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拂女的厨艺确实不错,但也只能说不错而已,就家常菜的水准,当然,来客都不会挑剔这个,吃得十分畅快,纷纷敬酒向李靖和高不凡这两个将要上任的新官表示祝贺。
李世民这小子最会来事,提议道:“光喝酒没意思,要不咱们行酒令吧,我作令官,酒令大如军令,谁若行不出来就要受罚。”
长孙无忌连忙道:“行酒令在下没意见,但世民你也太狡猾了,自己当令官隔岸观火,不行,你不能作令官,得跟大家一起行令。”
高不凡道:“本人才疏学浅,还是由我作令官吧,你们尽情表演。”
房玄龄捋须笑曰:“谁不知蓨县才子高长卿文武双全,能作出《把酒问月》如何传世好诗,又岂会是才疏学浅之人?未免过于谦虚了。”
李世民立即拍掌道:“正是,长卿兄休想藏拙,断不能由你作令官,李郡丞乃此间主人,要不由李郡丞作令官好了。”
李靖笑道:“正合我意,正如三弟所讲,你们尽情表演,本人隔岸观火,何其快哉,哈哈!”
“咳咳,本人失陪了!”
“俺突然间内急,你们尽兴。”
高世雄兄弟站起来就想开溜,结果却被旁边的候君集一手一个按住,嘲笑道:“高大郎高二郎,你面临阵脱逃,算那门子英雄好汉?当然,如果你们俩自认是狗熊,我就放手。”
候君集的力气显然不弱,高世雄哥俩被他按住竟然动弹不得,憋得面色通红,不由怒道:“谁临阵脱逃了,行令就行令,这可是咱哥俩的强项,谁怕谁!”
侯君集松开手,拍掌大笑道:“那更好,便让大家见识一下两位的强项。”
李世民兴冲冲地道:“那还等什么,请李郡丞出令吧。”
李靖点头道:“酒令大如军令,赏罚要分明,行不出令来者罚酒一海碗。”
李世民立即摇头道:“这那是罚,分明就是赏,以在下之见,若行不出令来应当即兴表演一段才艺,反之赏酒一碗。”
长孙无忌微笑曰:“世民这赏罚倒是别具一格,在下同意。”
“君集附议,大不了打一套拳。”候君集立即表示支持,高世雄和高世衡眼前一亮,也马上拍着桌子大声道:“俺也同意,嘿嘿,这年头谁还没点才艺呢。”
高不凡不得不承认,李世民这小子很能玩,而且很会搞气氛,有他在不用担心冷场,这也是一种组织管理能力,正所谓窥一斑可知全豹,所以这小子能当“老大”,实非偶然。
李世民哈哈笑道:“既然大家都没意风,那就开始吧,请李郡丞出令。”
李靖想了一下道:“先来个简单的吧,吟一首带风字的诗,前人所作,抑或即兴赋诗均可。”
李世民笑道:“太简单了,容我先讨个巧。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家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长孙无忌一拍腿道:“还真让世民你讨巧了,只是有点托大了,竟借用汉高祖的诗作,好不要脸。”
李世民得意地笑道:“王候将相宁有种乎?难道汉高祖的诗我李世民不能用?反正不违令即可,李郡丞以为呢?”
李靖神色自若地道:“可,饮酒一碗。”
李世民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大笑道:“痛快,长卿兄,下一个该你了。”
房玄龄不动声色地望向高不凡,发现此子始终面带微笑,不急不燥,不温不火,让人捉摸不透,若只是论沉稳,二郎确不如高长卿,但二郎贵在有一颗遇强越强的赤子之心。
高不凡微笑不语,李世民借用汉高祖刘邦的《大风歌》先声夺人,无非是想在气势上压自己一头,或许还有别的寓意,不过不管有没有寓意,高不凡都能感受到李世民正把自己作为竞争对手,当然,竞争的对象不是江山,而是长孙无垢。
这也难怪,李世民和长孙无垢本来是有“口头婚约”的,而且两人从小就认识,结果长孙晟去年带着长孙无垢回了一趟渤海郡蓨县娘家,便半路杀了自己这个“程咬金”,让本来十拿九稳的两家联姻产生了变数,所以李世民把自己当成情敌就再正常不过了。
高不凡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候君集立即嚷道:“高牧监还没行令,不能喝酒,犯规了,该罚!”
高不凡笑道:“无妨,先喝也一样。”语气中带着一股自信,确实,带“风”的诗即便是小学生都能随便背出几首来,彼如“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难就难在要在气势上压过李世民,最好也带点寓意来回应他。
当然,如果高不凡不想跟李世民争锋,随意说两句什么都行,只要是带风的诗句即可,只是那样的话就等于向李世民“俯首称臣”了,自然也没脸去争长孙无垢了。
李世民目光炯炯地盯着高不凡,笑道:“世民就服长卿兄的这股自信,速速行来,好让大家见识一下长卿兄无与伦比的诗才。”
长孙无忌神色有点不自然,这时即便高世雄哥俩都察觉到气氛不对了,更遑论长孙无忌这种内秀的人。一个是好哥们,一个是连父亲也看重的朋友,长孙无忌夹在中间真的难做。
候君集显然没这种顾忌,他是李世民的人,自然坚决拥护自己的老大,开玩笑般道:“要比过得汉高祖,只有了秦始皇了吧,只是赢政也写过大风歌?”
高不凡笑道:“别说,秦始皇还真写过。”
李世民愕了一下,连忙扫了一眼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发现两人都一脸的疑惑,顿时放下心来,长孙无忌读书比自己多,房玄龄更是博古通今,连他都不知道,高不凡肯定是在故弄玄虚,于是笑道:“长卿兄就别卖关子了,速速诵来!”
高不凡清了清嗓子道:“那大家听好了,始皇帝诗曰,我是风。高兴就剪绿柳树,绽放桃红。生气就掀翻江海,倾覆苍穹。”
瞬时间,所有人都傻了眼,这哪是什么诗,只是有点押韵的顺口溜罢了,可是仔细一品,又觉得非常有意思,那股“任我行”的气势霸气侧漏,连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房玄龄都微微变了面色。
长孙无忌沉默不语,李世民若有所思,候君集大皱其眉,高世雄和高世衡则使劲鼓掌,一脸崇拜地道:“始皇帝不愧是始皇帝,连写诗都那么厉害,不仅气势非凡,而且显浅直白,朗朗上口,就连俺这种粗人也一听就懂。”
红拂女将信将疑,低声问李靖道:“当家的,赢政写过这样的诗?”
李靖摇头道:“闻所未闻!”
高不凡哈哈一笑道:“跟他大家开个玩笑,始皇帝自然没写过这样的打油诗,是在下胡绉搏大家一笑的,这首不算,换一首,嗯,洛阳城里见秋风,欲作家书意万重。复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发又开封。”
长孙无忌眼前一亮,脱口而出:“好诗!”
李世民又呆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佩服地道:“长卿兄果然才思敏捷,诗才无碍,世民佩服!”
这首《秋思》是唐代诗人张籍写的,现在还没闻世呢,大家自然都认为是高不凡即兴而作,因为地点和季节都吻合,自是无人怀疑,这下就连候君集也服了,他虽然不擅长诗文,但也听出这首诗的不凡。
房玄龄自然不消说了,他擅长诗文,一听就知这又是一首传世经典了,心中震撼得无以复加,高长卿此子的诗才也太敏捷了,在限题的情况下,别人绞尽脑汁都未必能写出一首来,他却能信手拈来,如果诗写得普通还勉强说得过去,偏偏却是一首足以传世的经典佳作!
一个字——牛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