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纪伍元五九四年,苏南大陆。
苍穹之上,阴霾蔽日,细雨纷扬,墨云翻涌间,数道惊雷裂空而下。
江东城,往昔凌国旧土,处五城四大州之僻岭。
狂风怒号,山林震颤,沙石漫卷。但城郊有一醉仙客栈,声名遐迩。
其楼阁恢宏,广达三千余平米,乃此间最为奢豪之饮宴佳处,往来者全非富即贵,衣饰奇异,尽显不凡。
于这大陆之上,实力便是通天门,便是通往武道巅峰象征,强者可纵横无忌,主宰生死。
“砰!” 一声闷响,客栈门外,两名面露凶光的男子伫立。为首者乃一青袍魁梧大汉,观其年岁约三十许,其面容之上,一道陈旧伤疤醒目,仿若彰显其赫赫凶威。
“臭小子!躲在此处便能了事?!” 青袍大汉冲着屋内少年怒声咆哮。
只见屋内少年安然躺卧于榻上,双手交叠置于唇边,仿若静候着什么。
“乳臭未干的小儿竟如此张狂?姜老大,此番无需您亲自动手,我一击便可将其拿下。” 身后一小厮谄媚开口。
姜老大瞥了小厮一眼,冷声道:“若能将其斩杀,回去后必有重赏,酒肉管够!”
“遵命!” 两人击掌盟誓,志在必得。
这姜老大,名唤姜仁龙,乃江东城本土之人,其身后小厮乃是他于外收留,只因姜仁龙身形魁梧,小厮畏其威势,故而屈居其下,甘为小弟。
“你们不要吵吵,要战便战,莫要磨蹭,我还有要事在身!” 少年凝视着姜仁龙等人的喋喋不休,神色冷峻,出言呵止。
“好!好胆!竟敢还嘴,今日姜某便要让你知晓,这世间的厉害……”
姜仁龙话未说完,却觉眼前一花。
“啪啪!” 两声脆响,恰似惊雷贯耳,姜仁龙的话语瞬间噎在喉间,戛然而止。
“你…… 你竟敢抽我……”
“姜大哥,我实在忍无可忍……” 一名喽啰见状,恼羞成怒,拔刀冲向少年。
少年嘴角轻扬,一抹笑意浮现,旋即抄起床边匕首,疾冲向敌。刹那间,身形幻化成影,交错纵横,其速如电,让人难辨真身。
紧接着,喽啰脖颈处血光乍现,一道狰狞伤口喷涌出汩汩鲜血,洁白地面瞬间被染成殷红。随着 “嘭!” 的一声闷响,其身躯轰然倒地,死状惨烈,双目圆睁,满是惊恐与不甘。
“蹬!蹬!” 姜仁龙见状,吓得连连后退,但身后乃是厚实墙壁,退无可退,顿感绝望。
此时,姜仁龙双眼圆瞪,血丝密布,厉声嘶吼道:“我是江东城城主府之人,你…… 你若敢杀我,姜家王府定不会善罢甘休!”
虽说各城势力林立,但城主府无疑是主宰乾坤巨霸,一城之内四大城主府,其势力雄浑无匹,可轻易掀起腥风血雨,寻常人等莫敢忤逆。
换做旁人听闻此言,定会心生忌惮,或网开一面。但此刻站于他面前的,乃是一位杀心已起、理智尽失的少年。
少年虽听闻其言,却如同未闻,在他心中,敢冒犯者,唯有一死。
少年缓步逼近姜仁龙,后者顿感寒意彻骨,身躯瑟瑟发抖,眼眸之中,恐惧之色溢于言表,他不知眼前少年究竟恐怖至何种境地。
只见少年双眸隐隐泛红,眼眶之中血丝密布,宛如修罗临世。
“嗖!” 匕首寒芒一闪,划过姜仁龙脖颈,刹那间,鲜血喷涌,如泉涌般溅洒于少年衣衫之上。
姜仁龙瘫倒于墙边,气若游丝,唯有那汩汩鲜血,缓缓流淌,生命之光逐渐黯淡。
很快,少年双眸之中的血红之色渐渐褪去,恢复成寻常的黑色瞳仁,仿若方才的血腥杀戮只是一场虚幻之梦,周遭又恢复了往昔的平静。
醉仙客栈,本就是强者汇聚之地,生死之事犹如家常便饭,并非毫无秩序,只是在这十三楼之上,秩序略显淡薄。
少年返回屋内,房间不大,仅有一室一厅。宽敞客厅之中,一台陈旧电视闪烁不定,像是疲惫之人不断眨动的眼眸。
岁月斑驳的墙壁之上,裂痕交错,仿若岁月镌刻的沧桑印记。也正因如此,此处房钱较为低廉,与那六楼之下的高昂盘缠形成鲜明对比。
然而,浴室内水声潺潺,水珠纷落。片刻之后,少年自那宽达一丈的浴桶中起身,身姿挺拔,宛如松柏傲立。
少年生得一副俊朗面庞,剑眉斜插入鬓,双眸狭长而深邃,如同藏着无尽星辰。眼眸之下,睫毛轻颤,却难掩其眼眸之中的冷冽与坚毅。
“本欲借宿一宿,明日便启程,未料这帮货人竟寻至醉仙客栈,看来此地不宜久留!”
念及此处,少年即刻收拾行囊,片刻不停,疾步走出房门。
门外乃是一条五十米长的宽阔廊道,廊道尽头右侧,便是楼梯所在。少年口中喃喃自语,身形一闪,如鬼魅般飞驰而出。
仅仅两炷香的工夫,少年便已抵达一楼。一楼之内,人声鼎沸,灯火辉煌,奢华之气扑面而来。
大理石台阶光可鉴人,名贵地毯绵软厚实,一切皆尽显奢靡之态。
天台之上,十几盏华灯璀璨闪耀,光彩夺目。少年侧目瞥了一眼圭表,冷冷道:“难怪如此喧闹,原来才刚至戌时。”
醉仙客栈,每晚戌时便是诸般娱乐之始,供人游乐之所仅在三楼。一楼乃是接待宾客、登记入住之处,亦是各方富豪权贵云集之地,设施完备,应有尽有。
越往上行,人数愈发稀少,三楼皆是豪华包间,足有八十之数,其中丽瞩、芙蓉、人仙等包间最为抢手,各类包间,丰俭由人,任君选择。
少年与大门相距二里之遥,不及多想,便身形一闪,穿梭于人群之中。沿途虽人潮拥挤,摩肩接踵,但众人皆沉醉于各自欢愉之中,对少年的行径仿若未觉。
“慕公子这般匆忙,欲往何处去?”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苍老之声。
少年回首望去,只见一位五十许岁的老者,身着褐色宽袍,面容之上皱纹纵横交错,发如霜雪,正满脸含笑地望着自己。
“秦掌柜?有何事?”
“见公子行色匆匆,可是觉得小店招待不周?这宴会尚未结束,公子便要离去?”
“我不过借宿几晚,如今吉时已到,若再逗留,我囊中羞涩,恐无力支付这诸多花销。” 少年略作迟疑,终究因囊中银子有限,毅然决然地选择离开。
银子,乃这大陆之上最为通用货币,关乎着众人的生计与生存,亦是各国交易往来的根基所在。
“既如此,那便送客!”
秦掌柜见无法挽留少年,便唤来店小二为其引路。一路上,店小二热情洋溢,滔滔不绝,与少年有说有笑。
眨眼间,便已至醉仙客栈大门前。此处护卫林立,却井然有序,毫无杂乱之感。
“哈哈,公子日后有空,务必常来光顾!醉仙客栈随时扫榻相迎。”
店小二言罢,少年神色淡然,转身便走,未曾留下只言片语。
醉仙客栈,自然是广纳四方宾客,否则也能长久经营?但在此处消费一日,便抵得上寻常人家两三月花销,如此高昂费用,又有几人能够承受?
就在此时,店小二冲着少年离去的背影高声呼喊:“敢问公子高姓大名?可否告知,让小人也能瞻仰一番?”
少年未曾停下脚步,亦未回头,只是口中淡淡吐出二字:“慕元瑞!”
“慕元瑞?” 赵泞若有所思,轻声复述,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异样之色。
“我名赵泞!”
回过神来,赵泞朝着尚未走远的慕元瑞放声高呼,期望他能够听闻。
望着渐行渐远的醉仙客栈,那庞大的建筑在视野中逐渐缩小,少年微微点头,轻声赞叹:“不愧是豪华客栈,夜色之下,依旧璀璨夺目。听闻江东城在正东方向,也不知真假,且去探个究竟。许久未见母亲,想必她也甚是挂念于我吧。”
在他年幼之时,母亲便悄然离去,其中缘由,无人知晓。但一周之前,他收到一封书信,信中提及母亲的消息,并告知他前往江东城投靠苏家一门亲戚。
为了能够早日与母亲相聚,慕元瑞心中热血沸腾,握紧拳头,猛地挥向空中,仿若要将这无尽的思念与急切之情传递给远方的母亲。