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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小楼里的气氛变得有几分冷凝和尴尬起来,哥舒竣冷峻的表情已经变得铁青,皇后虽然低眉顺眼的站着,却隐隐透露出一种不肯退让的倔强。宁谈站在门口,听到皇后的话也跟着回过头来看了皇后一眼,淡淡的垂眸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哥舒翰皱了皱眉,沉声道:“皇嫂,你这是什么话?莫要让西越帝和沐相见笑了。”
哥舒翰实在是有些头疼,他本就不善于处理这样的场面,更没想到皇后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虽然和宁谈相交并不深,但是到底认识了十多年,哥舒翰自认还是有些识人的眼力的,宁谈看似温和实则性情孤傲,绝对不是皇嫂所说的那种人。这些日子的事哥舒翰就算不了解全部却也知道个七八成的,萧廷的事情皇兄做的确实有些不厚道,但是皇嫂也不该因此将怒火发在无辜的人身上。
沐清漪等人也有些尴尬,刚才没走成,这会儿反倒是不好开口说要走了。容瑾自然是不介意看谁的笑话,但是沐清漪却着实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好半晌,哥舒竣方才冷哼一声,道:“皇后想要怎么处理?”
萧皇后淡淡道:“宁谈重伤了嘉妃,自然不能不罚。这就要看…陛下认为宁谈是个什么身份了。”皇后平静地望着哥舒翰,美丽的容颜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如果宁谈是陛下的臣子,那么…以下犯上,其罪当死。如果…宁谈是陛下宫中的人,自然是另当别论。”
哥舒竣脸色铁青,冷声道:“如果朕都不选呢?”
萧皇后沉声道:“那么臣妾只能呈上中宫笺表,以正宫中风纪。”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皱了皱眉。中宫笺表一出,即便是皇帝也不能够随意反驳,但是如果萧皇后为了此事祭出中宫笺表的话,哥舒竣的脸可谓之丢到家了。萧皇后说出这样的话,可算是真的跟皇帝撕破脸了。只是在座的众人都有些不明白,萧皇后素来端庄大度,贤惠宽和,有必要仅仅是因为萧廷的死就跟皇帝撕破脸么?毕竟,萧廷已经死了,但是大皇子和皇后自己却还活着的。
“你放肆!”哥舒竣勃然大怒。皇后冷笑道:“只要陛下一天没有废了本宫,本宫就一天还是北汉的皇后,难道还不能行使皇后的权利?”
哥舒竣定了定神,到底还有几分理智没有跟皇后大吵起来。只是冷冷地扫了皇后一眼,道:“默言,你先回去。还有西越帝和沐相…。”沐清漪自然恨不得快些离开,立刻接口道:“本相身体有些不适,先跟陛下出去走走。”
哥舒竣点点头,看向哥舒翰道:“十一弟,你陪着西越帝和沐相出去吧。”
哥舒翰也知道自家皇兄要处理皇后的事情,有些担心地看了皇后一眼点点头陪着沐清漪等人出去了。走到外面,沐清漪方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小楼幽幽叹了口气。
“清清哪儿不舒服么?”容瑾担心地问道。沐清漪含笑摇了摇头,叹息道:“当初听闻北汉皇和皇后也是举案齐眉…没想到……”
容瑾不以为意,“哥舒竣跟萧家早晚是要闹翻的,早一天晚一天而已。”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容瑾,容瑾扬眉道:“难道不是么?除非哥舒竣打算将皇位传给大皇子,不然的话…可惜,哥舒竣明显没有这个打算,不然这些年打压萧家的功夫不是白费了么?”
萧家如今看着是不怎么样,除了一个萧家老爷子和萧廷以外仿佛没什么人才了,但是无论如何萧家也是北汉大族,皇后的娘家。私底下的关系盘根错节不输任何一个世家名门,这还是哥舒竣这么多年打压下的结果,否则的话萧家只怕也不会是如今这个萧家。哥舒竣既然想要收拾北汉的世家,自然不会在考虑将皇位传给和跟这些世家牵连太深的皇子。否则他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驾崩了所有的功夫全部百分,北汉世家再一次崛起,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别做。
“西越帝果然眼光独到。”宁谈淡淡笑道。
哥舒翰也跟着皱了皱眉叹了口气,皇兄的想法他明白,也理解,只是身在这局中总是让人感到几分无奈和疲惫。看向容瑾道:“西越帝在这方面倒是让人羡慕。”西越的世家被容慕天打压了二十多年,容瑾上位之后再杀的杀贬得贬,基本上也不成气候了。而且西越的科举制度健全,比起北汉权利几乎全被世家把持着,容瑾的日子要好过得多。
容九公子笑眯眯地揽着沐清漪,得意非凡地道:“这是自然,北汉皇喜欢的话,也可以学学朕啊,方便的很。”
“哦?”哥舒翰挑眉看向容瑾。容瑾露齿一笑,阴测测地道:“不听话的全部杀了,不就完了么?”
众人默然。容九公子这不是在帮哥舒竣想法子,而是想要逼着北汉世家群起造反吧。
“在下先行告辞了,西越帝,沐相,只怕没有机会替两位送行了,就此告别。”走到御花园中,宁谈转身朝着两人拱手,淡淡道。即使刚刚经历了那样的难堪,宁谈俊雅的脸上依然带着几分宠辱不惊的平淡。
沐清漪点点头,轻声道:“宁先生,保重。”
“告辞。”
看着宁谈转身拂袖而去,沐清漪淡淡地叹了口气。宁谈这样的人,本该清风朗月悠然自在的游历与名山大川之间,如今却困在北汉宫中被人诟病却是何苦。
看到沐清漪蹙眉,哥舒翰想了想,沉声道:“沐相不要误会,宁先生和皇兄绝没有……”
沐清漪淡笑道:“烈王多心了,本相自是相信宁先生霁月风光,清白无瑕。只是…贵国陛下这样用人…难怪世人都要感叹一句…谋士难为。”宁谈在哥舒竣的手里不只是谋士,幕僚,暗棋,或许隐隐的更是需要防备警惕的对手,不放心却不忍舍弃的朋友。所以,哥舒竣断了宁谈所有的退路,相交十数年,常住北汉深宫,宁谈的名声,名气,权势,什么都没有了,只怕就连背叛也是不可能的。
做容瑾的谋士会被累死,气死,做哥舒竣的谋士心腹却绝对是要被他坑死的。
哥舒翰一怔,却也是半晌无言。
永嘉郡主望着宁谈消失的方向,默默无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晚上的宴会,皇后果然没有参加,哥舒竣也没有提起皇后如何了,仿佛下午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平静无波的享用过晚宴,容瑾等人起身告辞出宫去了。
第二天一早,宫中便传出了消息,嘉妃悲痛靖安侯的死讯,神智失常被打入冷宫了。可以预见,过不了多久,冷宫里只怕就该传来嘉妃香消玉殒的消息了。皇后倒是一直没有传来什么消息,不过哥舒竣大概也不会在他们还在北汉的时候处理皇后的事情了。
使馆里,沐清漪皱眉看着站在一边的淮阳公主,有些疑惑地侧首看向容瑾。容瑾挑了挑眉去看莫问情和韩问天。莫问情皱眉,手中银丝一抖,飞快的缠上了淮阳公主的手腕。罢了会儿脉,莫问情点了点头道:“现在就可以开始。不过……”不过事后元气大伤是肯定的。原本淮阳公主的身体一直比沐清漪好,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是淮阳公主在替沐清漪分担不适。但是如今淮阳公主身体越来越弱,再不处理就要拖累清漪了。
“清清不会有事?”只要不连累到清清,容瑾才不在乎什么不过。
莫问情摇了摇头。淮阳公主有些警惕地盯着在场的众人,道:“你们在说什么?”容瑾冷笑一声道:“你被人下了蛊毒,自己不知道么?”
“什么?!蛊毒!”淮阳公主神色大变,其实她也不知道蛊毒到底是什么,但是从小在宫中长大的女子总还是知道一些巫蛊之祸的。只觉得这是世上最可怕的事情,有些惊恐地捂着圆滚滚的肚子。
魏无忌靠着椅子的扶手,淡笑道:“淮阳公主不用担心,有韩前辈和莫谷主在,很快就会解决的。”
淮阳公主并不完全信任眼前的这些人,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迟疑地问道:“真的…不会有事?”
魏无忌和善地微笑道:“绝对不会出人命的。公主应该察觉到了这些日子你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若是再拖下去……”后面的事情留给淮阳公主自己想象就可以了,淮阳公主想起这些日子的难受,甚至有时候还会无缘无故的昏睡过去,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好…我相信你们。”
容瑾满意地点头,道:“带她下去准备吧。”
淮阳公主被人带了下去,东方旭有些疑惑地道:“淮阳公主那么重要么?”难得看到这三位这么又来新得安抚人啊。魏公子温和地笑道:“这是自然,这种事情…淮阳公主肯主动配合,自然是更好一些的。”
“真的不会有什么问题?”
“孩子大概保不住吧?”魏无忌有些不确定地看向韩问天和莫问情,他又不是大夫。老头儿揪着胡须道:“这个么…同命蛊是一损俱损的,先用药迷住了这个丫头身体里的蛊虫,在杀另一只…肯定稍微有点损伤的。”
“直接从沐相这边……”
“迷药对身体伤害大还是毒药?”老头儿翻了个白眼道,“何况,万一一次杀不死呢?”
“前辈设想果然周全。”东方公子佩服地五体投地。
两个人中了同命蛊,但是接触得时候对于两个人来说却是天壤之别。沐清漪只是睡了一觉而已,而淮阳公主却是痛的死去活来。不是因为解毒的时间太长,莫问情和老头儿亲自配的药绝对保证药到病除,但是能够在一瞬间毒死同命蛊的药,即使毒不死淮阳公主也足够折腾得她半死不活的。这样的一番折腾,不用说淮阳公主肚子里的孩子自然是毫无疑问的早产了,就是淮阳公主自己,这辈子只怕也有大半的时间只能躺在床上了。但是好歹…还是捡回了一条命。比起那些倒霉的西越皇子皇孙来说,淮阳公主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还能活着回到西越,已经算是运气十分不错了。
沐清漪醒过来就看到容瑾正坐在床边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自己。
“容瑾?”
“清清,你醒了?”容瑾扶着她起来,将她小心翼翼地搂入怀中,“有哪儿不舒服么?”沐清漪摇摇头道:“我睡了多久?”容瑾道:“两天,已经没事了。”
“淮阳公主?”
“她也没事,清清不用替她担心。”容瑾轻描淡写地道,将她靠在自己胸前,容瑾低声道:“清清总算是没事了。”清清的命捏在别人手上,即使莫问情和老头子都另有准备,但是这些日子容瑾还是忍不住无时不刻不感到焦心。而且这种焦急还不能够让清清发现了,如今事情总算解决了容九公子只觉得长长地送了口气。长久以来阴郁的容颜也舒展开了几分。
“恩,没事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清清也想家了么?”容瑾轻声笑道:“清清再修养两天,咱们三天后就启程回去。”
“好。”靠在容瑾怀里,沐清漪淡淡一笑,慢慢闭上眼睛继续沉睡了。低头看着再一次陷入沉睡的人儿,容九公子皱了皱眉,“清清最近很爱睡觉啊,真的没问题么?”
“有了身孕爱睡觉算什么问题?”老头儿不知从什么地方传出来,没好气地道:“有空担心她还不如想想你自己得问题吧。整天睁着一双红眼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得了红眼病呢。”
“谁让你进来的!”容瑾冷厉地目光射向老头儿,沉声道。
老头儿摇着头连连叹息,“没良心的臭小子,老夫这是为谁担忧为谁忙啊?现在这丫头没事了,趁着他睡觉快出来让老夫再揍一次,以后就不会有事了。”
容瑾冷笑,“用不着你操心,本公子好得很。”
老头儿疑惑地看了看容瑾,突地上前一把抓住容瑾得手腕探了探,雪白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奇怪,怎么会?”看脉象确实是没什么问题的感觉,但是…再看看容瑾暗红的眼眸和乖戾的神情,完全不像是好了的样子么?
容瑾不耐烦地挥开了老头儿,“没事就出去!”
老头儿摇摇头,带着一脸得困惑走了出去。等在外面的魏无忌等人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模样,挑眉道:“前辈,怎么样了?”老头儿烦恼地抓着头发将事情说了一遍。魏无忌道:“这么说,容瑾没事了?那么他的眼睛……”
老头儿挥挥手,“你就当他得了红眼病吧。啊,老夫想起来了,咱们觉得他没有变化,那肯定是因为那小子本性就是如此顽劣!以后在他手底下当差的人要到大霉了。”
魏无忌忍不住一脸黑线,沉吟了半晌方才叹了口气道:“算了,身体没事就好了。”性格这种事情,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左右得了的,“莫谷主,你怎么看?”
莫问情淡淡道:“问题不大。”
“那就好。”
三日后,容瑾一行人终于启程准备返回西越了。距离上次沐清漪离开西越竟然已经快要一年时间了。这一年发生的事情也着实是不少,华国灭了自不用说,北汉这一行也是收获经历颇多。哥舒竣并没有亲自前来相送,而是派了哥舒翰来送别。将他们一行人送到城外几里处哥舒竣方才勒住了缰绳。
“烈王殿下,留步。”魏无忌含笑拱手道。
哥舒翰沉默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站在容瑾身边得沐清漪沉声道:“保重。”
沐清漪微微点头,轻声道:“烈王殿下,保重。”
“清漪……”永嘉郡主有些不舍地望着沐清漪,沐清漪淡淡一笑,心中也多了几分无奈和遗憾。永嘉郡主或许不明白,但是他们还有哥舒翰却心知肚明,下一次见面,双方只怕就是真的是敌人了。
“郡主,保重。”沐清漪轻声道。
永嘉郡主重重地点头,站在哥舒翰身边微红了眼角。容瑾挑了挑眉,淡淡道:“咱们走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等一等!沐相请留步!”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叫,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个骑着马的声音飞快地飞奔而来。沐清漪疑惑地看着从马背上跳下来的人,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人沐清漪并不认识。来人手中捧着一个小巧的檀木盒子,走到沐清漪身边道:“宁先生说相识一场也是有缘,此物送给沐相聊作纪念。还望沐相不要嫌弃。”
旁边霍姝上前接过盒子,不着痕迹地检查了一番方才送到沐清漪手中。沐清漪打开一看里面却是一只紫玉箫,微微一怔便合上了盒子含笑道:“请转告宁先生,多谢相赠。”
“不敢,小人告辞。”来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干净利落得转身上马告辞了。
“烈王,郡主,保重。”再一次向哥舒翰和永嘉郡主告别,沐清漪转身登上了身后的马车。
“保重。”
看着队伍慢慢地向前行去,留下的两人相对黯然。
“十一哥。”永嘉郡主有些担忧地望着自家堂兄。哥舒翰淡淡一笑,抬手揉了揉永嘉郡主的头顶笑道:“咱们回去吧。”
“好!”
马车上,沐清漪把玩着手中的紫玉箫若有所思。容九公子坐在一边,有些寒酸地道:“清清就这么喜欢这只萧么?清清喜欢,回头我帮清清做更好的。”
沐清漪淡淡一笑,玉手轻抚着紫玉箫尾部刻着的一个草书的谈字,轻声道:“我或许知道宁先生的来历了。”
“嗯?宁谈有什么来历?”容瑾挑眉有些好奇地道。
沐清漪摇了摇头,淡笑不语。
“清清…清清…告诉我吧…”
“佛曰,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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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问我宁谈的来历,佛曰: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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