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响亮的一声，震惊了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
程硕被打懵了，瞪着许眉，满脸难以置信。
“你有脸问我？”
许眉咬牙切齿，继续输出，把林姣姣去她家里找许淑珍，说那些话刺激许淑珍，害得许淑珍晕倒在家的事都说了。
要不是邻居出门发现许淑珍晕倒在家，等到许眉下班回去，黄花菜都凉了。
许眉真正生气怨恨的，是这点！
“要不是我妈妈突然出事，我怎么会需要商宴送我来医院？”
“程硕我警告你，要是我妈妈有什么事，我跟你们没完！”
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程硕总是把责任往她身上推卸，那么她也可以学。
很明显，程硕被她唬住了。
意识到程硕可能也没有铁证，自己大概率蒙混过去了，许眉暗暗庆幸。
随即又警告程硕，不准进去打扰许淑珍，就直接去打印了检查结果，到医生诊室问询。
意料之内，检查结果并不是很好。
不排除有乳腺癌的可能，但许淑珍体检做的只是乳腺普查，从数据和影像图片上看，只能看出乳房有异常情况，还需要再做几个辅助检查，帮助确定评估具体情况。
这当然是要做的。
许眉请医生开检查单子，等许淑珍醒了再带她去做。
这时候已经是心神俱乱的状态了，可许眉只能强迫自己撑住，没有人能帮她，也没有人能分担她的恐惧和担忧。
走出医生诊室时，许眉惊觉脚下是虚软的，几乎要扶着墙，才没让自己跌坐到地上。
回到病房门口，程硕早就已经不在了。
跟话剧中心请了明天的假，许眉在病房里独坐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后，许淑珍睁开眼，逐渐清醒。
听见响声，许眉抬头。
“妈——”
许淑珍已经比几个小时前冷静了不少，但一开口，挂在嘴边的还是那些话。
“你跟程硕究竟怎么回事？如果你说不清楚，我就去问程硕，总有人能说清楚，总之，这件事我一定要有人给我个说法。”
许淑珍拨开许眉伸来的手。
她太固执，太偏激了，这也是许眉不敢让她知道的缘故。
她们都瞒得好好的，偏偏漏算了一个林姣姣。
许眉强忍着眼眶酸涩，“妈，你别去，我告诉你。”
没有办法了，林姣姣来这一出，她们想隐瞒，想圆场，也隐瞒不了，圆不回来了。
许眉实话实说，告诉许淑珍，她和程硕早就决定分手了，因为程硕出轨了林姣姣。
她以为，许淑珍在这方面受过伤，至少能和她感同身受，能体谅她做出这样的决定。
可没想到，许淑珍张口就是斥责，“胡闹！你怎么可以这样干脆地跟他分了手？！”
许眉愣在那，瞳孔里倒映着许淑珍苍白又苍老的面容。
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温柔的痕迹，只有少数时候她是良善的，大部分时候，她只剩下怨恨和攻击性。
此刻也不例外。
她全然不像一个刚刚突发急病进了急诊的人，凶神恶煞，歇斯底里地拉住许眉，一点点，一句句剖析这件事的利害关系。
可剖析来剖析去，无非是觉得，许眉跟程硕在一起七年了，又已经被他占了便宜，如果就这样跟他分开，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七年光阴？
“一个女孩子的七年有多值钱，你知道吗？就这样分了手，以后你还怎么找对象？谁还会要你？！”
“......”
许眉张开嘴，却失去了所有辩驳的力气。
迟疑了好一会，才挤出来一句，“可勉强跟程硕继续在一起，乃至结婚，我不仅不会幸福，还会在这段关系里备受煎熬，你想看我走到那一步吗？”
实话说，有时候许眉觉得许淑珍很爱她，不爱她早年不会为了她忍受那么多，不爱她不会离了婚还愿意要她。
可有时候，她又觉得许淑珍好像一点儿也不爱她，许淑珍爱的只是那个可以操控的她。
她希望许淑珍可以爱一爱她，奢望许淑珍可以松口一次，可以抱一抱她，跟她说没关系，只要她幸福开心就好。
可是没有。
许淑珍一口否定了她，“你怎么知道就一定会走到那一步？我会去跟程家谈，跟程硕谈，你们现在还有弥补改正的机会，你不该这么任性草率。”
“小眉，你听妈的，妈不会害你，你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了，不跟程硕结婚，以后还怎么找到条件好点的对象？你想和曾经一样过苦日子吗？”
许眉很无力，可还是据理力争，“我们不会再过苦日子了，我能挣钱，就算没有程家和程硕，我也能挣钱养你的。”
“可你一个女孩子，不结婚，以后日子怎么过？”
许淑珍的思想是顽固的，油盐不进。
许眉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她没再跟许淑珍争辩，安抚好许淑珍，告诉她明天要做检查。
许淑珍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摆手说不做，她没什么事，只是被林姣姣气晕了而已。
许眉不肯，借口要她尽快养好身体，才能去跟程家谈，她才勉强顺从。
晚上，许淑珍吃过饭，吃了药睡下。
许眉走出病房，到护士台附近时，听到有人在叮嘱护士，多关照512病房的病人。
512病房，就是许淑珍住的。
许眉这些年工作小有积蓄，可毕竟有限，经不起挥霍，本来只打算给许淑珍安排到双人间，想着人少点对身体恢复有好处。
没想到陈助理去办住院，直接办了vip单人间，而且一次性交了不少费用。
许眉知道的时候，想退也退不了了。
非住不可。
她循声走过去，入目是一位年轻俊朗的男性斜斜倚在护士台前，他浓密的眉毛和深邃的眼神令人印象深刻，笑起来露出标准的八颗白皙牙齿，阳光又亲和。
不知是不是错觉，许眉有一瞬间觉得，他的五官隐隐跟谁有点像。
脑海中刚冒出商宴那张英俊得天怒人怨的脸，护士台前那位年轻男性也像是觉察到什么，偏头望来，正对上许眉疑惑探究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