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
前方是狭窄而陡峭的阶梯。
贺元熹毅然走在最前面,紧紧握住赵清浔的手,“你小心些,都是阶梯。”
“好。”
然而,随着他们不断深入地下室,贺元熹渐渐感觉到不对劲。
“赵乘风”的手似乎过于柔软了些,与他自己的手有着明显的不同……
那细腻的肌肤,仿若丝绸般光滑,与他略显粗糙的手掌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这般想着,他不由自主地用手指悄然摩擦了一下。那柔软的触感使得他心头微微一颤。
赵清浔瞬间觉得怪异至极,这种无端的触碰令她浑身上下都倍感不自在。
她试着将手抽回,然而却被贺元熹牢牢地抓住。
不知走了多久,蓦地,前方显现出一抹极为微弱的光亮。
贺元熹的眼眸中骤然闪过一抹欣悦,欣喜地说道:“我们或许即将抵达了!”
赵清浔趁着贺元熹未加留意之际,迅疾收回了自己的手。
而贺元熹在察觉到手中的柔软消失时,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怅然。
有了光线,赵清浔便不再需要贺元熹走在前方为她引路。
她向前迈出一步,将贺元熹护在身后,轻声说道:“你且在我身后待着,别怕。”
贺元熹满脸不可思议之色,言辞激昂道:“我岂会害怕?本世子堂堂七尺男儿,顶天立地之男子汉大丈夫,怎会需要你一介文臣来保护?”
赵清浔却微微勾起唇角,眼眸中带着一丝戏谑之意,“娇娇儿。”
“你……罢了,娇娇儿就娇娇儿吧……多一人保护倒也并非坏事……”贺元熹无奈地低声嘟囔着。
过了片刻,赵清浔发觉身后没了动静,微微蹙起眉头,转头望去,只见贺元熹仍在原地徘徊磨蹭着。
“贺……元熹?”
“来啦!”贺元熹应了一声,快步跟上赵清浔的脚步。
地下室的尽头,还有一间散发着诡异气息的房间。
仅仅是看上一眼,便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赵清浔缓缓抬起头,满屋子悬挂着的黄符和旗帜瞬间映入眼帘。
整个屋子似乎被精心布置成了一个祭祀场景,庄重而又阴森。
正中间摆放着一张硕大的桌子,上面铺着的黄布在微弱的光线中闪烁着奇异的光泽。
黄布之上,躺着一具女尸,尸身之上已然显现出斑驳的尸斑。
而在女尸的旁边,则摆放着一副婴孩尸身。
周围的小碗里装满了水,水里放着各种内脏,有的已经模糊不清,有的还能勉强辨认出形状。
“呕~”
贺元熹终究没能忍住,匆忙捂住嘴巴,胃中犹如掀起惊涛骇浪,一阵剧烈的不适感汹涌袭来。
“这是……”
赵清浔的眼眸中倏地闪过一丝疑惑,紧接着,她的注意力全然聚焦在了一旁的牌位之上。
【爱妻叶秀秀之位】。
叶秀秀,秀秀?
这让她想起了在外面听到那对母子的谈话。
看来,这是破案的关键。
她将目光缓缓落在了那具已然腐烂的尸身上,以及旁边那小小的婴孩尸身之上。
“唉~”赵清浔心生怜悯,女子生产本就历经千难万险,极为不易,如今却落得一尸两命的结局,实在是太过可惜了。
“她是叶秀秀,我的妻子!”
一道低沉且饱含着无尽沧桑与悲痛的声音骤然响起。
赵清浔和贺元熹闻声忙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竟是那个身披百家被的男子!
“你、你是……柴毅?”赵清浔微微睁大了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与不确定。
柴毅缓缓将身上的百家被取了下来,“外来客,你还记得我。”
他拿着百家被,小心翼翼地盖在尸身身上,也不顾尸身已经开始腐烂,低下头,温柔地亲吻在了女尸的额头上。
“秀秀,我回来了。”
贺元熹见到这一幕场景,强忍着胃部的不适,艰难地将目光从那令人极度不适的画面上移开。
赵清浔的目光则落在那些器官身上,那些泡在水中的内脏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
“最近鬼村的挖尸剖肚,以及装神弄鬼之事,是你所为?”
柴毅点点头,“是我。”
竟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掩饰?
“为什么?”赵清浔追问。
“我知道你是官府的人,那天晚上我听到了。我认罪,但今晚是我最重要的一晚。大人,您能否莫要阻拦我……”
柴毅的声音里蕴含着一丝哀求之意,他的双眼渐渐泛红,泪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转。
见到柴毅确实没有要攻击的迹象,赵清浔也缓缓放松了警惕。
“你要做什么?”
“小鬼搬运历经七七四十九天,再布下做法转生之阵,我的妻子和我的女儿便会复活了!”柴毅的话语中满是疯狂与执着。
赵清浔蹙起眉头,“荒谬,人死了便死了,又怎可能还会转生?”
“都要试一试的嘛,万一可行呢?大人,我一无所有,唯有秀秀……我心中满是愤恨,为何当初死的不是我……”
柴毅缓缓蹲下身去,双手捂住脸庞,声音中满是痛苦与绝望。
“我没有办法了……我没有办法了,我只是想试一试,每一种可能我都要去尝试,万一呢,万一她能够活过来呢……”
贺元熹满脸无措地望向赵清浔,“这……这该如何是好?”
赵清浔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她稳步走过去。
“究竟发生了何事?若你有冤屈,为何不去报官?为何要行杀人盗尸这般残忍之事?”
“报官能让秀秀和我的女儿活过来吗?不能。但我能将那几个罪魁祸首诛杀……况且,鬼村本就是隐世之地,又怎么可能与外界攀上关系呢?”
“女子生产本就艰难万分,鬼村又没有大夫,若你能带她出去寻找大夫,也不至于落得一尸两命……”
柴毅猛地抬起头来,爆发出一阵疯狂的笑声,“哈哈哈哈哈,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是他们害死了秀秀……害死秀秀的人都得死……”
“其中莫非还有隐情?”
“大人啊大人,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柴毅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带着无尽的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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