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远侯府
东方旭回到府中已经是夜深人静了,靖远侯府大堂的灯火却依然通明。东方旭一进门大公主就立刻迎了上来拉着儿子问长问短。坐在一边的靖远侯东方飞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从他关切的眼中也能看到为儿子的担心。靖远侯远离朝政多年,虽然娶了大公主消息却并不十分灵通。索性他们也几乎不参与朝中的争斗,这次才没有被强制要求连续几日在宫中守灵,不得离开。
东方旭哭笑不得的拉下母亲担忧的的想要查看自己的手,道:“娘!你看儿子好好的,像是受伤的样子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宫里根本就没动武,怎么会受伤?”亏他还兴致勃勃的准备着呢,最后居然什么都没有发生,别说豫王不乐意,他都有点遗憾。
大公主叹了口气道:“没事就好…真没事?”
“真没事!”东方旭顿了一下,望向父亲眨了眨眼睛道:“不是,有点事儿……。”
东方飞皱眉,“怎么了?”
东方旭随手将一块令牌抛给父亲,道:“这个。”
东方飞接在手里一看,不由吸了口气,“健锐营的令牌?”
东方旭点头道:“陛下要父亲去接手健锐营,务必在一个月内将健锐营收拾妥帖。不然…他就要活刮了你儿子。”
大公主大惊,“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东方旭耷拉着脑袋道:“爹,您可千万别掉链子,儿子的小命就在你手上了。”
东方飞没好气的笑骂道:“你小子就知道给你爹惹麻烦。”东方旭挑眉道:“那老爹你干不干?不干还我,我去还给陛下。”东方飞抬手拍开东方旭的手,紧紧地将兵符攥在手里。东方家在他父亲那一代开始就一直被打压着,但是身为将门之后谁不想驰骋沙场建功立业?但是东方家军功太盛,若想要落个好下场就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东方飞很清楚,这很可能是自己这辈子唯一的机会了。何况儿子都已经跟着新皇了,他还能拆儿子的台不成?
大公主有些担心的看着丈夫和儿子,她虽然是西越的大公主,但是西越帝对儿子都不上心就更别说女儿了。因此对容瑾这个父皇一直宠爱有加的弟弟实在是没什么了解,“旭儿……。”
东方旭笑嘻嘻的搂着娘亲安慰道:“娘,别担心,等儿子建功立业了你就好好享福吧。到时候你可就是西越的长公主了。”
东方飞含笑看着妻子,轻叹了口气道:“罢了,让他去吧。旭儿的眼光和胆量倒是都不错。”东方飞不知道儿子是从哪儿看出来九皇子与众不同来的,但是现在的事实就是最后登上帝位的就是九皇子,那么其他的一切都不必计较了。东方家世代效忠西越,现在自然也是效忠先帝传位的新皇。
大公主叹了口气,点头道:“罢了,本宫也不懂这些,你们父子俩心里有数就是了。”
东方旭笑道:“娘亲放心,孩儿心里有数。爹,健锐营…没问题吧?”东方飞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能有什么问题?为父虽然没有没怎么领过兵,却也还有几个同袍的,健锐营里有几个统领以前是你祖父手下出来的…想必陛下也是知道这些,才让为父去的吧?”
东方旭眨了眨眼,他哪儿知道啊,大概…是吧?
看着儿子着一脸茫然的模样,东方飞有些绝望的偏过了头去。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小子这次纯粹的就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虽然还没有举行登基大典,但是容瑾身为即将继位的皇帝已经搬进了宫中,沐清漪当然也随同一起留在了宫里,至于奉天府的一应事务都交给了步玉堂。
深夜,奉先殿的方向依然隐隐约约的传来哀哭声,先帝刚刚驾崩,灵前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是有人守着哭灵祭拜的。
容瑾牵着沐清漪的手漫步在重重的宫闱之中,身后跟着的宫女太监们远远地跟着,看到两人手牵手并肩而行的模样也只敢低下头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嘎吱――沉重的大门被人打开,沐清漪微微皱眉看了看里面有些沉黯的烛火,这里是宗人府的大牢,专门用来关押皇室宗亲的。而如今,这里面正住着一位先皇的皇子――三皇子容璋。
容瑾拉着沐清漪的手踏入牢房里,抬手挥退了跟在后面的官员和狱卒。宗人府的大牢虽然有些阴冷,但是却远比一般的牢房要好上许多倍。即使是犯了错,这些皇室贵胄也是比寻常百姓高贵的。说是牢房不如说是一件有些朴素的房间,床、桌椅一样不缺,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书柜和一些笔墨纸砚。他们进去的时候,容璋正坐在书桌后面练字,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来,望着站在外面的容瑾神色有些复杂。
“你来了?”容璋搁下笔,望着容瑾淡淡道。
容瑾一抬手,牢门上的锁链应声而断。推开门,容瑾拉着沐清漪走了进去。
容璋打量了容瑾许久,顺着他的手又看了看被他牵着的沐清漪,道:“本王倒是小看了你们。”
容瑾轻哼一声道:“本王说过,不需要你多事。”
容璋挑眉笑道:“若不是本王,你能找到那么好的机会控制神策军么?如果没有无忌,就凭顾流云,只怕也挡不住南宫绝吧?”说到底,他是被容瑾和沐清漪钻了空子利用了一回。从头到尾,容瑾根本就没有相信过他说的任何话。
“现在你想做什么?遵从父皇的旨意杀了我…然后安安心心的做你的西越新帝?”容璋望着容瑾,扬眉道。
容瑾勾唇一笑,“这不是你的愿望么?你想要本王登基继位…现在就算死了,也该瞑目了吧?”
容璋脸上的表情不由得一僵。他想要容瑾继位那是建立在容瑾是他的儿子的基础上,如果从头到尾这就是一个骗局,那他岂不是一场笑话?容璋紧紧的盯着眼前的黑衣青年,想要从他的身上找出更多与自己相似之处。但是他却挫败的发现,容瑾的容貌又*成像夕儿,而神情气质却显然更像自己那个恨了二十年的父皇。
怔怔的忘了容瑾许久,容璋终于有些颓然的跌回了椅子里,摆摆手道:“罢了,本王输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吧。”
看着眼前这个仿佛煞那间苍老了十几岁的人,沐清漪也只能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容瑾轻哼一声,道:“本王没兴趣杀一个废人,你老老实实的在这儿呆着别给本王添乱,不然……”容璋望着他俊美无俦的容颜,有些迟疑的道:“你…。不想知道当年的事情么?”
容瑾挑了挑眉,“你想说本王不介意听听。”
沐清漪微微一笑,低声道:“我先出去,你们慢慢聊吧。”
转身欲走,却被容瑾伸手拉住,“清清怎么要走了?一起听罢。”
沐清漪无奈的看着他:你以为这是听故事么?
本王就是这么认为的。
看着容瑾拉着沐清漪在自己对面坐了下来,一副亲密无间的模样,容璋微微皱了皱眉,却也知道自己无可奈何。只得眼不见为净,垂眸看着眼前茶杯。
沉吟了好一会儿,仿佛是在思索该从什么地方说起,许久,容璋方才淡淡道:“你母亲当时是西越首富梅家的嫡女,梅家虽然是西越首富,但是如果论家世的话是不会成为皇子嫡妃的。那一年,本王奉父皇之命前往灾区赈灾,路过彭州的时候恰好碰到梅家在施粥。当时…你母亲就穿着一身寻常的布衣,亲自为灾民施粥。那时候她脸上的笑容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回到京城以后,本王便以赈灾的功劳和奖赏向父皇请求迎娶夕儿为妻。父皇虽然不太满意梅家的家世,但是却也没有反对。毕竟…父皇的儿子多得是,本王在他眼中自然也没有重要到连皇子妃都要精挑细选的地步。”说到此处,容璋有些怅然的看了一眼容瑾。虽然他恨西越帝,但是作为一个儿子,对于西越帝对容瑾的宠爱容璋还是难免有些感慨的。在发生夕儿的事情之前,容璋曾经一度以为自己的父皇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可以说,西越帝这辈子只对两个人好过,一个是梅夕儿,一个是容瑾。
“本王和夕儿成亲的时候,正好遇到西边动乱,父皇当即便决定御驾亲征,父皇连夕儿的茶都没有喝,也没有见到夕儿。本王因为新婚,被父皇留了下来与大哥一起监国。那段日子…是我这一生最开心的日子。”
容璋神色有些恍然的道,一会儿我一会儿本王,连自称混乱都不自知,眼神有些飘渺的轻声道:“夕儿出身大家,也是难得一见的才女,那段日子,我们琴瑟和鸣,夫唱妇随。我甚至想过…从此以后远离那些朝堂纷争,从此和夕儿做一对神仙眷侣。但是……”
说道此处,容璋神色蓦地一边,沉声道:“夕儿生性温柔内敛,不爱热闹。成婚之后几乎都足不出户,因此我们成婚两年因为各种原因,父皇并没有见过夕儿,也没有在意。直到…第二年的冬天,父皇微服出宫的时候一时兴起到了循王府。竟然在循王府的梅园里正好看到了带这丫头折梅花的夕儿,从此……。”
从此,循王府神仙眷侣一般的日子再也不复存在。开始的时候西越帝还只是不时让母妃招夕儿入宫,等到他发觉不对的时候却已经晚了。当父皇光明正大的开口问他要夕儿的时候,他的脑子里一瞬间仿佛被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般。他实在是很想狠狠地怒骂他毫无廉耻,怒斥他悖逆伦常。但是最后,他却什么都没有说……
容璋垂眸,掩去了眼底深藏的痛意。或许,他这一生最大的痛苦和怨恨不是西越帝夺走了他的妻子,而是…他无能为力的让另一个男人从自己面前带走了自己的妻子。
他永远都忘不了夕儿被带走的那一刻望着自己的眼神。
容瑾俊美的容颜上没有一丝情绪,只是淡漠的看着容璋道:“然后呢?我母妃又是怎么死的?”
容璋脸色微变,低声道:“夕儿入宫之后…自然是三千宠爱在一身。没有人能想象…冷心无情的皇帝竟然能过如此宠爱一个女子。一时间自然所有的人都慌了。皇后,德妃,所有的妃子,权贵,御史,大臣。虽然父皇对夕儿的身份做了掩饰,甚至错开了循王妃病逝的时间,但是…夕儿就算再不喜欢热闹,京城里见过她的人也不在少数?怎么瞒得住?这些人不敢得罪皇帝,所有的错自己都要算在夕儿身上了。而且,夕儿本身也不是自愿进宫的,进宫之后步步艰难,自然是心中郁郁。后来父皇为了她,几乎杀光了满朝的御史和大半的权贵。若不是夕儿因此大病了一场,只怕还不止于此。”
“再后来,夕儿便有了你。”
“父皇告诉我,我原本还有一个同胞的妹妹。”容瑾冷冷道。即使他不知道从前的事情,也听得出来容璋是在避重就轻。或者说,他跟西越帝一样,都是只说自己觉得重要和对的事情。
容璋脸色一变,握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闭了闭眼有些艰难的道:“不错。夕儿生下的…原本是一对双胞胎。只是……”
“只是她最后被炼成漱玉丹了,因为母妃被人下了毒,无药可解。而那毒,是你下的。”容瑾道。
“不是!”容璋猛地起身,跟前的茶杯被撞翻跌落到低声,砰的一声碎的四分五裂。容璋瞪着容瑾,高声道:“不是我下的毒!还有,那个孩子…那个孩子生下来就先天不足,本就养不大……”
容瑾冷淡的一笑,“不是你下的毒?那你怎么会知道那个孩子还有漱玉丹的事情?这件事,好像连皇后和宫里的其他妃子都不知道。母妃不肯听你的话,毒杀父皇,所以你就想要毒死他是不是?最好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一起毒死。”
“不是的!”容璋跌坐在椅子里,脸色惨白,低声轻喃道:“不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夕儿。”他怎么会想要杀她?本就是他对不起她…是他不配为人夫,他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
容瑾冷笑以对。
沐清漪微微皱眉,看了看容璋犹豫了一下道:“淑妃娘娘似乎只比梅妃娘娘早过世两个月?”而且,淑妃死后,淑妃的娘家被满门抄斩。只是当年西越帝杀的人太多了,满门抄斩的人也不少,所以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容璋的目光如利剑一般射向沐清漪,“顾流云,你太聪明了,不是什么好事。”
容瑾不悦的扫了容璋一眼,思索着沐清漪的话,片刻后方才沉声道:“是淑妃下的毒。”
沐清漪轻声道:“当初…要梅妃娘娘毒杀陛下的,应该也是淑妃娘娘吧?”淑妃本身就无宠,西越帝还抢了自己儿子的妻子做宠妃,明晃晃的就是将她们母子的脸面放在脚下踩。梅妃性格温柔无争,对淑妃这个婆婆应该是颇为恭敬礼让的。淑妃若是恨毒了西越帝,为了自己的儿子着想确实可能会这么做。毕竟,西越帝在世她只是一个被后宫嫔妃们嗤笑的妃子,但是如果她的儿子登基,她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了。
只是大概没想到梅妃竟然会拒绝她,恼羞成怒之下淑妃给梅妃下毒到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以先帝对梅妃娘娘的保护,怎么会让她下毒成功?”
容璋痛苦的低吟一声,“夕儿对母妃一直怀有内疚,只要母妃吩咐的她大都会听从。有时候母妃会找她去做伴聊天,虽然…父皇不高兴,但是如果夕儿坚持的话,父皇还是会放行的。”
沐清漪默然,淑妃下的是慢性的毒药,梅妃并不是粗心大意的人,只怕也未必就真的没有发现。只是一个出生商家的弱女子,夹在丈夫和君王之间,只怕活着比死更加难受。听了许多人说起梅夕儿,沐清漪知道,她并不是一个坚强的足以面对一切伤害的女子。
容瑾握着沐清漪的手,看着容璋淡淡道:“本王只想知道…淑妃要母妃对父皇下毒的时候,你知不知道?”
容璋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并没有答话。
“本王知道了。”容瑾站起身来淡淡道,“清清,咱们走吧。”沐清漪叹了口气,皇家的事情…实在是让人无话可说。
“瑾儿!”看到他要走,容璋连忙叫住他,沉声道:“瑾儿…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你是夕儿的孩子,就是我…。”
容瑾回头,冷漠的打断他,“本王谁都不是!我只是我自己。”
说完,拉着沐清漪头也不回的走了。
有些简陋的牢房里,容璋坐在椅子里,缓缓打开一幅放在桌子上的画卷怔怔出神。画卷笔墨犹新,显然是刚刚化成不久。画卷上穿着白衣的绝色女子跪坐在桃树下,手中连着一朵开得正艳的桃花,眼中却带着浓浓的哀愁和脆弱。就连那娇艳的桃花都不能掩盖住她的悲伤……
“夕儿……”
除了大牢,两人并肩而行。察觉到容瑾的心情不好,沐清漪轻声安慰道:“这些事情…原本谁对谁错,但是无论如此…都不是你的错,何必耿耿于怀?”
容瑾侧首看着沐清漪,犹豫了一下问道:“清清,你…会嫌弃我么?”
沐清漪一愣,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你有什么地方让我嫌弃的?”容九公子容貌武功现在很快连权势都要成为天下一等一的了,还有谁敢嫌弃他不成?
容瑾幽幽的望着她,沐清漪眨了眨眼睛顿时恍然大悟,有些无奈的笑道:“我怎么不知道九公子如此多愁善感?我若要嫌弃一个人,必定是嫌弃他品行不好,没能耐。怎么会……。”
容九公子有些心虚,貌似他的品行也不怎么好。不过这不是重点,“清清真的不讨厌我么?”容瑾从前从未觉得自己的身世有什么值得自卑的地方,就算他真的不是西越帝的儿子他也不在意。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但是现在…只要想到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就担心清清会不会不喜欢。
虽然清清生性豁达,并没有什么世俗之见。但是到底是出身书香名门的,从前的顾家也都是家庭和睦,夫妻相敬如宾,兄弟姐妹感情深厚,西越皇室这些糟心事情这样的人家别说是见了只怕连听都没听说过。书香门第正统出身的人,对这些糟心的事情总是不会喜欢的。
沐清漪只得无奈的叹气,她以为容瑾是在欣慰容璋、西越帝和梅妃之间的纠葛不高兴,原来他却是在想这种不着边际的事情。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伸手扯着他往前走去,“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容瑾美滋滋的被她拉着望着前,只是回头淡淡的看了一眼身后宗人府大牢的大门。月光下脸上的阴郁之气也消散了不少。
容璋说的那些事情他听了自然是不高兴,但是无论西越帝和容璋再怎么为了梅妃执念成魔,即使梅妃是他的亲生母亲,他对她依然没有任何的印象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感情了。跟清清比起来,那些过去的陈年旧事根本就微不足道。容九公子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的幸福和快乐在未来在走在自己前面的女子身上,而不是在过去和那个已经去世快二十年的母妃。
回到宫中,蒋斌立刻就带着一群人迎了上来。西越帝驾崩了,蒋斌作为西越帝宫中的太监总管,如今依然也还是太监总管。比起宫里其他那些将容瑾传的如鬼似魔的太监宫女们,蒋斌还算是最了解这位新主子的了,所以这几天侍候下来倒也没出什么问题。
还没进门容瑾就不悦的皱起了眉头道:“这里怎么会有人?”西越帝刚刚驾崩,容瑾也没有住进清和殿而是选了清和殿旁边的含章宫暂住。原本是想要住在梅园的,但是梅园面积太大,到底是容瑾小时候长住的地方,容瑾也不愿意有人进去。如今每天人来人往的各种事情琐碎不堪,容瑾也就选择了最靠近清和殿的含章宫。
蒋斌抹了一把汗,小心翼翼的陪笑道:“启禀陛下,是…几位王爷和先帝的太妃们。”
容瑾冷笑一声,“都吃撑了没事干是吧?父皇驾崩,这些太妃不老老实实的在宫里待着,大半夜的往含章宫跑,是想要给先帝殉葬么?”
容瑾的声音并没有压低,一边说话一边往里走,那句想要给先帝殉葬更是清清楚楚的传进了等在殿中的众嫔妃的耳中,众人不由得脸色一白,许多人脸上都多了几分退却之意。
容瑾拉着沐清漪走进去,冷漠的扫了众人一眼道:“这么晚了,都在这里干什么?”
说话间,容瑾已经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子清,坐吧。”
沐清漪淡淡一笑,在容瑾下首的位置坐了下来。
“顾大人,这么晚了还在宫中?果然是深受陛下宠爱啊。”坐下,六皇子有些阴阳怪气的道。顾流云和容瑾的传闻京城里早就传的沸沸扬扬,只是谁都没当回事。但是现在容瑾马上就要登基了还无论走到哪儿去都带着他,就让很多人看不过眼了。
跟皇子搅和在一起的男人最多被人骂一句胡闹,但是跟帝王搅和在一起却是实打实佞幸。
沐清漪也不在意,淡然一笑道:“六殿下过奖了。”
六皇子抽了抽嘴角,他有夸奖他么?
容瑾不悦的扫了一眼众人道:“这么晚了,你们是来含章宫喝茶的么?”
众人纷纷看向坐在前面的容琰,容琰脸色微沉,脸上却十分恭敬的道:“禀陛下,臣等是有事请教陛下,不过陛下这几日都事务繁忙,迫不得已才选了这个时候,请陛下恕罪。”
容瑾看着容琰挑了挑眉道:“哦?什么事情这么重要,要大晚上的来请教?”
容琰道:“父皇身后的太妃们,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安置?”
容瑾疑惑,“安置?这个需要安置么?都搬冷宫去不就完了么?礼部是怎么回事?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皇宫确实很大,西越后宫也很大,但是这些都是属于在位的皇帝的。一旦新帝登基,就算是后宫全部都空着先皇的妃子也是没有资格再住的。如今容瑾还没有大婚,后宫根本无人管理,因此也就更加需要重视了。只是容瑾一直待在前朝,这些日子连后宫的地都没有踏入过,反而将这件事给忘了。
这话一出,西越帝的嫔妃们顿时都喧闹起来。西越帝前半生冷心冷情,自然不会花心思去找什么民间美人,这些妃子无一不是出身名门权贵。如今新帝登基却要被打入冷宫,如何能受得了?
更不用说那些育有皇子公子的嫔妃们了,此时早已经坐不住了。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本宫伺候先皇一辈子,为陛下生育皇子…现在先皇尸骨未寒,皇上就要将我们打入冷宫么?”一个五十出头模样的嫔妃站起身来,愤怒的道。
容瑾也记不太清楚这是哪个皇子的母妃,只是懒洋洋的靠在椅子里斜睨着她道:“那你想怎样?西越皇室历代都是这么处置先帝妃子的,你有什么不满意?难不成…你还想住在后宫里?”说着,容瑾嫌弃的打量了她一番,“也不看看自己老成什么模样了,本王看着碍眼。不想住冷宫,就去给父皇陪葬吧,你不是已经伺候了父皇一、辈、子了么?那就继续伺候去吧。”
“容瑾!”七皇子拍案而起,对着容瑾怒目而视,很显然,这位嫔妃是七皇子的母妃。
“放肆!”容瑾脸上的笑容一敛,沉声道。一股凌厉的威压在一瞬间朝着七皇子铺天盖地的压来,七皇子脸色一变,只觉得自己一瞬间仿佛被寒冰裹住了一般,从头到脚凉了个透,连挣扎都挣扎不了,心口一痛一股鲜血直接从口中喷了出来。
容瑾冷哼一声,重新靠了回去。漫不经心的道:“都给我老实一点,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容瑾一放松,七皇子立刻感觉到原本压在身上让他动弹不得的压迫感立刻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不由得又惊又惧的望着容瑾,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在座的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从西越帝驾崩那晚他们就知道容瑾很厉害了。但是却还是没有想到容瑾竟然会这么厉害。根本不用动手就能让七皇子内伤吐血,这样的功力只怕就是南宫绝也不遑多让。
一时间,众人的神色都有些复杂起来。容琰心中更是一紧,思绪万千。这么深藏不漏的容瑾,真的是他们能够对付得了的么?但是…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束手待毙。从容瑾这些日子的表现就能够看得出来,他绝对没有想要和这些皇兄弟握手言和的意思,也没有打算放下身段来拉拢他们的意思。那么,接过就只有两个,不是他们合力将容瑾拉下皇位,就是有一天容瑾将他们一个一个的全部废掉。
“皇儿!”七皇子的母妃看到儿子吐血更是吓了一跳,什么也顾不得便扑到儿子跟前,“皇儿,你怎么了?陛下…七皇子是你的亲哥哥啊,你怎么能这么无情……”
容瑾不屑的轻哼一声,无情?今天若是坐上皇位的不是他,或者说他控制不住这皇城中的局势,他的下场只怕是比这些人都要惨吧?
“通通跟我滚出去给父皇跪灵!既然你们闲着没事,今晚都不用睡了,全部去父皇灵前跪着吧。”容瑾冷声道。
“你……”年纪最小的十一皇子想要反驳。容瑾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道:“这是圣旨,明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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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凉们,提前祝中秋快乐,欢乐团圆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