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满园待放花,一叶爱无主。
阿泉孤注一掷,纵拥群芳,不知爱归所宿。那个为他偷偷哭泣的小雪,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当然了,阿莲不乏对他更有些爱恋。
阿泉依然那么乐观,热衷于助人,在这个院里,谁买了零食都落不了他,他快乐、幸福。
阿菊不时的来信,使得女孩们的爱不知所措,迟迟不敢向阿泉走近半步。
若即若离总关情,女孩们的情结就被阿泉权衡着。
日子过得总是紧巴巴的,王宁心切总不愿放弃一点时间,家境困顿的张秋仁感觉惭愧。王宁一旦提及他就象做了错事的孩子,总是回避着这类话题。
张秋学马上要结婚,让张秋仁帮忙安装一下电视天线,张秋仁知道一旦耽误时间,这期货就要赶不上,所以秋仁让秋学将天线拿到他家,待拼装好,回家绑上就是。
张秋学回家拿来天线,张秋仁放下手中活,为秋学安装天线,无意间抬头看了王宁一眼,此时的王宁正气乎乎地盯着张秋仁,张秋仁示意一会儿就完。
张秋仁埋头继续安装天线,当他再次看到王宁时,他感觉到今天是惹了祸了,还生怕张秋学看见,张秋仁向王宁示了眼神,然而他没想到的是王宁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竟给了张秋仁一巴掌,这一巴掌将张秋仁积压很久的压抑激发出来,张秋仁怒吼起来,此时的秋学无奈将张秋仁推了出来说:“都怨我。”张秋仁越想越恼,一气之下将家中仅有的那几十块钱拿着出了家门。
半路他搭上去镇上的三轮车,乘城乡客运去了临沂。在临沂,张秋仁四处游荡,不知找谁诉苦。找谁又似乎都不能说明白,他暗自问自己做错了什么,这样走了能行吗?他非常珍惜来之不易的一切,况且马上要当父亲了。
此时,张秋仁似乎感觉到没了朋友,这样的委屈向谁说都不合适,他甚至想到王宁是个没文化、没多少见识的女子。他又想到自己的条件,能有人嫁给他就算幸运了,所以他转了一圈就打算回家。
再说,王宁静下心来似乎也感觉到自己做的不对,还不是完全了解张秋仁,生怕他一走了之,怕再出什么意外,她越想越怕,急忙去找先生占卜占卜。先生告诉她没事,傍晚时就能回来,她仍忐忑不安,守候着他归来。
张秋仁在展览馆里,在书画展前愣着神。
张秋仁象害羞的少女,羞答答遛进家门,傍晚。
让谁说,这样该风平浪静了。
张秋仁试探着给王宁说话,忘掉了被人一巴掌的耻辱,王宁似乎感觉这男人没有骨气地说:走了就别回来,有本事别要这个家。
张秋仁想起那老太婆的话,心想我能迁就她,她又能给我什么?我希望和谐相处,但我还得保留我的尊严,为此小两口又争吵起来。
看来,张秋仁是没辙了。那王宁不甘示弱,似乎这夫妻之争也如江山之争,不能拱手相让。张秋仁想,和你争执不过,找你父母说理去,虽然是晚上了。
心里有些胆虚,第一次去告状,象是自己做了错事,小心胆怯地进了王家。张秋仁礼貌地称爹道妈,岳父岳母看得出这么晚一定是赌气了。但远比张秋仁想象的糟糕,两老人家问怎么了?语气里就没有一点亲和力。张秋仁甚至感觉到一丝凉意。这哪里是进了丈母娘家,简直是进了审判庭。秋仁讲过后,那岳父大人严厉地说就你会装天线?非得找你?!
张秋仁没想到这种结局,他是个善积思虑的人,把足够的思想空间留给自己,也难怪王宁这般执拗,他起身便走。
以后的日子,这气都自产自销了。
车医生调离工作,将阿泉落下,阿泉在村里开了个诊所。
阿泉年轻,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他似乎要倾倒所有的少女,卫生室开得很成功,不乏那些信女,借看病为由与之接触,还有些中、老年人向他推荐些亲朋家的女孩,无论谁给他介绍对象,他都婉言拒绝。此时他的意中人流落上海,那个美丽大方的阿菊在上海樱花摄影中心工作,他们信来信往,待阿泉装上座机电话,他们已无话不聊。
人不要随意爱上一个人,如果你认真了,两种可能都是伤害。但无论怎么说那都是美的,阿泉的私密事总愿意和张秋仁说,张秋仁告诉他要优先考虑阿菊。阿泉热衷于阿菊。张秋仁认定了阿泉是爱上了阿菊,算不算初恋他说不准。
王宁挺着大肚子,还不住地编筐,眼看产期临近,张秋仁心疼妻子。每每劝王宁不要再编筐,该休息休息了,就会招来王宁的呵斥:你还没个数,马上孩子生下来,别说抚养,就是到医院生孩子都紧张,置办酒席怎么办。张秋仁只有乖乖地编筐,忍不住再说就要挨骂。
日子过得如此紧张,但又遭到徐贵庸的鄙视,他美滋滋地问张秋仁现在攒了多少钱,说自己正向六位数上奔,张秋仁内心很不是滋味,明明知道我穷困不堪,这不是量我没钱么。本打算生孩子向他暂借一把,这一来,张秋仁倒有了想法,在徐贵庸面前不再提没钱一个字
紧赶慢赶,把手头的货做完,王宁喘了口气,催着张秋仁去洗澡,怕临产就近了。她的预感是准确的,洗过澡,下午她就感觉肚子痛疼,找了出租车去了医院。傍晚时分王宁顺利产下一女婴,张秋仁给女儿取名童瑶。
看的出,徐贵庸没把张秋仁当回事,张秋仁不过刚出道,定是没有几个钱。第一轮招标已结束,被几个大户一篮子打了,剩下那几块地孰好孰坏他们议论着,你一份,他一份,张秋仁眼巴巴地瞅着就要被徐贵庸他们给分了。这时徐贵庸父亲找到了村委死活不让徐贵庸承包那片沙地,说那地方是不毛之地,到了盛夏都能烙死蛇路子(蜥蜴)。不是有钱么,买块地放着,管它长不长。张秋仁可不这么想,他是和王宁商量好了,买点地种花生,榨油过日子。说起来都是过日子,有钱人的力出了也显高贵,况且张秋仁还是从阿泉那里借来的钱。徐贵庸没大理张秋仁,张秋仁自知有些距离,没了儿时的热情,也就不愿凑合了。
一片叫卖着,一片又叫卖着……徐贵庸要跟,又不敢跟。当剩下最后一块地的时候,村主任看了看张秋仁说你来干什么的?张秋仁知道村主任这是暗语,主任接着说这块地一万二,没人吱声,村主任又看了看张秋仁说一万你要不?张秋仁刚要张口,主任没等张秋仁说话便说那就是你的了,没等徐贵庸缓过神来,那地已成了张秋仁的。
徐贵庸一看没戏了,只有靠过来向张秋仁入股,张秋仁并没在意徐贵庸那副高贵的样子,虽说没了以往的热情,无非少种点地。
算来五个人分这十几亩沙地,已经不算多了。偏在这时,徐贵庸又出了一招,让张秋仁多分半亩给他父亲种花生。张秋仁说:“你爸爸说那地方是不毛之地,就别给他种了。再说,要想种地,你和你姐夫得分近五亩地,不能集一亩给你父亲。”徐贵庸找了个没趣。
地还没分完,上海的潘老师来电告诉张秋仁介绍一家工艺美术公司给他。那时张秋仁还没装起电话,电话是打到邻居家的,要张秋仁尽快去上海,张秋仁急忙将地分完,便去了上海。
上海对于张秋仁来说是熟客了,潘老师将张秋仁带到那家工艺美术公司,是家写字楼,在六楼,经理姓曹,接待了张秋仁,谈话间张秋仁预感到那应当是一家皮包公司。
曹经理:“你必须有出口资格证书。”
张秋仁:“既然要做,这些是必备的。”
曹经理:“你把公司经营证章复印件传过来,下午或明早我们签份合同。”
张秋仁:“这不急,你们公司仓库在什么地方?”
曹经理很严肃:“你对我们公司不放心。”
张秋仁:“不是不放心,我想对你们公司作个初步的了解。”
曹经理:“我们做的都是全国的大客户,还有什么可了解的。既然这样,那你考虑考虑再说吧。”
潘老师示意张秋仁先回避一下,张秋仁起身便出了门。
在门外,张秋仁盯着久恒贸易公司的门牌,思索着这不该是家皮包公司。
潘老师出了门,拽着张秋仁就走,边走边说,他嫌你不懂做生意规则,对他公司不信任,说看你也没个实力。
张秋仁说,做生意的规则就是诚信,只有互相了解才能达到共识,以貌取人不但是生意大忌,而且还是人生一大缺憾。
张秋仁在上海逗留了几宿,看了几个内销市场,合计着下一步该做点小生意了。潘老师挽留张秋仁说改天去看陈画家。张秋仁婉言拒绝说下次吧,家里正忙着春耕春种。张秋仁急忙回了家。
早上,张秋仁去整刚包的那块沙地,他发现木橛被人动了,张秋仁故意提高了嗓门问这是谁动了木橛,没人吱声,王宁说哪里动了。张秋仁很自信他的眼力,又大声问,那几户人家都在,忙着整地赶春种。
终于证实了张秋仁的眼力,被张秋仁一遍遍地催问将徐贵庸的防线攻破,他不得不承认地橛是他挪的,张秋仁继续追问为啥挪动地橛?徐贵庸只有一个理由,他说张秋仁的地多。多多少?张秋仁问。
徐贵庸:“多二十公分。”
张秋仁:“都给你了,还是均给大家了。要是均给大家了,就这样吧。”
徐贵庸无语,于晓许脸色很不好看。
张秋仁说我地多都知道,怎么回事你在场。
于晓许听得出张秋仁要弄个明白,让徐贵庸把地橛挪过来。看来徐贵庸是听老婆的。张秋仁在地首,他在地尾,张秋仁看不清徐贵庸脸有多红。张秋仁见他一户一户地挪地橛,喊着王宁回家吃饭。王宁随张秋仁回家了。
原来分地的时候,张秋仁说怎么分,徐贵庸说闪开沟底,顶沟沿量为第一号地,他实指望分个第一号。因第一号地比较平坦,地质偏好。没想到第一号地被张秋仁抓去。算是张秋仁多了个犁沟。为此徐贵庸做出这一手,他让张秋仁感到太失望,二十多年终现人格。
旧债没还清,承包土地又添新债。在同龄人中张秋仁已经被抛得好远,如今又是三口之家,负担可想,但他憧憬着美好的生活,他热情、乐观,把精力充分投入到经济建设中,放过小筐后,回家做菜做饭,王宁忙于编筐,这段平静的日子张秋仁觉得这就是幸福,虽然他仍在贫困线上挣扎。
张秋仁赚点钱,一要还债,二要生活,另外他还有个打算,村后的那片沙地还想多承包点,出点力多增加点收入,小两口似乎有使不完的劲,没黑没白地努力着。
徐贵庸小有积蓄,却沾沾自喜,对张秋仁说咱可是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的人,张秋仁已经习惯被他这衡量着。张秋仁可不这么想,他知道上天赐予每个人最公平的就是穷人富人每天都是二十四小时,至于后天给你一个怎样的包袱他从无怨言,他告诉王宁咱不和别人比,和自己比,今天比昨天,为了比好每一天,他只有一天比一天更加努力。他虽然幻想了太多美妙的东西,比如说对艺术的理解和渴求,使他刻意变富的心理要淡化,但他毕竟生活在现实生活中,他希望自己的亲人生活得幸福,他不是为了超越别人,而是要超越自我,战胜困难。
村妇女主任找到张秋仁,说张秋仁该安排二胎了,需一千四百元钱,张秋仁说暂时没钱,妇女主任说先借借,不然以后还要贵。
第二天张秋仁借了一千四百元,妇女主任给了他一张单据,单据上写着,社会抚养费一千肆佰元整。张秋仁拿着单据边走边说抚养社会费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