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样一个看起来和之前许多个没有区别的夜晚,江拂深夜却被电话吵醒。
找她的不是她认识的任何一个人,而是巡捕局。
“你父亲现在牵扯进一桩命案,请问你现在可以过来吗?”
江拂的睡意就在这一瞬间全部消失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凝重地问:“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具体的过来再说吧,”那边报了一串地址,“因为事出突然,所以不得不现在过来一趟。”
“好吧,我立刻过去。”
江拂的动静吵醒了孟执,他几下就听出这通电话的内容,下床换了身衣服,“我跟你过去。”
江拂被这通电话吵得头昏脑涨的,脸色不太好,没说什么,跟孟执一块下楼了。
索性这个巡捕局离得不算远,没花费多长时间。
到了地方,江拂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她,也不仅是她,连带着孟执,都没想到,居然牵扯到裴宿身上。
跟她说具体情况的人说,江韬下午回住处时碰到了裴宿,两人起了争执,甚至还动了手。分开没多久裴宿就被人发现浑身是血地倒在小巷子里。
所谓命案,是裴宿被人发现送到医院,已经失血过多没抢救回来了。
按道理来说,裴宿今天受的那些伤,就算流血也不至于就不回来。问题在于,裴宿之前受的伤就没好透,身体还处在虚弱状态,这次受伤,就直接变得很严重。
江拂对此格外震惊。
她怎么也没想过,裴宿会有这么一天。
在听完这些事的第一时间,江拂就看向孟执。意思很明显,他知不知情。
最起码,一定是有人盯上裴宿了,否则他的消息刚出现,就出了这种事。
江拂不认为,是江韬导致的。
负责这事的人也跟江拂解释:“我们调查清楚了,您父亲只是下午和那个人见过,并且双方起了口角,还动了手。不过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我们找他过来,也是因为正好调查到他身上。现在已经调查清楚了,人你们可以带回去了。“
办完手续,江韬耷拉着脑袋跟江拂孟执走到院子里。
江拂没忍住说:“你怎么会跟那个人吵架?”
江韬今天被吓得不清,他就是今天在江拂这里吃了瘪,回去心情不好,又碰上裴宿走路没长眼,想着撒撒气吧,哪知道对方也不是个善茬。
一来二去,两人呛了几句。
而且说是动手,他打了裴宿一拳后,被裴宿推了一把差点摔跤,就走了。
晚上巡捕局打电话调查到他的时候,他简直吓死了,一直在说自己没有怎么着他。
还好确实不是他的问题。
不过想想下午还在跟自己打架的人,短短几个小时不见就没了,江韬觉得怵得慌。
跟江拂解释完,江韬还望了望他们身后的车,“我今天,能不能不回去了?”
江拂想也没想说:“你想都别想。”
孟执说:“可以给你开间房。”
“谢谢,那我就不回去了,”江韬对孟执的态度还可以,“你们不知道,那个男的就倒在我住的那附近,我晚上回去都要路过,挺吓人的。”
“还知道吓人,你下午还跟人动手动脚?”江拂这是单纯地看不惯,“我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结果出事了还要来连累我。”
江韬的音量降下来,“这不是没事吗?我又不是没有分寸,不可能闹出人命。”
这一晚对于江拂来说很玄幻,不单是江韬的事,重点其实是裴宿的死。
好好一个人说死就死了,不管怎么样,她一时间都难以接受。
江拂没多少心情,自顾自上了车。
孟执替她关好车门,和江韬说:“不好的事少提。”
江韬想到江拂现在是有孕在身,再怎么样也不想她出意外,就闭上了嘴。
几人都上车后,孟执在离江韬住处不远的地方找了个酒店,让他今晚过去住。
下车前,江韬显然还有很多话要说,“正好你们两个都在这,有的事不然都说清楚了。”
他无视江拂警告他少说话的目光,继续自己说自己的,“之前我都没有正儿八经的提过,小拂现在怀孕了,可我看你们没有要结婚的打算。你总不能让她就这么跟着你,然后给你生孩子吧?”
上回他找到江拂演话剧的门口,也是和她说这些。
江拂都听得烦。
这次就更是了。
况且,她根本不想听他这些假仁假义的话,他有什么立场站得住脚跟说这些。
因此,江拂的声音很冷,“能不能别说这些。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江韬却仗着孟执在这,不肯罢休道:“为什么不能说?我是你唯一的长辈,就算你不想认我,那也是事实。你的事情我也得把关过目,你要是不想听,就当做把事情都交给我。”
江拂烦躁得很,孟执摁了下她的手背,“你别着急。”
他冲着江韬道:“你说。”
江韬立马觉得有戏,说:“其实之前我就找过小拂说过这些问题了,她是个女孩子,这些事情对她的重要性我想你也明白。等到时候肚子大了,又瞒不住了,没有一个由头,让她怎么面对别人?”
“这些倒不用你担心。”
“我也不是担心,我就是有点放心不下。小拂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们俩现在是相依为命的亲人,以前那些事情总不能影响一辈子。所以该说的,该办的,我都要替她弄清楚。”
江拂还是忍不下去,“别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你是真为我好,还是想让我们结婚你再从中获得什么?有一点你说得不错,那就是我是你女儿,你是什么为人我很清楚,不需要在我面前找这些借口。”
“我在和他说话,他都愿意听我说,你插什么嘴?”
江拂咽了咽喉咙,转身面色严肃地说:“你要是再这样,以后你别想再见到我。或者我找人跟着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她这话说的狠,江韬睁大眼睛,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他的情绪立刻上来了,“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想对我动手?你这是大逆不道!”
“我说如果你再像今天这样,”江拂冷冰冰地说:“我给过你机会了,我的事,不用你插手。你想扮演自己父亲的角色,也得看看我们是不是傻子,凭什么让一个没做过父亲该做的事的人来办?”
江韬却说:“我不跟你吵这些,我跟你男人说。”
他觉得江拂实在无理取闹,他是在为她好,为她争取她能得到的最大利益,她凭什么不买账,凭什么敢说那些话。
孟执神色淡淡,“我都听她的。”
“不是,你们到底在想什么?尤其是你,江拂,你不待见我也就算了,你别不识好歹。”江韬想来想去还是过不去江拂说那句找人打他的话,越想越气,用手指着江拂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有多难听,你想打你父亲?你是不是神经病!”
江拂反而笑了声,云淡风轻地看着他,开口道:“你再逼我,我就把孩子打了。就算腿一万步说,以后我生了孩子,你也别想拿我们换取任何好处。”
“你真是神经病!不可理喻!”
“是啊,要我真是神经病,那我以后生的孩子也如我一样,你高兴了吗?”
江拂看着他,话里没什么温度,却像是拿着一块免死金牌。
江韬气得呼吸声沉重,孟执担忧这样下去会和那天一样,即使江拂反应平淡,他也不放心。
对于江韬,他爱屋及乌的冷声道:“下来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