道了!
王东家有些慌了。
他头一次,那虚伪的和善笑容都挂不住了,赶忙带上一脸苦涩:“哎,我们,我们同归祥也是,也是受害者啊……”他尝试卖惨,声音凄凄,“我们立店之本的方子都被人偷走了……”
庄云黛一双黑湛湛的眸子看了过来:“可是,您的方子也不是我偷的啊?您的苦难也不是我造成的啊?冤有头债有主,王东家您自可去找那小偷讨回公道,您无凭无据的就跑来污蔑我,这会儿证实了我的清白,还是不肯道歉,甚至您还觉得自个儿委屈?……您这不就是恃强凌弱吗?”
庄云黛一口一个“您”,满是敬称,但话的内容,却是一句比一句凌厉,逼得王东家额上满是沁出来的汗。
周围百姓们谴责的眼神,如果能化作实物,这会儿想来都要把这白胖商人给穿成刺猬了。
王东家扛不住了,他这卤鸡店能立足百年,本身靠的就是在平岭县百姓里的口碑。
眼看着这口碑就要坏了,他能不着急吗?
王东家咬了咬牙:“你,你不就是想要道歉吗……行!”
庄云黛伸手:“等等。”
这白胖商人现在一听庄云黛说“等等”两个字,就头皮发麻。
他差点跳起来:“你还想怎么样!”
庄云黛一脸的无辜,声音清脆:“王东家,我先前说了,您店里的人,之前闹事,是在热闹的集市上,很多人都听到了,都误以为我家串串好吃是偷了同归祥的配方。您这等于是给我泼脏水,还踩了我一脚来拔高您自己的店铺——您觉得,这么过分的事,您现在跟我简简单单的说一声对不起,能成吗?”
王东家简直是要暴躁如雷了:“那你想怎么样!”
庄云黛依旧是那一脸的无辜,她生得甜美,一歪头,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很:“我的要求不过分,一会儿,咱们去闹市上,选个热闹地儿,您当着百姓们的面,把这事给说清楚了,就说——你们先前说我的串串汤底是偷的同归祥配方这事纯属污蔑!然后再道个歉,这事就过去啦!”
王东家一听,勃然大怒。
这小娘皮还真敢提要求!
这不就是让他的同归祥,给她的串串当踏脚石,帮她打开名声吗!
“这绝对不——”
庄云黛可不理会王东家拒绝与否,她扭头问高坐公堂之上,虽说喊了退堂,却一直没有离开的唐县令:“县令大人,您觉得我这要求过分吗?”
唐县令威严的开了口:“既然此事是由同归祥没有证据,便臆想事实,损害了旁人清誉而起,眼下,帮对方恢复声誉,也是同归祥该做的。你的要求,并不过分。”
王东家面如土色。
但平岭县最大的官,唐县令都已经开了口,他还能说什么?!
唐县令这会儿看向他:“你觉得呢?”
同归祥的王东家只能咬咬牙:“大人言之有理,草民……草民认了!”
庄云黛便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费子晋看愣了下。
犹如春风席卷草原上那些刚冒头的草尖尖,微微的一拂,无声无影,却搞得心头有些许不一样的触动。
王东家全程黑着脸。
这官司折腾了大半日,这会儿虽说集市已经散了,但晚市的小摊,却是慢慢多了起来,人流不比早上赶集时候的少。
庄云黛看着,心下微微一动。
要是她能搬到这县里头来,卖东西可方便多了啊。
“就这吧。”庄云黛指着一处人流如织的地方,笑眯眯的开了口。
王东家一看这人流量,脸简直黑得像锅底一样。
这会儿有不少百姓是直接从县衙那儿尾随过来看热闹的,见状都不由得起哄:“赶紧的啊,别拖了。”
王东家嫌这事丢人,他把这事丢给了青衫大汉,声音阴沉:“你来!”
说完,还狠狠瞪了青衫大汉一眼。
青衫大汉脸色也难看的很。
庄云黛善解人意道:“大叔,你就拿出先前,你大喊‘你们偷了我家方子’的劲头来就好!”
青衫大汉简直想求庄云黛闭嘴,别说话了!
他有些艰难的开了口:“我……”
“铛铛铛!”
费子晋不知道从哪里拎出个锣来,他兴致勃勃的敲了几下,锣声如雷!
顿时,这附近的人们都看了过来。
青衫大汉眼都要瞪脱眶了!
费子晋可不管他,他清了清嗓子,自己先开了声:“各位父老乡亲,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铛铛铛!”
他像是玩上了瘾,又重重敲了几下铜锣!
“就说这同归祥,大家应该是都耳熟能详的!对吧?!”
“对!”
见喜混在人群中,给他家少爷当捧哏,带头大喊“对”。
他这一带头,百姓们也都跟着“对对对”的喊了起来。
场面热烈的很。
费子晋桃花眼得意的一挑,笑眯眯道:“这么有名的同归祥,今儿,却是拉着一位小姑娘去县衙打了场官司,还输了!”
费子晋这寥寥几句话,就勾起了那些不知情的人的兴致。
他们纷纷催道:“然后呢?然后呢?”
费子晋哈哈一笑,又敲了几下铜锣:“后头的事,就让这同归祥店里的人,自己说吧!”
他侧了侧身,做出一副欢迎青衫大汉讲话的模样。
也有人认出了青衫大汉,在人堆里窃窃私语:“咦,那还真是同归祥的罗四……”
“难道那个公子哥,说的是真的?”
无数人的眼神,聚焦在了青衫大汉罗四身上。
罗四只觉得自己浑身像是被放在火上烤。
至于他们东家,这会儿早就嫌丢不起人,藏在人堆里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含糊道:“这事……是我们冤枉了那个小姑娘……”
百姓们对此可不买账:“什么事啊,你倒是说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