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高祖又喝了会酒,一会儿谈谈家族的过往,一会儿又谈谈我最近碰到的几个案子。
说着说着,他又跟我提起了那件事——出马立堂。
凭心说,这段日子我的变化挺大的。
以前我抗拒仙缘,更抗拒仙家,听到他们就烦。
可现在,我不仅不排斥了,还能跟自家清风仙把酒言欢,连我自己都觉得诧异。
即便如此,真要我出马立堂,还是那两个字——没门!
高祖特别不解,“你小子咋就这么犟呢,这是你的命,无论如何逃不掉的命!”
我还是用那句话反驳他,“我命由我不由天!”
其实,我除了怕遵守那些灭绝人性的规矩之外,还担心别的。
据说出马仙的结局不是很好,死后入不了轮回,只能跟那些所谓的仙家一起抓弟马,修鬼仙。
甚至还会影响后代,亲手打灾磨他们,让他们也出马立堂。
现代社会,放着那么多大好职业不做,非得干这种行当,那我后代不完了吗?
对此高祖并不否认,却也不承认,反而跟我讲了这个道理。
人有善恶,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做的太过分了还会有现世报,就算是来生当人,谁敢保证一定不会行将踏错,触犯法律。
到时候,或在里面把缝纫机踩冒烟,或是直接吃花生米,照样影响后代,政审都过不了。
同样的道理,出马仙有正心正念的,也便有邪心邪念的。
大多出马仙私心太重,为了赚钱啥活都干,以至于沾染因果太多,最终导致因果缠身入不了轮回,只能以灵体之躯抓弟马修行。
也因此,他们结下的恶果多少都会应在后代身上。
但如果修行得当,阴司那面自有奖赏,或可找个好人家投胎转世,或可继续精深修为。
而且行善多了,阴德也会惠及后人,做啥都顺风顺水生活富足。
至于仙缘,也未必会落在他们头上。
我眨了眨眼睛,看高祖有点重影,“这道理你是不是给我讲过?”
高祖酒量还不如我呢,早就喝高了,“讲过吗?我咋不记得?”
为这事,我俩争讲了大半宿,最后谁也没争过谁,倒地上就睡了。
这一觉我睡的特别踏实,啥梦都没做,却将高祖跟我说的道理往心里去了去,拒绝出马立堂的心有点动摇。
第二天清晨,当阳光洒进窗户的时候,我忽然感觉脚心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舔我。
同时胖子尖细的嗓音传了过来,像是在梦中呓语,“你这卖的啥破猪蹄,又酸又臭,指定坏了,赔钱!!”
这给我立马吓醒了,生怕他啃我一口,赶紧踹他起来,“走走走!咱们找李队去!”
孙小胖迷迷糊糊的坐直了身子,摸了摸自己的手,一个劲的嘀咕,“诶?我这手咋这么疼呢?昨天干架了?”
我让他去洗把脸,顺便把昨晚他嚷嚷着要降妖除高祖的事说了,给他吓的,放了好几个罗圈屁。
他瞪着那双困惑的小眼,一脸不可置信,“我跟你高祖对了一掌?”
“嗯!”
“掌心雷?”
“对!”
他眼睛焕发出几分光彩,“能给我手掌伤成这样,你高祖可以啊!”
我瞪了他一眼,“下次可不敢跟你喝酒了,谁知道你这么能耍酒疯,赶紧去找李队,想办法救救那三个女孩”
说着,我就拽着他出门,一路风驰电掣。
路上孙小胖一个劲的求我,想要再见高祖一面。
我可不敢答应他,一来,高祖来去无踪的压根抓不到影。
二来,我感觉这胖子有种争强好胜的想法,怕他伤了高祖。
瞧我不答应,这死胖子竟开始死缠烂打、苦苦哀求,都给我干烦了,给他骂了才老实。
到了办公室,我跟李队汇报了初步探查情况,又重点提了下救人的想法。
在我眼里,办案固然重要,但人命更为关天,而且逝者已矣总不能让活人继续遭罪。
听我这么一说,李队眼睛瞪的跟灯泡似的,忍不住拍手赞叹,“哎呦喂,小伙砸,你上道啦!”
我有点不解,“啥上道了?”
他亲自给我倒了杯水,还故意给我吹吹凉,“这次你不仅没跟我提钱,还知道发善念了,不错不错,继续努力!”
我得了夸奖,瞬间红了脸,可转念一想,感觉这老狐狸想要赖账,于是立马将手伸了过去,“给钱!”
他笑着推了我一把,“刚夸完你,就不能再装会儿?放心吧,少不了你的,你先说说这案子接下来的打算吧”
我直接把想法说了,就是让孙小胖拘魂救人,再对三个当事人挨个询问。
而且胖子之前展示过一手拘魂术,连尼哥都能救好,何况区区三个小丫头。
这主意听着是不错,可小胖却一个劲的摇头。
细问才知道,他这术法没练到家,上次能成功主要是因为魂魄就在附近,略微施展便可。
现在情况,咱们既不知晓那三个姑娘的魂魄在哪,也不清楚魂魄上有没有禁制,一旦强行拘魂恐伤了魂魄,到时候人可就彻底废了。
说完,我们三个同时陷入了沉默,莫非真要像个没头苍蝇似的查案?
李队犹豫了一阵,终于给了指示,“不如去求求崔局吧,他老人家轻易不出手,你俩死马当活马医吧。”
这次他没点烟立着,整的我都不习惯了,心里少了几分底气。
不过,行不行起码得试试,一旦他老人家答应了呢。
临走的时候,李队叮嘱,“千万别说是我给他老人家的底细漏了,就说是你们自己看出来的,知道不?”
我跟小胖会心一笑,默契了起来。
到了民调局,崔局正在那煮银耳莲子粥,一见到我俩,给我们一人来了一勺。
我知道他有点化之能,这碗粥乃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东西,当即一口全酎了。
看我俩喝的欢实,崔局露出慈父一般的笑容,“喃俩干啥来了?不会是闻着味过来的吧。”
我笑笑,“您老人家真会开玩笑,当然是想求您出个主意了。”
随后我把救人的事跟他说了,惹得他一拍大腿,“喃俩也知道,就我那点能耐,压根办不到啊!”
我直接把李队卖了,将他底细说了出来,给他整的脸红脖子粗。
我估计,要不是佛门弟子不能口出秽语,他指定能骂死李队。
我跟小胖轮番哀求,说啥佛门弟子慈悲为怀啦、不能见死不救啊、看我俩给他干活的面上帮帮我俩之类的。
最后磨的他实在没办法了,当即打开窗户,伸手朝着外面凌空虚抓。
而后,他将一团空气放到我手里,“回去吧,让小胖子使拘魂术,保准行!”
我有点纳闷,“这就完了?您不能诓我吧。”
他单手行个佛礼,面色微怒,“阿弥陀佛,老僧不打诳语,快去吧,两个时辰后就不好使了。”
我将信将疑的端着空气走了出去,刚走下楼,谁知这空气竟变得犹如千斤,差点给我压趴下。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人的灵魂,竟有如此之重。
这是我头一次掌握别人的命运,更感受到了无比沉重的责任。
我暗下决心,一定要把那三个姑娘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