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李郢发现了铁牛有些异样。
铁牛额角布着细汗,唇色悉数褪去。
李郢视线在刘婶和铁牛身上来回切换,最后,他下令道,“先押下去。”
李郢这时又把尸单拿了出来,看着上面的结果。
刺伤见胸部, 出血严重。
李郢脑子里回忆当时看到的场景,一手作拳附在胸口。
这个位置……
翌日
李郢决定再次去到案发现场。
李郢昨天到的时候,一心都在尸体上,对于周遭环境只是大致看了一下,没有仔细勘察。
如今再来看,能发现有一个花瓶挪了位置,上面的积灰程度不一样。
花瓶下的架子也倾斜了。
张家没有女人, 这些小细节他们根本不会注意。
这是否可以说明那天晚上这里有发生争执的情况?
仵作的验尸单还是过于简洁了。
他或许得自己亲自看一下。
自杀者的损伤部位一般都是自己双手可以达到的部位和易于达到的部位,多在额顶部、颞部、颈部两侧和前面、胸部、腹部等。
且自杀伤痕排列较整齐, 集中,方向大致一致,手脚不会有抵抗伤。
李郢去到义庄把尸体再次检查了一遍。
伤痕排列不是很整齐,方向没有一致,右手指缝有抓挠过东西的痕迹。
接着他又再去看那一具女尸。
颈部切割整齐。
他想到铁牛那一身腱子肉。
张三柱身材并不健硕,显然没有一刀切整齐的力度。
这么一想,李郢心中就有了大概的猜测。
他单独提审了铁牛。
铁牛是个莽夫,空有高大身躯,头脑简单,毫无智慧,遇事只会动手解决,不会思考应变。
没有刘氏在身侧, 他除了咬死不是他杀的,其他一概说不知。
但嘴硬没用,他的心理强度远不如他的嘴,细汗还有闪烁的眼睛都出卖了他。
李郢把自己猜测的画面厉声快速地说出来, 紧盯着铁牛, 让随着自己的话语, 不自觉陷入场景,“你不满意姚二丫,所以当天晚上得知张三柱不愿意退人后,顺着张三柱留宿的话,你同意留下来,趁着半夜,就偷偷潜入他的房间把他杀了!是也不是!”
铁牛摇头,嘴上的声音由小变大,仿佛为自己鼓劲儿一般,“不,不,不是!”
李郢不理他的回话,继续逼问,“你的动静太大,不小心把姚二丫吵醒了,姚二丫目睹了你杀人全过程,然后, 你就用绳子把她勒死了, 还把她的头颅砍下来!”
铁牛听到头颅二字时, 仿佛泄了气的皮球, 整个人瞬间萎靡下来,声音提高,“我没有!是张三柱!张三柱想让她进我屋里,这样我们就不能退人了!”
李郢并没有放过这个时机,继续厉声道,“张三柱不想退,而你们想退,你们发生争执的过程中你就一刀捅死了他!”
铁牛双手抱头,脑子里不断闪过砍下头颅,血色弥漫的画面,“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铁牛拼命摇头,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恐怖的画面晃出去,他缩成一团,“我不想的,我不想的!是他不讲道理先的,是他不讲道理先的!”
铁牛流下眼泪,精神有些恍惚,嘴里喊道,“娘,你在哪,我怕,我要娘!”
铁牛精神似乎出了问题,刘氏见到自己儿子如此,也留下眼泪,“是娘的错,是娘的错,娘不该贪心的。”
刘氏本就不抱希望,在儿子被单独叫去的时候她就知道结果。
不过,有章成的话,她觉得还有转机,那颗心没有因为被处以斩刑的判决而变成死灰,她们母子俩还有出去的机会。
李郢半是蒙半是吓,算是把案子给弄清楚了。
至于仵作,他把人革职了,这技术还是不要出来耽误案情了。
原以为案子就这么结束了,只是,他没想到,这件事还有后续。
而他,因为这个案子,宦途生涯在此打住。
直至新帝登基,复得重用。
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宋欢四人已经带着推荐信到了风池书院。
宋欢一身男装,坐在车辕处,靠着车框,左脚在下晃荡,右脚踩在车辕,右手手肘撑着膝盖,偶尔看一眼风池书院。
这时,傅渊之和阿弟也从书院出来了。
宋欢动作一停,跳下车站定,等两人下来后,她这才低声问道,“可以吗?”
阿弟扬起笑容,“当然没问题,我们拿的可是郡守亲笔推荐信呢!”
宋欢替他们开心道,“能成就行!”
傅渊之摇头笑,“明天再把行李搬进去就行了,现在先去给你找落脚的地方。”
骡车慢慢驶离风池书院。
日子转眼快到了七月中旬,本地的早稻也已经开始收获。
田间经常能看到儿童们吹芦苇管玩闹庆贺。
同样,在七月十四这日,每家每户都要举办盂兰节,祭祀庆贺丰收。
盂兰节也会被称之为“田了节”。
宋欢把视线从田间无忧无虑的孩童们的身上收回,接着继续往前走。
宋欢又拾起了老本行。
她特地去那些距离村庄近的山间逛,虽然路途是远了点,但家里也就只有她一个,没必要天天按时回去。
宋欢哼着小调往前走。
走着走着她就发现前方还有一个四五十岁蓄须的陌生男子。
宋欢见他步履匆忙,时不时就会停下四处张望,确认没情况后又继续赶路。
宋欢一时好奇也跟了上去。
一个时辰后,到了一处山谷,山谷里建了两座茅草屋,屋子建得还挺宽的。
宋欢没敢跟太近,只远远看着那个男子进入了一间茅草屋。
宋欢见没有巡逻的人就轻手轻脚的靠近屋子。
茅草屋建得一般。
比潦草两个字好一些。
木板做的墙体,木板与木板之间不能严丝合缝,总会有些缝隙。
宋欢躲在墙外,借着缝隙看清楚里面的人。
里面的布置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两张凳子。
凳子上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就是宋欢刚才跟了一个时辰的男子甲。
“你还真他.娘.的够狠!连自己亲生儿子也要送进去!”说这句话的男子乙啧啧称奇。
男子甲说道,“虎毒不食子,我怎么舍得让他去死,不过是吃一段日子的苦头而已,相比起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这点苦算什么?”
他们这行可讲究个五弊三缺。
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儿子,他又如何舍得。
男子乙哈哈一笑,感叹道,“我要有你这手段,何愁没富贵。”
男子甲嗤了一声,“就你拐的那些人,早就能让你吃喝不愁。”
说到这,男子甲又犯起了职业病,说道,“早就说你邪.淫.重,你若不戒,迟到得把运势败光,会有牢狱之灾!”
“我给你的处方,你抓来喝了没?”男子甲说道。
男子乙不在乎道,“人生四大喜事,我只愿天天过那洞房花烛夜,没了它,我这日子还如何过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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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