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智斌走进了办公室,阿乐正在抽烟,左手在办公桌角落,弯腰用小剪子修理盆栽。柳传宗双手抱胸,眼神不善的盯着门口。
尹照棠西装革履,全躺在真皮沙发上,两只腿架在桌面,用报纸当着脸。
“挑,门口有个扑街仔提醒我,谈事情要讲礼貌。那一定不是跟你学的,神仙棠,赚几两碎银开始扮大老板啦?”
“提醒你一下,O记随时可以请你吃便当。”
“保证专挑你谈大生意的时候。”黎智斌来到实木长桌前,用手叩了叩桌面,用充满警告的语气说道。
看得出来,他很不开心尹照棠的态度,而尹照棠则笑容不变,放下报纸,露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
再慢条斯理的把报纸折好,甩手丢在黎智斌面前:“黎sir,我怎么混出头的,用不着你来提醒。”
“今天,我公司的老板又砸钞票,又砸人,搞这么大的排场,不是为了招待你一个小督察吧?”
“要耍官威呀,建议等肩上多混出两颗星再来,要是有正事,快点话啦。”
尹照棠咬着雪茄,走出办公桌,吐出一口烟,缓缓飘到黎智斌面前。
黎智斌面容严肃,嘴角却一点点放轻松,最后由衷赞叹:“有本事的人就是底气足,半年时间,开了一个堂口,几家公司。屋邨仔混成油尖旺的风云人物啦,了不起!”
“江湖上,风光过的打仔多了,但风光到最后的少。警队已经收到风,肥猫开出花红,谁有本事弄死太子荣,谁当下一届坐馆是吧?”
“九龙总区的余sir也话了,今天晚上,一个都不许动,谁动打死谁。”
尹照棠面不改色,抽着雪茄,云淡风轻的问道:“什么意思,讲清楚一点。”
“意思就是,谁做掉太子荣,谁就一定当不成坐馆!”
黎智斌道:“警队决定不了你们谁当坐馆,但要让一个人当不上坐馆,那实在太简单。周一到周五,轮流请你的手下进差馆聊天,一人聊够两天。周末节日再找你进来,你觉得还能选坐馆吗。”
“你选上了,叔父们都得叫你辞职呀!一个在警署的时间,比在社团坨地多的坐馆,怎么管理社团?”
“但今晚,你只要按兵不动,乖乖呆在公司里喝茶,往后能行方便的地方,一定让你方便。”
“有临检通知你的一声,碰上麻烦让你保释,谁让你不开心了,帮你查查也OK。凭你的本事,不用拼命,将来照样当老忠的坐馆。大sir就钟意你这种年轻人,光大老忠的门楣,用不了几年时间。”
阿乐听的很不对劲,抖了下烟灰,张口骂道:“干你妈,想让我们当叛徒呀!”
“阿sir,你找错人了!”柳传宗冷笑。
黎智斌大笑:“哈哈哈,义气,说说就好啦,忠心,演演戏算啦。我也出来混过,聊忠义两个字,没意思了。”
“我又没让你们出卖大佬,只要不带人上街开片,保证街头不要出人命,大家都有好处。”
尹照棠身体靠在桌面,单手抱肩,夹着雪茄道:“麻烦回去跟余sir说一声,坐馆呢,我可以不当,但敬忠义的招牌下边,就一定站我们这帮兄弟!”
“要抓要刮,随他开心,但太子荣的命,我要定了!同关二爷发过誓的,耶稣的面子都没用!”
黎智斌面色阴沉,威胁道:“尹先生,那就没得谈咯!”
左手大骂:“挑那星,单耳的枪手都杀上门了,谈什么谈,谈你妈的谈。”
黎智斌道:“现在起警队可以负责你的安全,大厦里几十个警察,没有人敢碰你。”
尹照棠反问道:“这些警察是日日都跟着我呢,还是打一个电话就会来?我正行生意被人踩进来的时候,打电话报警可没用。” “大sir那时怎么不带句话给我,是因为我生意小,不够资格同大sir一起饮酒吗?OK,我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阿公肯我的出头,我就撑字头到底!”
黎智斌沉默片刻,又发出不屑的声音:“还以为是个聪明人来的,又一个被洗脑的古惑仔。”
“屋邨仔到底没见识,冇得救!”
尹照棠吸上口雪茄,语气平静道:“左手,送下客人。”
“黎sir,走啦。”
黎智斌不再久留,转头走人。
太子荣派来的枪手全军覆没,两个社团的血拼,靠压已经是压不住。估计单耳已经正在调集人手,打算大规模扫荡敬忠义的场子。
太子荣要是找不回场子,名声一定大跌,将来再使唤四大的人马,那可就不是一句话的事。
四大公司的金字招牌谁都眼馋,有本事才能当家。
“黎sir,铜锣湾已经打起来了,怎么办?”林国光见到组长回来,急忙汇报最新消息。
黎智斌见到枪手的尸体已经被救护车送走,掏出烟盒,不耐烦的道:“能怎么办,等总台指示呗。”
这个级别的行动,至少得是一个警司才有资格做总指挥,O记督察沦为跑堂伙计,哪里有call,往哪里走咯。
大sir的计划是想要压住敬忠义,把肥猫抓起来立个典型。毕竟,联公乐两万多人,四大公司加起来快四万人,敬忠义却只有几千人。
连警察都认为敬忠义是个好捏的软柿子!
单耳的扫场更是一种简单暴力的宣战,是在提前圈地盘,也是在给四大参战的借口。
毕竟私人恩怨的话,四大也不好插手,肯定要摆出江湖大战的架势。
滋滋。
这时O记警员们肩头的对讲机发出电流声,旋即便是无线电台女Madam的声音:“尖东发生三合会行凶事件,金马伦道27号附近,请最近的伙计赶去支援。”
黎智斌与在场伙计们对视一眼,立即摁下对讲机:“警员PC29299收到,正在上海街德丰大厦,有车,马上过去!”
“走!”
O记警员们冲向行动车辆,手脚迅速的坐上车后,几辆车便闪烁着警灯,一路杀向金马伦道。
九龙总区。
行动部总警司余少泽一身绿色制服,肩膀挂着皇家权杖警章,正蹙着眉头,消瘦的脸庞,凸出显出下巴很尖,脸颊两侧遍布着一圈白色胡渣,正板着张脸,听取会议室里的行动报告。
这时玻璃门突然被一名警司高层推开,九龙区刑事情报科长官翁杰带着一份资料来到白板前,将几张照片贴上去。
相片里的人有马交仔的坐馆“贵利仁”,同新和的坐馆盲蛇,联英社的坐馆矮子,全一志坐馆阿力,以及一位浑身长满白斑,穿着紫色唐装的古稀老人。
“余sir,最新消息,肥猫请了一个中间人,把四大里有实力的坐馆都叫到潮义酒家,不出意外是要‘拆伙单打”联公乐。”
“那人是谁!”一位祖家调来的鬼佬警司问道。
“潮阿九,以前潮汕帮的元老,四大庄家唯一活着的老骨头。”余少泽板着张脸,眉头忍不住一挑,眼神有些意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