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了,死人了……”
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划破雨夜,一个身影如疯了般往外飞奔。
院子门口,一堆工人正挤在一起躲雨。
众人一惊,本能地迅速围拢拦住那飞奔而来的人,一下子炸开来了锅,七嘴八舌地问起来。
“谁?”
“谁死了?”
“在哪里?”
“是,是连芳!”那人受了极大惊吓,身体颤抖,嘴唇哆嗦,语无伦次地喊:“古井里,有鬼要杀她!快!快报官!”
古井离这不远,出了院门,沿着走廊前行一小段路便能看到荷花池,池岸上就有一口古井。
几个胆大的工人顶着雨就冲了进去,却在走廊上猛地停住了脚步。
不仅如此,他们还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脚步慌乱而又仓促,一个踩着一个,场面一片混乱。
雨下得很大,地面又湿又滑,有人脚下突然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可他却吓懵了,连爬起来也忘了,只是用手撑着地面,身体一个劲儿地往后挪。
“鬼,鬼,有鬼啊……”有人哆嗦着喊了出来,指着前方,面色惨白。
穿过长廊,是一座弯弯的拱桥,拱桥之下就是荷花池。
此时风雨正盛,荷叶在风雨的肆虐下疯狂地舞动着。
就在荷花池岸上的古井旁,一只白得如同被抽干了血的手,慢悠悠地从井口伸了出来。
那手上的红色蔻甲长得有些夸张,又尖又长,就像尖锐的爪子一样。
紧接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女子慢慢探出头来,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几缕发丝被雨水冲得横在眼前。
可她似乎浑然不觉,只是透过雨幕,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走廊上的那些工人。
众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湿漉漉的女子从井里爬了出来,一个个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此时,那那只长长的带着蔻甲的手,缓缓地把挡在脸旁的头发撩开了一边,露出了半边脸,居然是连芳的脸!
雨水不断地从她的脸上滑落,却冲不掉她脸上那股子诡异的气息。
她直勾勾地盯着众人看了一会儿,然后朝他们诡异地笑了笑。
紧接着,毫无预兆地,她转身“扑通”一声又跳进了井里。
水花溅起又落下,井口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雨滴打在井沿上发出的滴答声。
过了许久,有个胆子稍大些的工人想上前去看个究竟,可他刚迈出一步,就被身后的人死死地拽住了。
“鬼,有鬼啊,水鬼在找替身,可别过去啊!”拽住他的人惊恐地喊道。
“鬼自杀啦——”
也不知是人群里的谁先扯着嗓子喊出了这么一嗓子,瞬间在众人之间激起了千层浪。
“有鬼!有鬼!”
众人像是被这喊声点燃了恐惧的导火索,纷纷惊慌失措地叫嚷起来,你推我搡,完全顾不上周围的人,只想着尽快逃离这个恐怖之地。
~
雨停了,大理寺卿赵清浔面色冷峻,她身后跟着一队官差,脚步匆匆地来到了现场。
赵清浔站在那口古井旁,微微低下头,目光落在井口,水面浑浊不堪,这水不干净啊。
井壁上布满了青苔,湿漉漉的,散发着一股腐臭的气息。
她转头对身边的官差说道:“先把井水抽干,仔细搜查井里和周边的一切。”
不一会儿,井水渐渐被抽干,井底的淤泥和杂物逐渐显露出来。
就在那一堆散发着恶臭的淤泥里面,赫然出现了一具被泡得浮肿的尸身。
“啊——”
一道尖锐的女声毫无征兆地尖叫起来。
赵清浔闻声转头看去,只见叶蓉被吓得不轻,她脸色煞白,瞪大双眼,满是惊恐,身体不停颤抖。
她正是第一个发现连芳跳下古井中的人。
当时她带着众人赶到这里,谁也想不明白,之前明明已经跳进井里的连芳,怎么会再次从井里爬起来,并且还当着众人的面,又一次纵身跳进了井里呢?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诡异。
赵清浔不禁皱了皱眉头,她在大理寺三年,当然知道这种看似诡异的现象背后往往是人为。
“赵大人,她,她就是连芳!”叶蓉手指颤抖地指着那具浮肿的尸身,声音也打着哆嗦。
赵清浔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具尸身上,其模样甚是恐怖,皮肤肿胀不堪,仿若随时要涨破,呈现出一种骇人的灰白色,身体因为长时间浸泡而扭曲变形,头发乱糟糟地缠在脸上。
如此模样,叶蓉怎么就一眼笃定这就是连芳呢?
见到赵清浔眼中的质疑,连芳赶忙回应道:“赵大人,她是和我睡一个屋子的!”
丁家曾经也是名门大族,可时过境迁,如今家道中落,丁家老宅也逐渐荒废。
连芳和叶蓉都是为了生计而被雇来在丁家老宅做一些杂活的穷苦之人。
连芳生性胆小怯懦,平时寡言少语,不过做起事来却手脚麻利,干净利落。
叶蓉则较为活泼,相比连芳更外向一些。
二人因一同做工而渐渐熟悉起来,互相照应。
可就在今天,叶蓉亲眼目睹连芳跳入了古井之中。
以往她们做工的时候都会刻意避开那口古井,只因丁家老宅的这口古井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再加上连芳向来胆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自杀跳井呢?
于是,叶蓉推断,是鬼害死了连芳!
“荒谬!”
赵清浔站起身来,她向来不信鬼神之说,只坚信凡事皆为人为!
于是,她吩咐官差们将一同做工的那几个人都列为嫌疑人,开始逐个进行审问。
而赵清浔则把重点放在了叶蓉身上,在她以往的办案经验中,大部分凶手往往会伪装成第一案发报案人,而后再次返回现场。
“叶蓉,说说看,你为何如此确定那具尸身便是连芳?”
叶蓉的身体微微一震,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她很快就强装镇定:“我……我就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身形,那穿着……”
“可尸身已经浮肿了,你究竟是怎么认出来的?”
也许是赵清浔的眼神太过凌厉,叶蓉再次忆起先前那恐怖的一幕,她竟开始悲痛地哭了起来。
“赵大人……我和连芳一起做工这么久,对她还不熟悉嘛……呜呜呜……”
经过一番审问,赵清浔觉得叶蓉的话没什么破绽,再加上她那悲痛的神情不像是装的,便将她放了回去。
就连其他几个人工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把这几个人全都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