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地上照了照,地上确实有个洞口,大小接近普通水井,但不是垂直的,它有坡度。周围都是碱土,更像是自然形成的。
小马哥说:“这是兔子窝吧?”
四爷说:“兔子洞不可能这么深。”
小马哥蹲下身去朝里照了照,突然朝后退了几步,我问他:“怎么了?”
他说:“我看到了一张脸!”
四爷说:“你别闹。”
小马哥说:“李喷泉,绝对是李喷泉!”
我也朝下照了照,洞里黑糊糊的,什么都没有。
我问小马哥:“你确定?”
小马哥说:“就是他!”
四爷说:“他钻到这个洞里来干什么?”
小马哥说:“肯定是来找‘错’的啊!”
如果这个人真是李喷泉,他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我越发相信他是个间谍了。难道,国外势力也盯上了404的“错”?我忽然觉得我离这种神秘物质已经很近了。
四爷说:“我们下去!”
这时候C加加已经朝下爬了,这是他第一次做事做到小差前面,小差立刻跟着他钻了进去。
他们下去之后,竟然没有任何声音,他们好像被吞没了。
四爷喊了声:“你们怎么样?”
洞里传来了小差闷闷的声音:“下来吧,没事儿。”
我蹲在洞口看了看,有点胆怯。
小马哥说:“下去啊,就当坐滑梯了。”
接着我就被推了下去。失重感只持续了几秒钟,然后我就掉到了底部,屁股被蹾得生疼,如果我有尾巴,而尾巴被人砍断了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这他妈哪是滑梯,分明是跳楼机。
我赶紧爬起来,揉着屁股离开了坠落点,举着手电筒照了照,这里的空间大概有30平方米,跟个客厅差不多,四周都是钢筋混凝土,防空洞的制式,很干燥。有个三米长的斜坡通往地面。刚才那个人应该正想爬出去,结果遇到了我们,又退了下来。
Asa、小马哥和四爷把大家的背包推下来,然后下来了。
我压低声音问小马哥:“刚才他妈是你推我?”
小马哥刚想还嘴,四爷说话了:“是我。”
我说:“哦,那没事儿了。”
C加加和小差走了过来,四爷问:“你们看到人了吗?”
小差说:“没有,但我们看到了通道,就在前面。”
我们立即朝前走去,果然,前面出现了两条通道,黑洞洞的,就像巨人的两只鼻孔。刚才那个疑似李喷泉的人应该钻进了其中一条通道。
小马哥说:“我们进去看看?”
我已经大步朝里走了:“当然要去。”
小差说:“等下。”
我停下来。
小差说:“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个李喷泉很可能有枪。”
Asa说:“就算冒死我们也要抓住这个间谍,然后交给办公大楼,绝不能让他把我们的东西带出国境。”
这家国情怀,在宋朝就是文天祥,在明朝就是于谦。
小马哥说:“我挺你。要是他开枪,我给你挡子弹。”
小差说:“这样,我们留个人在这里看东西,顺便守门。”
大家互相看了看,最后都看向了小马哥。
他却摇了摇头:“我跟着四爷。”
小差说:“Asa,你留下吧。”
Asa很配合:“没问题。”
接着,小差又说:“咱们分头行动,我和C加加去左边的通道,小赵,你跟小马哥和四爷去另一条通道。”
四爷说:“不,让小赵跟着你们吧。”
小差说:“为什么?”
四爷也不客气:“小马哥是男的,我自己也顶半个男的。C加加只顶半个男的,你们必须加个男的。”
小差说:“好吧。”
就这样我们分成两队,一起钻进了“鼻孔”。
通道内大概有两米半高,三米宽,上下左右全是混凝土制式,它缓缓地朝下伸去。
走着走着,我在地上捡到了一张多年前的工作证,捡起来照了照,单位是404厂六车间,名字竟然是英文,而且有个字母我还不认识,我马上反应过来,那是俄文。发证时间是1960年2月。我想起我在资料上看过,当年苏联曾派来专家对我们进行技术援助,有些人还获了斯大林奖章,但1960年8月两国交恶,苏联又把他们全部撤走了。
我把它放在地上,接着朝前走去。
这时候,我和小差和C加加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他们顺着通道拐了个弯儿,突然把手电筒关掉了。
突如其来的黑暗吓了我一跳,我连忙追了过去,问:“你们怎么把手电筒关了?”
小差说:“没电了。”
我说:“你们跟着我吧。”
接下来我就走在了前面。没走出多远,前面出现了岔路,我们都停下了,我说:“你们在这儿守着,我进去看看。”
小差说:“你要小心。”
我这么做是为了防止李喷泉从另一个岔路里溜出来逃走。
分出来的通道很窄仄,我朝里走出了一百米左右,前面又出现了岔路,我犹豫了一下,不敢再朝前走了,正打算返回,我的手电筒偏偏也出了问题,它闪烁了几下,然后就慢慢熄灭了,我眼睁睁地看着灯泡上的钨丝由黄变黑
我赶紧摸了摸口袋,一股凉气直奔头顶——我把手机放在了背包里,并没有带在身上!
我摸索着回到了跟小差和C加加分开的地方,喊了声:“小差?”
没人回应我。
我又喊了声:“C加加!”
还是没人回应我。
我站在原地不敢动了。地下太黑了,我甚至没法保持平衡,只能靠在墙上。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朝前走还是朝后走,或者就在原地等着。
这两个人去哪儿了?
难道他们中了李喷泉的埋伏?
过了会儿,黑暗中终于响起了脚步声。有回音干扰,我分辨了半天才确定那是从入口方向传来的:“嗒——嗒——嗒——”
我喊了声:“小差?C加加?”
没人回答我。
我真想抽自己,脚步声是一个人的,怎么可能是C加加和小差!
我已经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那个脚步声消失了,或者说它停住不动了。
我莫名其妙地又喊了声:“四爷!”
没人回答我。按理说,听到我的喊声,守在入口的Asa总该有个回应,他好像也不见了。
我贴着墙慢慢朝前走去,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前面突然亮起了手电筒,晃来晃去的,还传来了杂乱的奔跑声,一群人朝我这个方向冲了过来。我听到了小差的喊声:“拦住他!”
手电光射过来,就像夜里迎面驶过来一辆开着大灯的卡车,我一下什么都看不见了。
接着一个人好像受到了什么重击,一下扑倒在了地上。
手电筒照在了这个人的身上,这次我看清了,那是李喷泉,他趴在地上,脑袋半侧着,没看到哪里出血,但肯定是晕过去了。他后面站着小差、C加加和小马哥。
我赶紧说:“四爷呢?”
小马哥说:“她落在后面了。”
我又看了看地上的李喷泉:“你把他怎么了?”
小马哥说:“我没干啥啊。”
我说:“那他怎么倒下了?”
小差说:“是我。”
我愣了一下,这才看清她手上拿着半块砖头。
我又问小差:“刚才你们去哪儿了?”
小差指了指地上的李喷泉:“等会儿再细说,先把他背到Asa那里去吧。”
我刚刚弯下腰,小差又说:“等等,我们得把他绑起来。”
我为难了,哪有绳子啊。
小差扔了砖头,从口袋里掏出了耳机线,从背后把李喷泉的两只手捆住了。接着,她扫视了一下我们三个人,弯腰脱下了自己的袜子,直接塞进了李喷泉的嘴里。我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泼辣。
我背起李喷泉,踉踉跄跄地回到了从地面下来的地方,出了满头汗。
我们没看到Asa。
我说:“Asa呢?”
小差四下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
我说:“你们怎么发现李喷泉的?”
小马哥答道:“我跟四爷遇到了一个岔路口,刚刚走进去,就听见背后好像有人,当时我们的手电筒没电了,拿着手机照亮,啥都看不清,我喊了一声,这个人撒腿就跑,我撒腿就追,跟他在地道里绕来绕去,不知道跑出了多远,后来遇到了小差和C加加,我们就三个人一起追,最后终于把这小子给逮着了。”
我知道了,小马哥只顾追人,把四爷给甩丢了。
我转身朝“右鼻孔”看了看,里面死寂无声,我撒腿就跑了过去。
小马哥立刻追了过来。
我停下看了看他:“你干啥去?”
小马哥很挑衅地说:“你干啥去?”
我说:“我去找四爷。”
小马哥说:“我也去找四爷。”
我说:“你要是这么关心她,当时就不该丢下她!”
小马哥说:“你算哪根葱啊,我跟四爷的事儿要你来逼逼?”
我突然冒出了一股怒火,正想再说什么,小差说话了:“你俩不要斗嘴了,赶紧去。”
我这才狠狠剜了小马哥一眼,转身正要走进“右鼻孔”,突然听见洞口传来了脚步声,大家都转头看去,有人滑下来了,先是Asa,然后是四爷。他们看了看地上的李喷泉,一脸懵逼。
李喷泉始终闭着眼睛。我怀疑他是装的。
四爷说:“你们把他给杀了?”
小马哥说:“没事儿,他就是晕了而已。你咋跑到外头去了?”
四爷说:“你跑了之后,我一个人不敢留在地道里,赶紧跑出来了,结果没看见Asa,我就爬出去找他了”
我把视线转向了Asa:“你去哪儿了?”
Asa抠着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几天吃得太杂,胃不舒服,我出去上厕所了”
我说:“你不是很守规矩吗?小差让你在这里守着,你怎么敢离开?”
Asa说:“我要是在这里上厕所,那才叫不守规矩呢。”
小差说:“奇怪,我们的手电筒也灭了。”
我说:“我也一样。”
小差说:“看来,这里有什么东西干扰了电池”停了停她突然问:“有没有人看到像‘错’的东西?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
四爷说:“这里都是水泥浇筑的,不可能有‘错’。”
我一下就沮丧了。
小马哥盯住了李喷泉的旅行包:“说不定这小子找着了。”然后他就蹲下去,把李喷泉的旅行包拽了下来。
Asa说:“你这么做不合适吧?”
小马哥白了他一眼,说:“这叫搜查。等他醒了,我们还要对他进行全民公审呢。”
接着,他就把旅行包的拉链拉开了。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盯住了那个旅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