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里品江?”半空中虚影不断攀升的气势一滞,似乎有些愣住。
苏行眉毛一挑,毫不客气的质问道:
“龙女大人当初许了助你归位,便赐予我等诸多奖赏,包括我的三百里品江河段,莫非忘了不成?”
“三百里品江?三百里......”半空中的身影不停地重复着,两种不同的气质在其身上交缠。
一种是众人熟悉的有些傲慢的天真气。
另一种则是截然不同的古老威严气息。
“三百里......本尊......我我我......我还没登龙呢!”虚影纠结一阵,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股熟悉的感觉顿时又回到几人心头。
一阵风吹过,半空中的虚影似乎承受不住,顺势随风消逝。只留下鱼篮中的赤鲤一个劲的往篮底钻,似乎要把自己藏起来,水面咕嘟嘟的冒着泡。
“大人,还是您厉害。”满头大汗的鲶道人佩服的看着身旁的年轻人,这次他是真服了。
在刚刚那种气势的压迫下,苏行居然若无其事的提起赤鲤曾许下的三百里品江。老鲶心里实在是佩服的紧,要知道他都快吓尿裤子了。
哪怕此刻,心里还直打鼓。
这龙种,莫非是真的龙女转生不成?
苏行其实心底也松了一口气,这龙种身上似乎真藏着些秘密。品江城已不远,但若要到三江湖,要等到登龙日。中间不知还要多少波折。
为了自身的那个干系,是否还有必要继续冒这个险?
正当他思索时,旁边的林兮兮忽然指着远方开口:
“苏大哥,那边有人来了!”
小丫头刚刚也被龙女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得不轻,此时脸色还有些苍白,如同惊弓之鸟般看着远处疾驰而来的修士。
来人渐渐到了跟前,为了避嫌,速度放缓下来。相貌堂堂,身穿红底金纹庙服,长袖飘飘,脸上带着几分友好的笑意,向几人拱手道:
“在下品江城侍水陆远,不知道几位修士,可是来此参加登龙会?”
侍水乃是品江城龙神庙的侍者,辅助庙祝处理品江城内外大小事务,皆为修行者。
这身装扮,苏行早在品江城内见过,此地又临近品江,倒是没有怀疑其身份。
只是听他姓陆,拱手间长袖滑落,其中露出的左手却失去了整只小臂,因此多了几分留意。
“我们两人乃是紫玉宗弟子,从河清县而来。”苏行不着痕迹的挪开目光,客气的拱了拱手。
“紫玉宗弟子?”陆远打量了几人一眼,见虽有些风尘仆仆,但少年俊逸,少女明媚,皆目蕴神光,天庭饱满,如同璞玉,一看便是非上宗不能轻易培养出来的弟子。
当下脸上郑重了几分:“原来是上宗弟子,从河清县而来,莫非竟是近来传闻中救下河清县的两位英雄少年?”
“不敢居功,还是依赖镇妖司几位大人,才真正保下河清县平安。”苏行并未倨傲,开口问道:
“我们途径贵地,却与数月前大不相同,可是与陆道友口中‘登龙会’有关?”
见苏行二人果然是那两人,陆远神色顿时热情了几分,只是见其似乎不欲多谈,方才答道:
“正是!几位旅途劳顿,不如去不远处‘赤龙坛’喝两杯斋茶,一路上我再为几位细细讲解。”
苏行沉吟两息,点头称是。
品江水府虽是相对独立的势力,但势力范围在大虞三大元婴上宗之一的紫玉宗辐射之内。因此,平常都是以上宗敬之。对外则宣称是友宗,二者十分友好。
这也是苏行刚看到品江城便松了一口气的原因,以他紫玉宗弟子的身份,品江城不可能坐视他在品江势力范围内的安危不顾。
所以,对于陆远的邀请,倒也并没有拒绝。
当下几人便一起向山下走去。
行走过程中,苏行忽然瞪了一眼鲶道人,神色严厉,吓得后者一哆嗦。
旁边的陆远却突然轻笑一声,将手臂上抬,赤色庙服长袖滑落,露出只剩一半的小臂,上方用一道道绷带包裹着。
转身看着几人温和的解释道:
“想看便多看几眼,却是无妨。这么多年,我也早就习惯了。”
原来是这鲶道人性格顽劣,刚刚惊鸿一瞥间见陆远少了半个左臂,便一直好奇的盯着他的左袖。直到被苏行狠狠的警告了一下。
“陆道友见谅,此妖乃是在河清县所擒,为镇妖司几位大人种下符箓,非自家所养,不知礼仪,不通教化,多有得罪。”
“原来如此,倒是无妨。”陆远呵呵一笑,似乎并不在意,解释道:
“断肢固然不幸,但于我来说,这手断的倒是值得。只是连累家姐,这么多年为了我的修行。事务繁忙之余,还要为我多方求药,支出无数。”
提到家姐,其洒脱的神色,却又带上几分落寞。
苏行默然,大概感受到其话语中藏着的故事。毕竟修士若是断肢,能及时接上还好。若是断肢被毁,想凭空长出一只手,却难上许多。
如果在紫玉宗,或是还能寻些法子。但在品江水府,甚至只是其下的品江龙神庙,恐怕没那么容易。
而修士残肢,周天不全,灵力散逸。修行事倍功半,如逆水行舟。
也导致,残肢的修士常常性格极端,最忌讳他人提起此事,甚至一个目光便能引起一场争斗。
像陆远这么豁达的人,倒是少见。
为了转移话题,又联想到什么,苏行问道:
“道友口中家姐,亦是修行者?不知可与龙神庙庙祝陆珂有关?”
听到这话,陆远神色中些许的落寞一扫而空,兴奋又带着些骄傲的抬起头:
“此人正是家姐,道友可是曾见过?”
“前段时间我们从品江城出发,在城中恰好见过令姐。还受其邀请,数访驯海山。”
驯海山上筑着品江内城,山顶便是品江龙神巨像。
“原来如此。”陆远神色愈发热情,豪气的道:
“那可真不是一般的缘分,今日必须要好好招待几位。”
好像想到什么,脸上流露出几分可惜:
“只可惜品江封城,若非如此,定要带两位道友去上南城巷子,沽两壶老酒,尝一尝正经的品江陈酿。”
“什么?”苏行脸色微变:
“品江封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