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提亲的东西是早就备好的。
下了朝,新出炉的摄政王陆霁青,直接迈腿就走,好些想要上去祝贺一二的大臣,见状都傻了眼。
虽说他们一直知道永国公的性子冷漠,不近人情,但这些大臣想着,眼下永国公被封了摄政王,性子总该要舒和一二?
倒不曾想,人家刚领了王位,扭头就走。
搞得大臣们都懵了!
在后头走出大殿的安北侯哼了哼,心情算稍微好了些。
他自然知道这新出炉的摄政王为什么这么赶!
赶着去他女婿家里提亲!
安北侯摸了一把胡子。
大弟子岑可衡在一旁多看了师父几眼:“师父看着喜气洋洋的,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安北侯瞪了一眼大弟子,吹胡子瞪眼:“谁喜气洋洋了,你会不会说话?”
岑可衡从善如流:“是弟子眼花了。”
安北侯这才脸色稍好看了些,拿下巴往陆霁青离去的方向一点:“……那是去你小师弟家里头去了。”
岑可衡心思电转,几乎瞬间明白过来,虽说有些错愕,却也难掩高兴:“倒也不算辱没了我们黛姐儿。”
安北侯虽说有点不高兴自家白菜要被拱,但也不得不承认,大弟子这话确实也没错。
已经有旁人眼神看过来了,安北侯不愿多说,只道:“说起来,彦姐儿的伤如何了?”
提到女儿,岑可衡笑意又深了几分:“师父不必担心,彦姐儿的伤好多了……她前夜还吵着要一道杀出去,被她娘拘在了家里,还挺不高兴。过两日闲下来,我带她出去跑马散散心。”
安北侯点了点头。
有旁人过来了,师徒俩交换了个眼神,没再聊天。
……
陆霁青带着极为丰厚的礼物,请了康王妃为媒人,上门向庄家提亲。
这算是极为正式的上门拜会了。
赵静萱也早就备好茶点,在家等着。
庄云黛按照规矩,是不能露面的。
但赵静萱可不管想因为规矩委屈了庄云黛,便让庄云黛坐在了一道珠帘后头,影影绰绰的,既能看个大概,也不算是惊世骇俗。
提亲堪称是顺利,庄世农是老实人,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为难陆霁青。
康王妃按照流程把陆霁青好一顿夸之后,那些优点,老实人庄世农深感认同,这么一想,这女婿确实不错——他也没了什么话。
倒是赵静萱,更清楚女孩家嫁过去不仅仅是嫁给这个男人。
她先前对永国公府的情况早有了解,轻咳一声,温温柔柔的开了口:“对摄政王本人的品性,我们并不怀疑。只不过,有几件事我得先问问摄政王。还望王爷别介意。”
陆霁青身子板直,头一点,言简意赅道:“不会,您请说。”
赵静萱心下暗暗点头。
眼下陆霁青受封摄政王,那是真真正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饶是如此,他神色却一如既往,并没有半分倨傲。
赵静萱温柔的笑了笑,问道:“王爷,您打算婚后,是继续住在永国公府,还是住在太后娘娘赐下来的府邸?”
陆霁青道:“看黛黛想住哪里。”
赵静萱对这个回答显然很是满意。
她眉眼间笑意深了几分,又笑道:“好。不过,王爷,我还有个问题——您也是知道的,您府上的二婶,娘家便是先前曾经欺负过我们黛姐儿的临安伯府——虽说眼下临安伯府倒了,但是往后我们黛姐儿嫁过去,她总归是我们黛姐儿的长辈,若是到时候仗着长辈的身份,欺负我们黛姐儿,您又当如何?”
陆霁青沉声道:“黛黛嫁予我,我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顿了顿,陆霁青又道:“至于别房长辈——这也不必担心,祖母先前便同我说过分家的事。只不过,祖母也是为着黛黛考虑,打算等我同黛黛成亲后再行分家。”
别说赵静萱跟庄世农了,就是康王妃也微微错愕愣了下。
上了年纪的人,哪有愿意看见子女分家的。
但永国公太夫人却愿意为着小辈分家,甚至还为着小辈的名声着想,等成亲后再行分家。
这着实让人肃然起敬。
就冲这个,赵静萱便满意极了。
上头的长辈这么明理好讲话,嫁的男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有谁能欺负了她们黛姐儿?
赵静萱不再多问,笑道:“好了,我也没旁的问题了。您也别怪我多问,实在是女子嫁人犹如第二次投胎,着实不能不慎重。”
这便是彻底松了口。
陆霁青颔首,眼神看向珠帘后的人。
珠帘因着穿堂风而微微晃动,帘后的人儿影影绰绰的。
陆霁青眼神顿了顿。
庄世农轻咳一声。
他观念其实还是稍微有些守旧,倒不是觉得什么男女大防,而是觉得这些婚姻嫁娶习俗,遵守了,对于小两口的夫妻运,说不得是有些讲究。
他自己经历过婚姻不顺,第二次成亲才走向了幸福。
因此,庄世农希望自己姑娘的亲事能顺顺利利的,别再生出什么波澜来。
陆霁青收回视线,起了身,行礼道:“若是将军允了我的求亲,那我即刻进宫,去请太后娘娘降下懿旨赐婚。”
能得太后懿旨赐婚,这自然代表着对女方的满意与认可。
庄世农跟赵静萱对陆霁青是越发满意了。
康王妃也很是满意,笑道:“说起来,太后娘娘总共也没赐过几桩亲事。摄政王有心了。”
庄世农轻咳一声,看向陆霁青,含蓄道:“既是如此,那你现在便可进宫了。”
陆霁青顿时明白了庄世农的言外之意,他顿了顿,朝庄世农深深作揖,又向赵静萱与康王妃分别行了礼,最后看了一眼帘后,这才告辞,大步离开了。
陆霁青一走,庄云黛便撩开了珠帘,笑着出来了。
康王妃没走,主动上前拉着庄云黛的手,笑得合不拢嘴:“黛姐儿,恭喜恭喜。”
庄云黛大大方方的一笑,收下了康王妃的祝福。
康王妃在庄府用过了午饭才离开。
下午时,京城发生了两桩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