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妃插了那么一句,继续道:“……所以那姑娘,好好的从十七岁待嫁,到如今都要二十三四了,生生的成了老姑娘。那姑娘也彻底灰心了,这几日我听王爷说,姑娘的爹都快愁死了,好好的一个姑娘,竟是阴差阳错至此,天天想着绞了头发去当姑子。这可如何是好?”
庄云黛也有些唏嘘。
康王妃想到什么,她心下一顿,瞅着庄云黛的神色,见庄云黛只是为着那位姑娘唏嘘,并没有流露什么忌讳,瞧不起的模样,她心中便是一松。
虽说她觉得庄云黛不是那样的人,但万一人家心里膈应那姑娘命硬,克人怎么办?
康王妃眼中笑意更甚,“这姑娘是好姑娘,就是运道着实差了些。但你爹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一身正气,足够镇住那些不好的运道;再加上那姑娘是当真贤惠,接人待物也都是家中用心教养过的……我便想着,要不说给你爹?我这想法,先前也是跟王爷提过,王爷跟你爹熟悉,觉得很是不错。只是他往日里吟诗弄文久了,也不太好意思说这些。便让我先来跟你探探口风。”
庄云黛想了想,认真道:“王妃娘娘,我家里虽说眼下是我当家,但我爹毕竟是我的长辈,我作为女儿,也不好插手爹的亲事。这样,您再同我说说那姑娘的情况,我回家跟我爹好生说说?”
这意思显然便是不反对的意思。
康王妃笑容更甚。
康王妃一直留着庄云黛庄云彤直到快黄昏才肯放人走。那架势,是恨不得直接把庄云黛庄云彤留下多住几日。
庄云黛也是无奈:“王妃娘娘,我总得回去跟我爹说您跟我提起的那桩事吧?”
说到这个,康王妃这才反应过来,颇有些依依不舍的使人送庄云黛庄云彤她们回去。
这还不算,康王妃给庄云黛庄云彤装了好些东西,什么漂亮的布匹首饰,一股脑的给庄云黛庄云彤装了好几个匣子。
看那架势,康王妃是恨不得把妆奁打开给庄云黛庄云彤姐妹俩都装满。
还不许庄云黛庄云彤姐妹俩推辞。
庄云黛庄云彤也只能无奈地谢过了康王妃。
及至回府,翠玉带着庄云彤去歇下头饰,换了轻便的家居衣裳,去休息了。
庄云黛倒是精力尚好,她去寻了刚从城外神武营回来的庄世农,给庄世农倒了碗热茶,把康王妃跟她说的事,跟庄世农提了那么一句。
这已经不是头一次庄云黛同庄世农谈起他的亲事了。
提得次数一多,庄世农好似也就没有一开始那般羞臊尴尬局促了。
好似闺女跟他聊这个,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
更何况,庄世农在神武营久了,时常看到上峰郭将军的夫人华氏来给他送些热的汤汤水水,有时候心里难免也是有些羡慕。
这些大老粗,看着大大咧咧的,但谁不渴望有一份细腻的关怀?
能有个陪伴在身边知冷知热的夫人,好像确实也挺不错……
庄世农犹豫了下,还是有点不大好意思的应了下来:“……行,若是人家姑娘愿意,咱们就抽个空,见个面什么的。”
庄云黛笑道:“好,今儿天色不早了,明儿我就使人去给康王府送信去。”
庄云黛说干就干,第二天就给康王妃回了信。
康王妃的回信更是当场送到,字里行间的高兴简直要溢出来。
信里定的两人见面的时间也很紧凑,就约到了后日。
这显然是调查过的,知道后日是神武营休沐的日子。
庄世农难免有些紧张。
庄云黛鼓励他:“爹,你别怕啊,你脸上的疤痕已经淡了不少,只要坚持涂下去,我估摸着年后开了春,就能淡得差不多了;再说了,你怎么说也是年纪轻轻,依靠军功官拜五品,可谓是年轻有为!眼下你就当寻常见个面,别紧张。”
庄世农挠了挠头:“话是这么说……”
庄云黛又把庄云彤跟庄云期拉来,三个孩子在庄世农面前一字排开,庄云黛道:“爹,你看看我们,个个盘靓条顺,才高八斗,拥有这样的子女,足够说明你非常优秀!”
这话显然是彻底搔到了庄世农的痒点,他哈哈大笑起来,显得也自信挺拔了不少:“对,我们黛黛说得有道理!”
庄云彤跟庄云期也俱是笑弯了眉眼。
到了庄世农休沐那日,庄家一大家子都起了个大早,收拾得利利索索的。
别说庄云黛庄云彤庄云期三人了,就连她们身边伺候的碧柳翠玉白瓦三个,也俱是打扮得精精神神,利落得很。
用她们的话说,出去不能给她们老爷跌份!
一家子来了康王府,康王妃身边的管事嬷嬷早就满脸是笑的等在了二门那。
“因着两位小姐年纪还小,王妃娘娘也怕两位小姐面皮薄,今儿还特特请了安北侯府的赵小姐带着两位小姐过来作陪。”管事嬷嬷笑道,“都是自己人,庄大人尽管放心。”
庄世农虽说在家的时候看着憨憨的,但在外头,看着还是很沉稳可靠的。
他点了点头,很是客气:“有劳嬷嬷。”
管事嬷嬷见庄世农这般礼遇,笑得更开心了。
庄世农去了前院找康王爷去了,庄云黛带着弟弟妹妹先去给康王妃请安。
到了康王妃素日里待客的花厅,丫鬟刚进去通报,说是两位庄小姐带着庄少爷来给王妃娘娘请安,话音未落,花厅里头便响起了高高兴兴的呼叫声:“黛黛姐姐,彤彤姐姐来啦!”
是白虞琴,小姑娘头上带着累金丝镶红宝打的小花冠,漂亮得像是个小仙童,直接从花厅里跑了出来迎接庄云黛她们。
她姐姐白虞音紧跟在后头,也一道出来了,见着她们显然很是高兴,抿唇一笑,虽说还有些羞涩腼腆,但话中还是带了几分亲近之意:“黛黛姐姐,彤彤妹妹,你们来了。”
原本大家都以为庄云彤更大一些,结果有次她们算了下序齿,结果是白虞音比庄云彤大了十来天,白虞音高高兴兴的又当了一次姐姐。
两个小姑娘见着庄云期,也是打了招呼,一个唤“阿期哥哥”,一个唤“阿期弟弟”,花厅外头热热闹闹的。
赵静萱温柔的声音自花厅里响起,她笑着嗔道:“你们两个快让人进来,外头冷得很,进来再寒暄。”
庄云黛笑着领着弟弟妹妹进去,就见着花厅里康王妃正跟赵静萱坐在一处聊天。
显然,她们来得都比较早,那位姑娘还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