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家老宅,荷花池,古井。
古井之上,横亘着一具令人毛骨悚然的红衣女尸。
女尸的双眼完全凸出了眼眶,宛如两个灰白色的圆球,没有一丝生气的眼珠死死地瞪着前方。
樊文义惊:“我嘞个亲娘诶!这不是妥妥的女鬼吗?”
赵清浔在边上走了一圈,沉声道:“这是连英。”
攀文义闻言,连忙壮着胆子凑近了仔细一看,那女尸狰狞的面容近在咫尺,让他的心里直发毛。
“对啊!昨日夜里一夜未归,今日凌晨才归,下官亲眼看着她进的门,这会儿她怎么在这?”
赵清浔的视线移到范明耀的身上,而范明耀则微微地摇了摇头,一副毫无头绪的样子。
“赵大人,凶手也太嚣张了吧,如今古井案还未破,竟然又在咱们大理寺的眼皮子底下杀人!”
赵清浔蹲下身子,抓起死者连英已经僵硬的手,指甲上那朱红色的蔻丹,像是被洗掉了,还残留着些许淡淡的颜色。
赵清浔眼中精光乍现,低声道:“只怕是,死者也是凶手。”
范明耀随即也蹲下身子,问道:“你是说,连芳是被连英所杀?”
赵清浔面色冷峻,站起身子,身旁的官差机灵地递上了一块干净的帕子,她接过,仔细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把尸体带回,交由仵作进行查验。”
“对了,大人,还有个嫌疑人,是个小娘子,她乔装成许仵作身旁的侍从,混进了停尸间,她,剖尸了。”
“剖了谁的?”
“连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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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研芝被几个官差粗暴地五花大绑着,像扔货物一般丢进了阴暗潮湿的监牢之中。
由于被绑着难以保持平衡,一个不稳,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我要见赵大人!”
一个满脸横肉的官差听到她的呼喊,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赵大人?你这可是辱尸的大罪,就算你见了赵大人,那也是杀头的罪过,别再白费力气了。”
林研芝涨红了脸,拼命地扭动着身体,激动地辩解道:“这不是辱尸,我都已经说了多少次了,这是尸检!”
那官差不耐烦地皱起眉头,粗暴地说道:“我可不管你是什么,反正你现在就是个囚犯,给我老实点!”
赵清浔回到大理寺后,第一时间就去了停尸间。
只见连芳那原本浮肿的尸身,脑袋开了瓢,腹部已被剖开,喉咙处也新增了几处刀痕。
可眼前的一幕却让赵清浔的脸色愈发凝重了。
连芳并非死于井中!
而是在死后被人抛尸到了井中!
只因连芳尸身被剖开的腹部中,仅有少量的食物残渣,并没有任何积水。
而樊文义看不明白其中的蹊跷,他气冲冲地叫嚷着:“那个辱尸的家伙在哪呢?简直岂有此理!”
“回樊大人,在监牢中呢。”
赵清浔听到后,便立刻起身前往监牢。
赵清浔行至栏杆前方,目光透过栏杆的缝隙,看到了在监牢角落里倒在地上的林研芝。
林研芝被绳索五花大绑着,那绳索紧紧地缠在她身上,她挣扎几下,然而却无法摆脱束缚,模样显得有些窘迫。
“你是何人?”
林研芝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目光触及到赵清浔那风采卓然、风光月朗的好样貌时,泛起一丝羞涩,嗫嚅着说道:“你,你就是赵大人?”
“你是何人?何人助你溜进来剖尸?”
林研芝一听,顿时满脸焦急,大声喊冤道:“赵大人,这可真是冤枉啊!我根本没有辱尸啊!等等,剖尸……?”
她的眼睛突然一亮,脸上浮现出一抹惊喜之色,急忙说道:“赵大人,您刚才说剖尸,而不是辱尸?”
“难道不是吗?”
林研芝连连点头,兴奋地说道:“是是是!赵大人,我叫林研……林研,是一名验尸人。
听闻古井的案子,心中好奇,很想进来查看一番,可大理寺戒备森严,我就只得用些小手段混进来。
进来之后,便想看看死者的情况,却不料,死者尸身虽有腐烂之象,却没有被剖开过。
死者是被井中发现的,可死者口鼻中却无积水……故而并不是溺亡,死者在入井前就已经死了!”
赵清浔点点头,眼中流露出赞赏之意,心想这眼前的小娘子确实有些本事。
樊文义见赵清浔脸上并无愠色,便便大着胆子,自作主张,打开监牢,又快步走到林研芝的身边,手脚麻利地解开了绑在她身上的绳索。
林研芝松了松被绑得酸麻的手臂,紧走几步来到赵清浔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下,“赵大人,死者虽不能言语,却也不会说谎。请允我继续尸检!”
“行。”
樊文义目瞪口呆:“赵大人,您就不怕她是被别有用心之人派来捣乱的吗?”
赵清浔笑了笑,反问道:“难不成除了你就没好人吗?”
林研芝亦步亦趋地跟在赵清浔的身后,心中忐忑,她终于可以大展身手了!
此时的停尸间中仅有赵清浔与林研芝二人,他们皆戴着面巾,面前摆放着连芳的尸身。
林研芝有些踌躇地抬起头,目光看向赵清浔,“赵大人,您要跟我一样吗?”
“你行你的,本官只是在一旁看看。”
“行,那我开始了。若是赵大人有任何疑问,随时问我就好。”
林研芝拿起了一根细长的镊子,伸进死者那已经被剖开的胃部,镊子的尖端夹住了一小块胃内残渣,随后将其放入旁边干净的器皿里。
她又从箱子里取出一个葫芦,轻轻晃了晃,拔掉塞子后,将葫芦微微倾斜,从中倒出一些无色透明的液体到器皿中。
在碰到胃内残渣的瞬间,原本清澈透明的水,竟迅速地变成了浑浊的灰色。
林研芝脸上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又迅速地拿起镊子,在死者的喉间小心地刮取了一些物质,放入另一个器皿中与液体再次混合。
“大人,我明白了!”
赵清浔一直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林研芝的每一个动作,“什么?”
林研芝激动地指着器皿,说道:“从这些反应来看,死者生前应该是食用了大量致幻的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