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太冷了,泥沙有时候便被冻住了,况且招工也有些难,所以现在人少了些,下官已经加紧让人去寻人了,想必再过些日子,一定会有好消息的。」
姜清平立在大桥上,一眼都没看那李正图,抬手解了身上的披风,扔给了一旁跟着的小厮。
忽的向前迈进几步,抬手捻了一把那地上的泥沙。
沙质粗粝,泥土也干瘪,根本不是用的坚固的黄泥,而是不知道从哪儿拉来的烂泥,这样的质地,用来修建拦截如此汹涌的大河,实在是荒谬。
姜清平笑了笑,猛地甩了甩手。
天气这样寒冷,李正图却觉得自己满身都起了一层的冷汗,很是难熬。
「李大人,昨夜我看账本时,上面清清楚楚的记着,修河的材料应当是花了五万两,皇上拨下修河款项总共有十万两,这光是材料便花了一半,就弄回来这样的品质的东西不成?」
姜清平一脚便踩了上去,那已经混在一起的泥沙顷刻间便散落一地。
李正图的脸色都吓绿了,他还以为之前这来的钦差说着看账本不过是装装样子,如今看来居然并不是个草包,他还刻意将所用的泥沙材料全都拆开了混记,还分了将近十本账簿来记,居然还是失败了。
「姜大人,这,这些材料其实,其实也是十分牢固的,不过,不过就是现在天寒地冻,十分冷冽,东西都易掰断,所以这才容易碎,只要天气稍稍回暖,这河堤一定会十分牢固的!」
简直睁眼说瞎话,姜清平眯了眯眸子,嗤笑一声,「所以李大人的意思是,冬日河堤这样匮乏,就是应当的,这些材料只能在夏日抵御洪水是吗?况且,这泥沙根本不是从别处买来的,怕是就从一片荒地里直接挖来的吧!究竟花过银两吗?」
一番对峙,李正图半个字都回不上,那些银两确实不见了踪影,总归没花在这些材料上就是了。
赵思儿也被眼前的光景震惊无比,「整整五万两白银,就买了这些破烂货,我看李大人你不会是将银子都给私吞了吧!」
李正图整个人身子抖得厉害,腿下一软,直接便跪了下来。
脑袋不断的磕在了地上,「大人,公主,这,这些都不关下官的事啊,现在这世道混乱,哪里有那么多清廉的官员,处处都要花银两打点,这修河款皇帝是拨给我的不错,但是层层盘剥下来,落到我的手中,实在是所剩无几啊!还请大人和公主明鉴!」
姜清平深吸了一口气,「哼,李大人这意思,便是说这修河款都是让上头的人给克扣光了,自己只是奉旨行事,并无过错吗?」
李正图脑子「嗡嗡」的,嘴唇都已经发白,半晌没能吐出一个字。
丰润县,酒楼之中,王奕修浑身蒙面,警惕的缩在一处厢房当中。
他浑身的斗篷,手中还捏着一把长刀,满身凛冽。
「哟,客官,您是外地的吧,咱们这的酒水可是整个丰润县最地道的,您喝了啊,一定会时常想念,再来的!」
王奕修将手中的刀径直拍在了桌面上,「来一壶好酒,再上几道下酒的好菜,要快。」
「好嘞,客官,咱们这最近新来了桂花酥的糕点,可是极得人们的喜欢,要不客官来上一些!」
王奕修冷着脸,黑如煤炭,冷冽的刮起了眼皮,「让你上什么,你便就上什么,少在这里废话!」
言罢,一把关上了门,将那小二隔绝在了门外。
厢房之外,那小二碰了一鼻子的灰,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哼,不要就不要嘛?干嘛这么粗暴,真是奇怪的人!」
屋里,四周寂静,王奕修一把扯下了自己头上的斗篷,狠狠的拍在了桌
子上。
这苏晓和宋泽义二人实在是可恶至极,他们身份尊贵,一朝升天,享尽人生的荣华富贵,却派兵来满城通缉他,根本不给他半点儿活路。
他本来也是留拙书院的门生,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假以时日,一定能够出人头地,偏生,偏生还有李致远那个疯子,在书院中四处寻他的麻烦,根本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真是该死,不就是身份地位嘛?总有一天待我爬到那个位置,一定将你们全都踩在脚下!」
皇城之中,太极殿上,一众大臣俯首称臣。
赵昭武坐于龙椅之上,身形倨傲。
「今日可有事上奏啊?」
殿上,一帮老头子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终于有人站出了身。
「皇上,社稷初定,江山固本,如今天下虽说太平,但依旧有不少的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皇城,陛下得早些思虑大事,充盈后宫,早些诞下皇嗣啊!」
赵昭武使劲儿捏了捏头,眉头都快要拧到一起,甚是烦躁,自从他登上这皇位以来,这帮老头子整日便操心他后宫的那点儿事,主张让他选秀。
左右都是他房中的事,也不知道这群老头子着急个什么劲儿。
「咳咳,那个,爱卿们,朕知晓你们的好意,但是江山初定,大业刚成,父皇也才刚刚入了皇陵,实在不宜大兴选秀,况且,最近江浙一带水患频发,百姓流离失所,朕身为国君,本应爱民如子,与百姓们同甘共苦,怎能在此时大兴大办,岂不寒了天下人的心!宋学士,你说是也不是?」
宋秉章立的笔直,站出来两步,「皇上,老臣觉得诸位大臣关心不假。」
龙椅上,赵昭武木讷的点着头,闻言,一时眼睛都瞪大了。
「嗯?宋学士,你说什么?」
「天下初定,大业已成,各路藩王都有野心,皆虎视眈眈的盯着皇城,陛下后宫空置,如今只有皇后娘娘一人,但是最近老臣听闻皇后娘娘身体抱恙,恐难以承宠,更是难以诞下子嗣,陛下应该早做打算,广开后宫,至于江浙一带,想来有姜大人在那里镇守,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岔子,陛下安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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