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研芝轻轻打开随身携带的箱子,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瓶,说道:“多亏了我师叔的远见卓识,这就是‘迷离花’毒的解药。”
“国师?”
“正是正是……”林研芝连忙点头。
赵清浔微微眯起双眸,但转念一想,这‘迷离花’既是前朝之物,北昭的国师又怎会持有其解药呢?
莫非……
这位国师,便是这一连串事件的幕后策划者?
林研芝眼中闪烁崇拜光芒,言语满是敬仰与钦佩:“我师叔厉害,上知天文能测吉凶、预知风雨指导农耕,下通地理悉山川脉络、知地质变迁且识深山奇珍异草,精通医术可妙手回春解万毒,擅长机关术数……”
赵清浔心中冷笑一声,话语中带着几分深意:“是嘛,那我回去之后可得好好认识认识……”
“好,那我回去了跟他说!”林研芝满脸喜色。
赵清浔看着林研芝那兴奋的模样,不动声色地问道:“林仵作,这解药可确定有效?”
林研芝信心十足,言辞笃定:“大人尽可放心,师叔给的东西从未出过差错。”
赵清浔微微颔首,目光却越发深沉,似有无尽的思绪在其中翻涌。
她将手中的解药缓缓递向柴毅,柴毅略显错愕,本能地伸出了手,正欲接过。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她的手指轻轻一旋,那解药便从柴毅的手掌边缘悄然滑过。
“柴毅,此事是你做的,你可知你犯下了多大的罪过?”
柴毅的手僵在半空片刻,接着慢慢垂下。随后,他转过身,朝着房门走去。
他轻轻合上房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片刻后,他又折身返回。
“那么,你究竟意欲何为?你在柴准面前为我辩护,此刻却又对我提出质疑?你的真正意图何在?”
林研芝在一旁,目光在两人间流转,脸上带着几分好奇与看热闹的神情。
然而,赵清浔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让她出去。
林研芝无奈地叹了口气,提着箱子,退出了屋子,嘴里轻声嘟囔着:“好吧,我还是不掺和了。”
随着房门的再次关闭,室内只剩下赵清浔与柴毅两人。
赵清浔打破沉默,问道:“你期望我如何处置此事?”
柴毅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讽刺与不屑:“我怎会知晓?你们这些身居高位者的言辞总是含糊其辞,我等贱民又怎会听得懂?”
赵清浔闻言,并未动怒,反而淡淡一笑。
“你笑什么?”
“北昭子民……”赵清浔的话语刚起,便被柴毅打断。
“停!我并非你们北昭的子民,我乃是临越之人!”
“不,你们就是北昭的子民。”
赵清浔的话已然说得极为明白,柴毅稍加思索,便也领会了她的深意。
“你想得到什么?”
赵清浔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话锋一转:“柴毅,难道你以为你们能够独善其身,全然不受波及吗?”
说着,赵清浔缓缓站起身,轻轻拍了拍柴毅的肩膀,但在这看似无意的动作中,却暗含了深厚的内力。
柴毅顿时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压迫而来,眉头紧锁,但他并未退缩,强行抵御着这股压力。
“外界盛传鬼村藏有金银财宝,人心更是如狼似虎。你以为仅凭那条巨蟒,就能守护住这片土地,挡住那些贪婪与邪恶吗?”
“你想做什么?”
“倘若此事泄露至朝廷,你觉得你们的结局将会如何?”
赵清浔缓缓收回手,柴毅瞬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减轻。
“你是想让我们归入北昭?”柴毅试探性地问道。
“正是如此。这也是我未曾揭露你真正意图的原因。若如你所言,柴兴对临盆女子犯下那般罪行,即便处以极刑亦不为过。然而,你所行之恶,远不止于此,实在令人发指……”
“所以呢?”
“待到时机成熟,你需亲至大理寺,自愿领受三十大板的责罚。以你的武功修为,这对你来说,应非难事。”
至此,柴毅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赵清浔方才的举动,实则是对他的一次试探。
柴毅静默了须臾,而后沉声道:“我应下你,必定会说服村里之人。”
赵清浔微微上扬唇角,接着将手中的瓷瓶轻轻置于柴毅掌心,语气笃定:“你会做到的。”
“你也莫要过分乐观,说不定村里的百姓打算与朝廷玉石俱焚呢?”
“那我便在大理寺静候你的佳音。”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赵清浔越过柴毅,走向门口,轻轻拉开,只见贺元熹站在门外,一脸关切地问道:“可是有何急事?“
见赵清浔安然无恙,贺元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掠过她的肩头,望向屋内,压低声音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你与他共处一室,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无碍。”赵清浔微微摇头,神色淡然。
“怎么样,林研……带来的解药管不管用?”
赵清浔轻轻转身,目光落在柴毅身上,他正给床上那些身体僵硬的男童们喂服解药。
“尚不知。”
此时,贺元熹带着几分神秘与急切,悄悄贴近了赵清浔,低声问道:“咱们何时能启程返回?我有些想念我阿娘了……”
“快了。”
~
入夜。
隐刃向柴阿爷借来一坛酒,孤身一人坐在屋顶之上,借酒消愁。
“借酒浇愁……愁绪却愈发浓烈啊……”他喃喃自语。
这时,一个身影悄然在他身旁坐下,轻声问道:“怎么个愁法?”
隐刃半眯着眼,辨认着来人:“姓赵的?”
“自鬼都伊始,我便察觉你神色间有异,莫非,你心中藏着某些烦心事不成?”
“自然无事……”隐刃故作轻松之态,然而那语气却难掩一丝勉强。
赵清浔含着浅笑望着他,“你觉得你还能瞒过我吗?”
隐刃收敛起神色,狠狠地瞪了一眼赵清浔,“人太聪明也并非好事……”
“所以,隐大侠,有什么心事吗?”
隐刃举起酒坛,猛地灌下一大口酒,酒液顺着嘴角滑落:“……你觉得柴毅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对是错?”
“不对,但也无错。”
隐刃惊讶地看向她:“这倒是奇了,赵乘风,你平时不是总把是非分明挂在嘴边吗?怎么这回又是无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