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陛下，是万民书。”
林清玄站起身，原本稍稍佝偻的背，此时挺得崩直。
福身拱手道：“时间只有一个多时辰，所以只能收集起这些百姓的签字。而不会写字不认字的百姓，所有都是草民代写。”
“陛下明察，百姓们只有一个请愿。”
“那便是李祯卿无罪！”
林清玄说完，双目熠熠生辉，虽然从始至终都没有看李祯卿一眼，但每一个动作，都在为李祯卿说情。
武曌微微抬眸，拿着十余张写满名字的纸张，神色动容不断。
心中极为激动。
仅仅一个时辰，便能让百姓组织起来书写万民书。
这不是林清玄的组织能力，也不是他的威望，只是他代替李祯卿传了一个信，一切都是因为李祯卿。
此时。
上官婉儿从外面回来，眼神中也不太安定，随即在武曌耳边嘀咕了几句。
霎时间。
武曌眼前忽闪。
“皇城外……”
林清玄躬身道：“草民唐突演说一番，数百百姓动情，而后盛情难却，写下万民书后，自发前来皇城，为镇国公世子请命！”
“清玄先生，不止数百，皇城外已然聚集了数千百姓！”
上官婉儿道。
“哦？”林清玄朗笑一声，随后看了眼铖王，二人相视一眼，继续道：“那便是世子人格魅力巨大，才引起如此盛况。”
李祯卿此时才算明白过来。
万民书……
没想到自己开创一个蜜雪冰茶，竟能引发如此大的效应。
就算做到了那么大的成就，也逃脱不了被人戳着脊梁骨辱骂的情形。
可现在，办了个蜜茶，却让绝大多数人都记在了心里。
升华了……
“陛下。”
铖王继续道：“李祯卿的罪责在于成本一文钱，却卖起五文，这本身是暴利，但在所有底层百姓眼中，一文钱与五文钱的区别大吗？”
随即。
铖王没等武曌回答，转而又问起姜隐山。
“姜丞相，本王问你，能喝蜜茶与喝不起蜜茶的区别大不大？”
姜隐山一愣。
铖王此言，直戳问题核心。
但还有一层，便是质问，也可称之为暗讽。
“这个……”
姜隐山不知道如何回答。
铖王同样也不想让他回答，反而问起李祯卿：“你说此前两个问题，两个区别大不大？”
李祯卿很明白，铖王这是考验。
他虽然已经被打动，但仍然有一票否决权。
这个问题，得好好回答。
“第一个问题，一文钱与五文钱的区别，只是区别于数量之上。”
“当下的大夏朝，一文钱买不了一个馒头，五文钱同样买不到，所以二者区别并不大。”
“但第二个问题，底层百姓买不起上百文的蜜茶，但能买得起五文钱的蜜茶，都是蜜茶，但在根本的关系上，二者有着天差地别的关系。”
话到此。
武曌明白的更加深刻。
不自觉得点了点头。
铖王也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女帝道：“陛下，臣要说的都说完了，现在您应该明白，李祯卿为何能让万民请命？”
武曌怎么不知道？
蜜茶是贵族饮品，底层百姓与贵族之间有阶级差异，而李祯卿让他们喝得起蜜茶，那就是得民心。
作为帝王，最首要的就是民心。
所以李祯卿不仅得护着，而且得保护得极为安全。
因此，才能通过李祯卿保护民心！
当然。
这也是她之所愿。
帝王与百姓之间，隔着的，永远是豪绅大族！
“拟旨！”
武曌不假思索，摆动龙袍大袖，回到御案之上。
“蜜雪冰茶深得朕意，李祯卿为百姓解决饮茶问题，此举当赏！”
“是……”
随即，上官婉儿按照武曌的意思拟旨。
一方面是给皇城外的百姓一个交代，另一方面，便是明确李祯卿的地位。
此后，李祯卿地位必然水涨船高！
不多时。
皇城外。
数千百姓议论纷纷。
宁兰清带着镇国公府中人姗姗来迟，作势就要入宫面圣。
他知道儿子的意思，更了解儿子此举，姜隐山发难，她绝对不能忍！
这次必须要在保下儿子的同时，让姜隐山好好吃一吃苦头。
可正要上前，被沈桂拦了住。
“夫人且慢，现在入宫不妥啊！”
沈桂的跛腿好了一些，但行动还是不明显。
平时他能装装糊涂，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绝对要拦住夫人。
少爷现在在皇城内肯定不好受，但最起码只是他一人，并未牵扯上镇国公府。
而后，陛下若是想要治罪，也必定与镇国公府区分开来，到那时再去救，才能事半功倍。
但现在若是贸然前去，很难不让人想到，那蜜雪冰茶，实际上就是镇国公府在一手操控。
太危险！
“不妥也得去！”
宁兰清当然知晓其中隐晦，但一想到儿子身陷囹圄，她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大不了通知云州的父亲，利用云州骁骑，给儿子解围。
反正儿子绝对不能出事！
此时。
周围还有不少人唱衰。
“都这么长时间了，我等供上的万民书，皇帝该不会不认把？”
“谁知道呢，有林老在，皇帝应该会给几分薄面，最起码不会牵动众怒。”
“我看悬，世子爷这下估计要遭殃了，搞了这么大动静，如何不会被皇帝猜忌？”
“嘘……慎言！这等事情，可是你我小民能够谈论的？”
“唉……还是多为世子爷祈祷祈祷吧……”
“……”
百姓之外，还有一群老头聚在一起。
首当其冲的便是护国公东方擎，他是没有说话，但满脸凝重得看向皇城的方向。
安西侯萧东也消停了下来，他与陈陵侯孙北城，镇南侯赵凌云都是同一想法。
若是皇帝给李祯卿治罪，那岂不是说明，售卖恩田之事是假的？
皇帝没有密旨，一切都是李祯卿自吹自擂！
“若真如此……还好没有一股脑儿的售卖恩田！”
孙北城说道，但言语中，还是有一丝遗憾。
闻言，萧东倒是释怀了一些，开怀道：“钟离墨那帮老小子，还真是有些城府，没不仅没同意，估计还将那售卖恩田的消息，告诉了姜隐山。”
赵凌云摇头道：“估计啊，李祯卿这次就算大难不死，也估计得掉一层皮！”
“诸位还是不要先下定论……万一峰回路转呢？”
此时，东方擎笑着开口道。
而他的视线，刚刚从皇城的方向拉回。
上官婉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