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的士车上，黄弘扬准备拨打小舒给的绥宁一个薇菜老板的电话，转而一想，还是等入住了地方再告诉他。
而后，黄弘扬跟司机说：“麻烦师傅带我们去绥宁市区有wifi的大酒店。”
的士在一家看起来装修很豪华的金铂大酒店门口停下，“市里最好的酒店。”
酒店办理入住时，黄弘扬要了唐红梅的身份证登记两间房。住宿费一晚三百二，押金五百，先定一晚。
上了二楼，打开房间，十来个平米的地方摆了两张一米五宽的床，一张桌子两张凳子，显得很拥挤。
唐红梅心里吐糟：这么贵的酒店，价格跟岳阳的南湖宾馆一样，条件和环境差了十万八千里。
黄弘扬的房间在唐红梅的斜对面，中间隔了两间房。
放下电脑，连接了网络，他开始给小舒的朋友老吴打电话，告诉他住的地方，让他晚上八点来203房找他，带薇菜干来。
唐红梅的房间没有关门，黄弘扬关了门过来，“先下楼吃饭，晚上八点吴老板带货过来看。”
唐红梅挎了包出来，“晚上在房间里看？灯光不好，能看清楚吗？”
“我有办法。”
两人在酒店附近选了家宽敞干净的餐馆吃饭。
黄弘扬出门在外，喜欢选干净宽敞的地方吃饭，他很在意这些。
唐红梅少有机会在外面吃饭，没什么讲究。她现在跟着黄老板，一切他说了算。
吃饭期间，黄弘扬又接了两个长达十五分钟的电话。放下手机，歉意道：“公司会计跟我汇报工资发放的情况。”
他说话总是简明扼要的，唐红梅试着适应，心想，难道做大生意的人都是这样？
饭吃好回房间，黄弘扬叫住唐红梅，“到我房间来，给你看看我公司网站，等会儿你跟着一起验货。”
如此好的学习机会，唐红梅自然愿意参加。
黄弘扬打开他公司的网站，有公司介绍、供应产品、荣誉资质、联系方式四大版块。
他先打开“公司介绍”，给唐红梅讲解：“我的公司1994年成立的，是集技术开发，生产和销售于一体的集团公司，是从事山野菜加工和经营的专业性企业。广州是公司总部，我们在京北，江州，深圳，滨海设立了分公司，投资设立了四个蔬菜加工厂……这是供应产品，主要经营盐渍山野菜系列，贡菜和薇菜，盐渍竹笋，包括鲜小竹笋，鲜笋丝，鲜笋片系列，还有酸咸菜系列，比如剁辣椒……公司的产品在全国各大省市很畅销，还远销美国，加拿大，欧洲以及东南亚等国家和地区。可以这样说，在全国各大城市及海外拥有较大的销售网络。”
黄弘扬再给她打开产品页，逐一点开盐渍笋类和薇菜图片，看到产品介绍这样写的：品牌，产品规格：1kg❋12包/箱，价格：8.5元/包，最小起订量：300包，供货总量：30000包。
在一级薇菜干的产品介绍是这样的：单价98000.00元/吨，供货总量：10吨。规格则是根据客户需求定制。
唐红梅暗自叹道：开眼了。
黄弘扬又把日本客商的订单图片打开让她看：“这次有家客户要冬笋，一个切成两边，如果你有罐头厂就可以来生产这个。”
罐头厂？这个信息不在唐红梅的认知中，疑惑道：“有罐头厂就能生产吗？”
“对，罐头厂的生产线能生产这种袋装和瓶装的盐渍蔬菜。你看啊，这一袋的规格是350克，固体物是300克，盐水是50克左右的比例。就是1:3的比例，这种比例能达到保鲜效果。”
唐红梅认真听着，黄弘扬将客户的邮件浏览完了，要冬笋，薇菜和辣椒。
此时房门响了。唐红梅去开门，门口站着三个中年男人，每个人手上拿着两三个塑料袋，里面装的是薇菜干。
将他们都让进了房间，唐红梅站在门口听他们说话。
黄弘扬站起来和他们一一握手。
坐下后，小舒介绍的朋友叫吴老板，是个矮而壮实的中年男人，一脸谄媚的笑：“黄老板，这是我的，今年的新货。粗细分开的。”递给了两个袋子。是小舒在电话告诉他，这个广东老板的货要粗细分开比较的，他就临时分了一把带过来。
桌上有个暖光台灯，黄弘扬拿起凑到灯下看得很仔细。将卷缩的薇菜干稍微拉直看弹性，对着灯光再看透明度。
看完问吴老板，“多少钱一吨？”
“五万。”
“好，知道了。”黄弘扬将袋子原样退给他。
吴老板旁边的络腮胡子男人递上手里的塑料袋，“请黄老板看看我的货。”
黄弘扬还是一样的检验方法，也问了价格，报价和吴老板一样。
最后一个人的薇菜干，黄弘扬看的时间稍微久点，然后问价。
这个人报了五万五一吨。
黄弘扬还是那句话，“好，知道了。”
吴老板紧着追问了一句，“黄老板要收多少货？”
“十吨。”
吴老板指了指他们三个，“我们三个加起来有五吨多，我再帮你去联系几家？”
黄弘扬面色平静道：“不急，明天再看看吧。你们的货放在哪里？”
“我们集中放在纸板厂仓库，明天带你去看看？”
“好，谢谢。你们请回吧。”他这是下逐客令了？
吴老板起身走到门口，回头：“明天上午九点，我在酒店大堂等你。”
“好。”
三人离开后，唐红梅问他中意哪家的？
“都没有达到我的要求，出水率不够。”
“出水率是什么？”
“就是一斤薇菜泡水时长八小时后达到了多少斤，如果一斤能泡出三至五斤就是合格的。”
唐红梅恍然大悟，换了个专业名词就不懂了，自己还真是只菜鸟，“懂了。”
这时又来两个男人，也是手里提着装了一把薇菜干的袋子。
做薇菜生意的同行人，每个人手上只有一两吨的货，有客商来收，大家就联合起来一起卖出去。这两人也是听到了信，赶紧过来。
“我姓武，他姓刘，我俩表兄弟。”武老板先自我介绍。
黄弘扬直接看货。比之前那三人的货多看了三五分钟后，问姓武的老板：“你有多少货？”
“黄老板要多少货？”
“十吨。”
“我们两家加起来只有七吨。”
黄弘扬的表情一直是一个样子，波澜不惊，也不多话，“你的货在什么地方？报个价。”
武老板三十四五岁左右，一脸笑意，看着面善，“我的仓库有点远，你忙好了打电话，我来接你。我的分了等级，你明天去看了货，要那样我就报那样的价，可以吗？”
“可以。留个电话给我。我看完其他的去你那里。”黄弘扬拿出手机记他的号码。
武老板走了，时间也快十点了，唐红梅怕耽误他休息，就提出回自己房间了。
“明天早上七点半钟来叫我，拜拜。”黄弘扬回到电脑前工作。
唐红梅带上门回到自己房间。脑海里放电影一样，将刚才的场面回忆了一下。
黄弘扬与人接洽，不慌不忙的沉稳气度，说话干脆利落不废话，是她要学习的……
思着想着睡着了，小灵通的闹铃响了，是她的起床时间，七点。
梳洗过后七点半到了，唐红梅过去敲黄弘扬的房门，“黄总，时间到了。”
三声过后无有应答，再敲一次，没听到声音，就回了自己房间。
直到八点半，黄弘扬开门出来，敲她的门：“起来了。”
唐红梅背好包出来，黄弘扬声音没睡醒一样，嘟哝着说：“昨晚工作到四点才睡。”
“我把你吵醒了？”
“没事。你到下面等我。”黄弘扬回房间拿东西下楼。
吴老板和昨晚那两个同行已经等在大堂沙发那里了，见唐红梅下来，没看到黄弘扬，起来了不好意思再坐下去，就那样杵在原地。
他还不清楚唐红梅是黄总的什么人。
在街边买了几个包子，跟着吴老板去了他的仓库。
拐了两条巷子，到了他所谓的仓库，就是纸板厂的车间，门窗破旧，地面扫了灰尘，墙面的白粉已经斑驳不堪，依稀可见裹了砂浆的稻草。
这么简陋的仓库，吴老板也不怕晚上来老鼠絮窝。
地上堆了四堆薇菜干，每一堆目测估计一百来斤，四堆加在一起也没有一吨的量。
这种环境下堆着吃的东西，黄弘扬的眉头紧了紧。既然来了，那就好好看一下货色。
绥宁晴天，五月的阳光透过灰扑扑的窗棂射在薇菜干堆上。
黄弘扬手指捏了三五根，对着阳光看透明度。透明度亮，说明没有干物质，泡水后出菜率高。
四堆薇菜干都仔细看了，黄弘扬的表情依旧看不出他内心反馈。
吴老板问他，“如何？还满意吧。都收了吗？”
黄弘扬不疾不徐道：“不急，我再多看几家。”
吴老板想知道他去谁家，便追问，“你还要去看哪家？我带你去。”
“姓武的。”黄弘扬将手包从腋下拿到手上，“晚上我一起答复你们。”
吴老板一听是姓武的，刚才还满脸堆笑的脸一下拉了下来，气恼道：“好吧。”
看样子，他们和姓武的老板不和。
出了巷子，到了马路边，吴老板他们走了，黄弘扬给武老板打电话，告诉他可以来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